陆小海顿时满头大汗,他是无法断定张长子死因的。他讷讷地提议道:“现在唯一的办法,是报警,请警察给张叔的遗体进行解剖,才能找到张叔的死因。”
可是张长子女儿一听,立即否定了:“不不,我爸都已经死了,还要让法医给解剖,有啥意义呢。”
乡亲们同样认为,人死了要保个全尸,给开膛破肚,对死者也不是合适的事。
陆小海劝道:“可是不解剖,就无法搞清张叔的死因啊。”
张长子女儿还是有些文化的,她冷静地分析道:“一定是我爸在外面喝了酒,回家睡到半夜心肌梗塞了。”
“你确定张叔是在外面喝了酒才回家的吗?”陆小海问道。
张女点点头:“我爸回家时,我闻到他身上有酒味,脸也红红的,走路扭扭歪歪。只是我问他在哪里喝的酒,他不肯告诉我,只说是有人请他喝的。”
这么一说,大家都认同张长子是喝了酒,夜里睡到半夜急性心脏病发了,睡梦中去世。
没有人再对张长子的死因表示怀疑。陆小海也不多说什么。
大伙帮助张家办丧事。两天过去,村外的一个山坡上多了一座新坟。
村里的生活恢复如常。
只有陆小海心里不平静。张长子的死,让他十分不安。不过村里人对他没有丝毫疑惑,他也安慰自己别想得太多。
然而没过多久,一个意想不到的恐怖情节发生了。
这天陆小海去了一趟县城,晚上住在旅馆,他上了网。忽然QQ显示有人敲门。
点了一下,跳出一个对话框,有人请他加为好友。
陆小海不想跟人聊天,就点了取消。但很快,有个头像闪现起来,竟然是一个狰狞的骷髅。
有人装叉,用个骷髅当头像吧。陆小海觉得奇怪,点了一下骷髅,发现这个头像已列在他的好友中了,并在对他发言:“你是小海吧?我找你有事。”
可陆小海不记得好友里有这么个人,他怀疑此人是黑客,只有黑客能够不经同意就加进好友里来。他不得不问:“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对方回答:“我是张叔啊。”
“张叔,哪个张叔?”
“就是张长子啊。”
陆小海先是张大嘴巴,随之鼻子里哼了一声,打出一行字:“朋友,你玩幽默,也不必借用死人的名字吧。”他估计这是村里哪个在外读书的少年,知道他的QQ号码,故意打着张长子的名字玩噱头。他索性把QQ关了。
然而那个头像还是在闪动,对方打出一句话:“如果你硬是不相信,那就关了电脑,再看看你的电脑上有什么吧。”
陆小海刚看完这句话,啪地一声,电脑自动关机了。
但突然间,在电脑的屏幕上,显现出一张人的脸。
陆小海一眼就辨出,正是张长子。
陆小海上网时没开灯,此刻想去开灯,但灯没有亮。只有显示屏上亮着一块幽幽的光。
张长子那张诡异的脸,就在光里闪现着。
在脸的下方出现了一行字:“陆小海,你看见我了吧,你现在相不相信是我了?”
陆小海面对屏幕,不知所措。看那张脸闭着眼睛,张着嘴巴,很像一个恐怖的木乃伊。
而突然间,电脑音箱里传出了说话声:“陆小海呀陆小海,我张长子总算找到你了。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死掉的?”
这种恐怖的声音,非常熟悉,正是张长子的声音。
陆小海不得不相信,这不是有人在恶作剧,而千准万确是张长子出现了。陆小海顿时像傻了一样,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只听张长子在叫嚷:“我要问问你,你给我打的那一针,是啥针?”
一听这个,陆小海就打个颤,他早就在担心,张长子的死,可能跟那一针有关联。
但这又是怎么回事呢?他刚想到这,就听张长子哼了一声:“你那药,是从药贩那里买的,是假药,我没说错吧?”
陆小海大惊,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的?”
“我活着当然不知道,但现在我知道了,因为我已经死了。”张长子说到这里,屏幕上的脸忽然睁开眼睛,瞪着陆小海,声音随之变得凶狠:“你害死了我,我会找你算帐的。”
只听啪地一下,屏幕上闪过一道光,然后消失了。
面前一片黑暗。
陆小海又开灯,灯总算亮了,他这才发现,电脑一切都正常,屏幕上显现的,是他受QQ打扰前的网页。
刚刚过去的一切,似真似幻,不知虚实。陆小海眨着眼睛,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但陆小海还是受到了震动。回来以后,他魂不守舍,白天都觉得张长子跟在身后,会突然显现。以后再有机会上网,再不敢开QQ了,生怕张长子突然挤进来,找他对话。
他心里的包袱更加沉重,真是食不甘味,寝不安枕。
不久恐怖的事就又来了,那天他又去县城,想打一个公用电话,刚拿起听筒,还没拨号,里面竟传出张长子的声音:“陆小海,我正在找你,你愿不愿意听我的话?”
陆小海吓得一哆嗦,他很想把电话挂上,可是他又不敢挂,还是想听听张长子说些什么。只听张长子说:“陆小海,你害死了我,你打算怎么办?”
陆小海愣了一愣,颤抖着说:“张叔,你行行好,饶过我吧。”
“饶过你可以,但你要给我办一件事。”
“什么事?”陆小海赶紧问。
“咱村里的老金根,要是到你这里来看病,你能不能,也给他打一针?”张长子在说道。
一时间,陆小海没反应过来。他正要细问,就听张长子在提醒:“就是给他打一针你给我打的那种针。”
“为啥呀?”陆小海脱口问出来。
“这你别问。照我说的做。”张长子的口气很强硬。
随即电话里没一点声响了。
挂上电话,陆小海脑子里一片混沌。
张长子死了,却在找他,向他提要求。
不,这不是要求,而是命令。
面临这样活生生的怪事,他觉得自己一点能力也没有了。他在想,张长子为什么要他给老金根打一针呢?
说来真是巧,他刚回到村医疗所,老金根就进来了,他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地说:“小海,我的胃不舒服。”
陆小海愣了愣,问道:“金根叔,你不是一向胃很好的吗,又抽烟又喝酒,一天一斤老刀子烧,不吃还难受,怎么突然不舒服起来?”
老金根也疑惑:“你说的对,我的胃一向没毛病,可今天不知为啥痛得厉害。是刚刚疼起来的,真有点受不了。”
陆小海给他一检查,认为一定是胆囊炎。他告诉老金根必须挂盐水。
老金根听了就急起来:“哎唷,这可咋好,我那边有急事脱不开,要不你先给我打一针止止痛,我办完事再来挂盐水吧。”
陆小海很吃惊,这怎么跟张长子当初那情景一样啊,不是巧合那么简单吧?
他拿起针筒,却犹豫了。
要说止痛注射液,他这里有两种,一种当然是正规的,从正规渠道进来的,另一种确实是从私人手中购置的,所谓私人就是药贩子。
药贩曾夸下海口说这药效果更明显,比正规的止痛针液更实用,从当初张长子的反应上看,的确如此,张长子刚打完针就说不痛了,后来再也没有返回来挂盐水,并且还在哪个地方喝酒,充分说明这种止痛针效力非凡。
可是张长子后来却死了,陆小海一直搞不清,这是否跟止痛针有关。是止痛针造成了张长子的死亡,还是张长子确实是因为喝酒后,睡到半夜突发恶疾暴毙的?
此时陆小海猛想到,刚才张长子通过电脑要求他给老金根打那种针,既然张长子点名要他给老金根打那种针,难道会是好事吗?
如果他给老金根打了,会不会出现同样的结果?
这太可怕了。
不管张长子提出这个命令,用意何在,陆小海还是不敢照着做,他用了正规药水,给老金根打了一针。
老金根站起来,慢慢走出医疗室。
但很快他就回来了,说疼痛没有好转,反而好像更厉害了。
陆小海解释道:“药效需要一点时间才发挥作用,没那么快的。”
老金根恳求:“你给我再打一针,剂量可以大一点。”
陆小海忙否定:“不行,止痛针不能多打,刚打的一针还没起作用,你稍微熬一下就有效果了。”老金根只好捂着肚子走了。
但老金根刚走,陆小海感觉挂在胸前的听诊器在跳动,听管里似乎还有吱吱的声音。
他把听管放进耳朵,里面传出了张长子的叫声:“为啥不给他打那种药水?为啥?”
陆小海连忙将听诊器摘下来,扔在地上。
果然是幽灵啊,简直是如形随影。
陆小海正在喘粗气,看到老金根返回来了。
“小海,到现在我还那么痛,是不是这针没用啊?”老金根的脸上挂着汗珠。
陆小海劝道:“你留下来吧,我马上给你挂盐水。”
但老金根还是央求:“我真的没有空留下来,你就再给我打一针止痛针,那边有事正拖着,我得先去干好,一会儿回来再挂盐水。”
“可我已经给你打过一针止痛针了。”陆小海迟疑着。
“你就放心打吧,量大一点没关系的,我壮着呢。”老金根催促着。
陆小海只好拿起针筒,他刚想拿正规止痛药水,另一个药盒的盖子却啪一下,自动打开了。
那正是来自药贩的药水。
现在怎么办,用哪一种?
陆小海的脑子里激烈冲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