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台山中,玉蝉正在盘膝坐着,看到金光落地,她慢慢地站起来,微微愕然:“是你们?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雪莲上前拉住玉蝉的手,将陆海天的情况说了一遍。玉蝉来到陆海天面前,望着他的印堂,半晌,说:“果然,海天的灵台处盘旋着一条绿龙。”
陆海天忙问:“那该怎么办?”
玉蝉说:“需要明心水,然后找到心魔之源。”
“心魔之源?”
“不错,这一点别人就无法帮助你了,需要你自己去悟,悟到心魔的来源,你才能将其化掉。”
陆海天点点头。
接下来,玉蝉再次炼化明心水。这一次,雪莲让她多炼化了一瓶。
就在陆海天饮下明心水后进入仙剑阁参悟心魔。
谷中无日月,陆海天如老僧入定,在回想着自己的往事。玉蝉说过,他必须找到心魔之源,才能利用明心水的力量,将其化掉。
但是,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都无法消化灵台的绿龙。
心魔之源是什么?是貂蝉吗?是南儿?还是红衣、桃儿等,甚至风丫、风柔……
他的眼前浮现着曾经的一幕幕。但是,每一次忏悔都无法消除心魔。
这一天,雪莲和玉蝉正在静室坐着,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狮吼。
两人跑出来,只见陆海天站在庵前,头发蓬着,眼睛赤红,两手张着,表情可怕得很。
雪莲叫道:“海天,你怎么了?”
陆海天大叫:“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的心魔到底在哪里?”
他大吼一声,空气流动,猛地山谷中鼓荡着一股强大的风浪,远处的树像海狼一样起伏,池水朝天而起,如白练一般。
雪莲上前抱住他的腰,哭道:“海天,你这是怎么了?”
陆海天猛地一振胳膊,将雪莲弹了出去,吼道:“我忏悔了,我知道错了,可为什么不放过我,为什么还纠缠着我……”
玉蝉身子如一道金光来到陆海天身后,伸手拍在他的头顶上。陆海天缓缓地倒了下去。雪莲将陆海天扶到寝室,愁眉苦脸地看着玉蝉。
玉蝉叹道:“这些天,他苦于寻找自己的心魔之源,却一个个都不对,也许,他是太急躁了,无形中更增加了魔性。”
雪莲忙问:“那怎么办?”
玉蝉摇摇头:“一切就看他的造化了,只有找到正确的心魔之源,否则,他总有一天,会成为杀人狂魔的。”说着,玉蝉走了出去。
雪莲大惊。
渐渐地,陆海天苏醒了过来。他望着屋顶,两眼呆滞,喃喃地说:“雪莲,我做不到,做不到。”
雪莲握着陆海天的手,鼓励道:“不,海天,你是大英雄,人人称颂的大英雄,没有你做不到的,你再想想,是不是还有一件事没有放下?”
陆海天慢慢地想着,突然想起什么,扭头看着雪莲。
雪莲灵台一亮,叫道:“是我?”
陆海天一脸惭愧,默然点头。
雪莲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但随之,她脸上浮着一层红光,笑笑,将陆海天的手握在手里,轻柔地说:“海天,我没有怪你,真的没有。”
陆海天一呆,无限羞愧地说:“雪莲,我现在才明白,以前所做的事都太荒唐了。”
雪莲微微一笑:“这和你最近的成名有关,巨大的名气将你捧到了天上,使得你下意识中不允许自己有一丝污点,所以,你才不能原谅自己过去所做的糊涂事,但是谁没有轻狂过?何况那些情感糊涂事,原本是少年男女容易犯的,只要你现在能够意识到就行了,我不怪你……”
宽宏大量、温柔多情的雪莲,让陆海天感动得泪水盈盈,他猛地坐起来,拥住雪莲,叫道:“雪莲,我发誓,一定化掉暴戾之气,永远和你在一起。”
雪莲点点头。
她知道了陆海天的心结。他现在是大英雄,更加在乎自己,他不敢想起这段往事,怕得是自己知道,让他愧疚无颜。因此,雪莲主动地说了出来,而且说的轻描淡写,尽量她内心中也有些许的不快,但想想,陆海天的确对自己很好,那份爱,也是真诚的。
放下心中的坎,没过多久,陆海天便化去了灵台的绿龙,心中的暴戾之气化为乌有,对人世间白桃芸芸众生的呵护之情充满胸腔。
这一日,两人告别玉蝉,离开了灵台山。
回到海城没几天,陆海天和雪莲就悄然离开了。
他们去了海城南的一个镇子,叫做海林镇。
海林镇离海城不过十里路,虽然交通非常好,但是,相对其他乡镇来说,这里还很落后。镇民们多靠打鱼生活,打得鱼便卖给从海城或者其他城市来的海鲜商。
渔民们一天天出海,晚上回到家便休息了,很少上网,不知道大英雄是谁。
这就是陆海天选择海林镇的一个原因。他和雪莲来到这里,就是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做一对隐士。离开的时候,陆海天将自己的行踪只告诉了海蝉和老古董。当然,父母是知道的。因为陆海天的父母就在海城市的一家工艺品店里,照看着生意。
海林镇的空气比较潮湿,一开始,陆海天和雪莲自己看护孩子,后来想到,两个人总得找一份生计,于是将孩子托付给父母。孩子一晃三周岁了。
两人想孩子时,就去父母那里。由于他们每次都是夜里去,凌晨归,因此,很少和城里人见面,没有人能够认出他们,何况,他们都将自己打扮的和渔民一样。从外表看,陆海天就属于那种体格硬朗的渔民,这几天出海打渔,皮肤被海风吹的也有些泛红了。
白桃为两人在镇子上买了一套房子,本来,听说他们要过普通人的生活,白桃想在海林镇开一家工艺品店。但是,看海林镇的镇民,十有八九都是渔民,除了海鲜的生意,其他的也不景气,白桃就放弃了。陆海天和雪莲买了一艘机动船,置办了打渔的渔具,每天早上便携手出海,望着海上渐渐升起的日出,尽管有时风浪很大,两人却喜欢这种生活,少了闹事的喧闹,少了无数追星族的簇拥,日子平静了许多。
晚上,两人回到海林镇东首沿街的小楼上,一个熬饭,一个炒菜,倒也不亦乐乎。
有时,回来的早,两人就一起站在阳台上,看着夕阳西下,那恬静的生活,如同蜜汁一样,静静地淌着。
其实,对于陆海天和雪莲来说,拥有一身的灵力,要想打渔,实在太简单了,但是,他们还是沉浸在甩手下网的那一瞬的快乐。陆海天从不运用灵力,和雪莲开着船,来到浅海捕鱼区,两个人望着海水,有时,雪莲也会指给他:“海天,这里有一条。”
于是,陆海天手中的网撒了出去。
网收上来,里面的鱼还在蹦跳。接着,又是一网。
一开始,两人每天打得数量并不多,但是,雪莲乐于请教,向长辈渔民讨教打渔的方法,渐渐地,就有了捕鱼的经验。
每天傍晚,两人收网回家。来到海边,从城里来的海鲜城的老板,或者跑海鲜生意的经理,早就等着了。海鲜供不应求。
有时,两人也会自己留上两条,回家炖了。
这样的日子虽然平静而温馨,但是,陆海天担心雪莲每天跟自己出海,将白嫩的皮肤吹得粗糙了。但是,雪莲还是喜欢和他早出晚归的生活,而且,大海广阔,让人心胸也为之开阔。
雪莲沉迷于这种生活,她说:“海天,只要咱们能天天在一起,我就开心。”
这天,两个人收了网,回到岸上。
雪莲远远地看到岸边停着一辆海鲜车,车下支着秤,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人正在忙着收鱼,忙说:“石黑在呢,咱们卖给他吧。”
每天来收鱼的老板不下五六个,而这个叫石黑的老板,生意实诚。
陆海天点点头,两人来到岸边,将鱼抬下来。
石黑看到陆海天和雪莲,笑道:“陆师傅,回来了。”
陆海天点点头,说:“石黑,我的鱼全卖给你了。”
石黑说:“好啊,多多益善。”
石黑正要过秤,这时,那边过来一个中年人,一把抓住石黑,叫道:“黑子,你老是垄断生意,还叫我们做不做?”
中年人身材魁梧,手上非常有劲。陆海天认识,他姓海。大家都叫他海旺,据说是海城海鲜城大老板的儿子。
海旺瞪着石黑。石黑摊着手说:“海经理,这不能怪我吧,大家都想卖给我,也不是我去抢的啊。”
海旺抓过陆海天的鱼筐,说:“这筐必须卖给我。”
陆海天眉头一皱。雪莲拉拉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动怒。
陆海天吐了一口气,说:“好吧。”
卖完鱼,陆海天和雪莲拴好船,往回走。突然听到身后吵了起来。原来,海旺又抢了一个生意过去,但是那人不肯卖给他,于是,海旺和那人打了起来,眼前着海旺一拳砸在那人的头上。陆海天眉头一挑,就想过去。雪莲摇摇头:“这种生意上的纠葛太多了,算了,咱们还是眼不见为净吧。”
陆海天点点头,和雪莲回到家里。
上了楼,来到阳台上,抬头朝海边望去,海岸上的纠纷似乎已经结束,远远看去,几辆收海鲜的车也慢慢地开走了。
陆海天回到屋里,见雪莲正在做饭,就来到书房,展开宣纸,提起笔来。他突然想起了古莲,想起了她所说的那些话。空灵画派……
陆海天凝神想着古莲的话。又想起自己在灵台山的生活。空谷幽静,那生活,的确有一种空灵的感觉。只是在闹市,又如何能达到空灵的境界。
凝思片刻,陆海天落笔画了一幅海图。
蓝天白云下,海浪虽然涌动,但是,海面上一艘小船在静静地飘荡着,似乎,再大的风浪也无法吹拂小船的悠闲。
船尾上,坐着一个老叟,头戴蓑笠,手中持着钓竿,当真是海阔凭我钓,鱼儿任你游。
天地之间一片空灵的景象,安逸,恬静,夕阳漫天。
如果不是最近追求宁静的生活,二十三四岁的陆海天,如何有如此成熟的感悟。
这样的意境,一般非七老八十的老者才能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