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时候,无极酒楼的门被人砸开了。
掌柜的打着哈欠把门板斜下来,偏头朝外,一边看着一边问:“谁啊,都这时候了,叫门。”
门外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浓眉大眼的,一脸的帅气,浑身湿淋淋的,手中的破网里罩着十几条鱼。
“掌柜的,鱼,要不要?”少年问。
掌柜的说:“哪有这时候送鱼的,小子,你白天干啥去了?”
少年说:“这不是没钱住店吗,掌柜的,换不换?”
掌柜的明白了,招招手:“行,进来吧。”
这少年便是石头,思来想去,还是来到了无极城,觉得无极酒楼人来人往的,兴许能够打听出什么来,于是摸了十几条鱼,前来住店。
酒楼下面是餐厅,上面是客房,一体化营业。
掌柜的给石头安排了一间房子,当然不是上房,而是一楼加工室后的货物室。掌柜的把石头带了进来,说:“小兄弟,就这地方,讲究一下吧。”
石头看看一片狼藉的货物室,虽然有一张小床,却显得窄挤,而且乱七八糟的,忙说:“我十几条大鱼啊,就换这么小的地方?这样吧,三天,行不行?”
掌柜的说:“行,就让你住三天。”
石头笑了:“还有,每顿饭要一碗面。”
“行。”掌柜的打这哈欠出去了。
石头这才躺在床上。一开始,他睡不着,一直在想着药王神木的事。他之所以来到无极城,不但因为这里是四大部落的人聚集的地方,城北不到三十里就是药王山。
药王神木是不是和药王山有联系?
石头想起了爷爷。爷爷就住在药王山上。
他记得药王神木的消息是爷爷最先跟自己说的,不过,他认为爷爷一定是无意中听谁说过,才随口告诉了自己,他绝对不会知道药王神木的下落。
像这样神奇的东西,爷爷一个郎中怎么知道呢。
迷迷糊糊中,石头睡去了,直到走廊上来回地响起脚步声,才醒了过来。看看天色,已经大亮了。拉开门,见是伙计们忙着给餐厅的客官门上饭。石头招招手,对一个伙计说:“喂,我的面呢?”
伙计说:“这位小哥,掌柜的交代过,您的面要在最后,等其他的客官吃饱后再给你上。”
石头有些生气,心说:好啊,感情把我当成了要饭的,大不了小爷自己去吃烤鱼。算了,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石头出来时分文未带,只好认了。
吃过早饭。石头来到了药王山上。
顺着上山的路,经过了头道沟、二道沟和三道沟,来到了几间一片树林中。
树林中有四棵非常粗壮的大树,大树上搭着两间木房。
石头朝上叫了一声。只见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偏头超外看看,一喜,叫道:“石头,我的乖孙子,你咋来了?”
说着,老者从树上放下一个绳梯来。石头踏着绳梯来到木房里。
花白胡子的老者就是石头的爷爷,苏郎中。
为了便于采集药草,所以苏郎中一个人住在大山中。他讲木屋搭建在树上,是为了防止野兽在他熟睡后进行攻击。当然,有些野兽是会爬树的。苏郎中就在树上挂了几道绳索,绳索上拴了十几个铃铛,一旦有野兽上树,他会马上听到。外屋摆放着各色的药材,里屋搭着一张木床,靠窗的位置挂着弓箭和铁叉。
苏郎中看到弓箭和铁叉上都长满了锈迹,叹息一声,他听爷爷药王说过,这些东西都是杀生的,一旦出手,就是一条生命离开世界。那时,石头问过爷爷,如果野兽是恶的,可以猎杀吗?爷爷摇摇头:“再恶的野兽也有父母子女,如果杀了它们,它们的父母子女就会失去亲人。”
山谷中有一座山庄,叫做无极山庄,庄主是一位猎户出身,因为往雪族贩卖兽皮,发了财,成了附近富甲一方的人物。
有一次,无极山庄的赵无极在山上打猎,杀了一只老虎。苏郎中带着石头去虎穴里看,指着无助的两只虎崽告诉他,尽量不要杀生。
但是后来,两只虎崽长到两岁,将要成年了。石头追赶兔子,到了老虎出没的山林,差一点被老虎吃了。后来,苏郎中就将他送回了渔村。
苏郎中看到孙子,非常高兴,见他长高了,不住地左看右看,后来问他,来干什么。石头便说起了药王神木。
苏郎中听到“药王神木”四个字,神色微变,说:“你问它干什么?”
石头说:“爷爷,你想一想,当初是怎么听说药王神木的,我有急用。”
苏郎中摇摇头:“时间太长了,我忘了。”
石头叹息一声。
他原本就没指望爷爷能告诉他什么。
临走的时候,爷爷叮嘱他:“石头,以后尽量不要来了。”
石头忙问:“为什么?”
苏郎中眉头皱着,半晌说:“我隐隐觉得,这里将会变得不安宁,爷爷最近一直在研制一种解药,也没时间见你了。”
中午回到酒楼。石头坐在角落里吃着一碗面。
那碗面他吃了足足一个时辰,为的是倾听来来往往客人的交谈。
就在他失望地摇头,准备离开时,突然,两个人的对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两个人都是猎户的装扮,只听其中一人说:“赵四,庄主让赵管家去找药王神木,赵管家却让我们出来,这不是难为人吗,我们听都没听说过,去哪里找?”
另一人说:“赵三,你忘了赵管家是咋说的了?让咱们回去时搞出风尘仆仆的样子,即便没有功劳,也能领到苦劳。”
“对,咱们索性在这里大吃一顿,回头庄主问了,咱们就说刚从渔村回来。”
突然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说:“赵三找四,你们好大的胆子。”
赵三找四听到这个声音,吓得脸色大变,都站了起来。
石头扭头看去,看到门口有一个俏皮的丫鬟走了进来。那丫鬟虽然年龄只有十六七岁,却一副神气的样子,连正眼都不看赵三找四一眼。
赵三找四看了丫鬟,连连躬身,不住地央求,称她什么雀儿姑娘。
掌柜的看到雀儿,迎了上来,抱拳说:“雀儿姑娘来了,不知这次小姐有什么吩咐?”
雀儿说:“麻烦掌柜的去一趟山庄,小姐晚饭想吃鱼。”
掌柜的忙说:“好,好,等过了饭晌,小的就去。”
雀儿说:“酒楼有新鲜的鱼吗,我看看。”
掌柜的带着雀儿进了后厨,不多时走了出来,掌柜的在一旁陪着。雀儿一边走一边说:“鱼的个头不算大,要是有再大些的就好了。”
掌柜的偏头看看石头,说道:“那小子在,正好,我去找他,他是个渔夫。”
雀儿朝石头瞥一眼,没有在意,转身去了。转身的时候,还朝赵三找四瞪一眼。
吓得赵三找四脸色又变,忙说:“雀儿姑娘,小的再也不敢了。”
自雀儿进入后厨,赵三找四就没敢坐下,只等她离开好久,两人才坐下来。赵三叹息一声:“完了,看来,咱们要倒霉了。”赵四说:“废话少说,快走吧,怎么也得应付一下。”
两人出去后,石头也出来了。他已经从赵三赵四的姓氏,以及他们的装扮上,猜知他们的来历。一定是无极山庄。石头心道:赵无极这些年没少和四大部落的当家人打叫道,去山庄看看,或许有所收获。
想到这,石头来到了柜台后。他刚凑过去,掌柜的招手说:“小兄弟,你来的正好,晌午后没事吧?”
石头说:“什么叫没事?我得去打渔。”
“我知道,除了打渔,你还有啥事?”
“别的倒也没了。”
石头故意凑上来,是算定了掌柜的要找他。果然,掌柜的希望他能为自己捉一条大鱼。石头答应了。
掌柜的将酒楼交托好,带上厨师和石头出发了。两个人套了马车,带了渔具,来到海边。石头让掌柜的在车上等候,他一个纵身蹿入水中。
不多时,石头出来了,抱了一条五六斤的大鱼。
等他把鱼放在桶里,掌柜的乐得合不拢嘴,说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石头笑道:“你就叫我石头吧。”
掌柜的乐呵呵地说:“你小子抓鱼的本事真不赖,一看就是在海边长大的,走吧,跟我一起去山庄,帮我打下手。”
于是,石头就跟着掌柜的来到了无极山庄。
其实以前石头曾经靠近过无极山庄,只是没有进去过。
无极山庄就在山谷中,几排房子,周围是高高的院墙。红漆铁门外,蹲着两个狮子,威风凛凛,煞气腾腾。
一左一右,还站着两个家丁。
家丁认识掌柜的,见他来到,忙说:“掌柜的请进,雀儿姑娘已经打过招呼了。”
掌柜的和石头抬了鱼桶进了山庄。
陆海天在无量山脉八百里周围也转过,忽略了无极城和无极山庄的存在。那天是晚上,他在空中飞行,本来就视线不好。此时记下了方位,感觉无极山庄应该在无量山脉的南部。他突然想到,无量山脉北部,还有一座山,或许那里才是真正的无量山。
但见一进门便是一条丈余宽的石路,左右是花圃,再往两边是东西厢房,正前面,一排宽大的房子,飞檐高挑,便是大厅。
顺着走廊绕到大厅后,还有一排房子,是赵府内眷居住的地方,西厢便是厨房。
掌柜的低声嘱托石头,说道:“那边就是家眷居住的地方,千万不要东张西望。”
石头点点头。
掌柜的手艺真的很好。石头虽然烤得一手好鱼,却从未做过红烧或者清炖。
掌柜的,对石头特别喜欢,一边烧鱼,一边将烧鱼的程序告诉他。
鱼还没有出锅,香气就在厨房里缭绕着,像燕子一样飞了出去,飞遍了山庄。
一个清脆的声音说:“好香啊,掌柜的,又能够尝到你烧的鱼了。”
石头转头一看,发现在酒楼看到的雀儿姑娘出现了。
此时,离得近了,看得清晰,但见雀儿眉清目秀的,一脸喜庆的样子,笑眯眯地望着锅里的鱼。
掌柜的说:“雀儿姑娘,小的不敢怠慢,没误了吧。”
雀儿说:“小姐刚刚问过呢。”
掌柜的对石头说:“石头,给小姐端去吧。”
石头应着,端着盘子,跟在了雀儿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