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三争天下
“娘娘?”
询问的声音将苏挽歌的思绪拉回,抬头茫然的看了一眼周遭,邱初的眉心微蹙,刚刚的声音应该就是他发出的。
“娘娘还是去休息一下吧。”
苏挽歌极力理清思绪,唇角极力勾出一抹笑容道:“诸位将军三天没合过眼了,我更没有理由去休息,好了,刚刚说到哪了,继续——”
“报!”苏挽歌的声音被帘子外的通报声打断,邱初起身走出帘子外,片刻折身走了回来,眼里透露出一丝兴奋。
“宣国大军已经在百里之外驻扎。”
苏挽歌愣然了几秒,然后抬步走出了帐外,几个将领对视一眼,也纷纷跟了上去,本来候在帐外的苏岩见状也跟在苏挽歌身后。
凛冽的寒风肆意的刮着,天空被乌云笼罩,仿佛那瓢泼大雨顷刻间便能湮灭大地,于狂啸的风中,那神作铠甲的男子一步步逼近,熟悉的眉眼一点点的清晰起来,仿佛打开了记忆的枷锁,泛滥的在脑海中重复的上演。
苏挽歌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男子,身上的铠甲将他原本的儒雅之气淡去了半分,多出了几许生硬,几许陌生。
“你——还好吗?”秦烨眼中闪过一丝懊恼,原本想说的无数话语,思念了无数便的容颜就在眼前,这一刻,他能说出了却只有这一句再简单不过的问候。
苏挽歌的眼眸清然一片,唇角勾起一抹及淡的笑容,却没有回答他的那句问话,无数的目光聚集到这里,苏挽歌退后一步指着营帐的方向道:“这边请。”
秦烨的眉心微蹙了一瞬,还是与苏挽歌并肩向营帐的方向走去,秦烨身后的众人目光警惕的看着四周。
待营帐的帘子被放下,苏挽歌脸上的疲惫之色才露出稍许,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直接将她所知道的目前的形式再次讲了一遍。营帐中陷入长久的沉默。
营帐外的将领被邱初拦截在外,直到一道柔弱的声音从帐内传出,众人这才进入里面。气氛有些尴尬。
苏挽歌抬眼看着一眼周遭,开口道:“宣国陛下旅途疲惫,不如先休息一晚,明早再做商议。”
秦烨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容,笑着道:“战事要紧。”
短暂的交流一下子将尴尬的气氛缓和了去,两方人马这才将重心放到了战事上,面前摆放的是祁国的山脉布防。
“其实有一个方法或许可以对付那黑色烟雾。”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被聚拢过来,苏挽歌伸出手指着地图上标注蓝色线条的快,轻声道:“这条河连接着祁国的各个城池,如果河水暴涨的话——”她的话没有继续下去,从每个人的脸上可以看出,他们已经懂她话中的意思。
“怎样才能让河水暴涨呢?”一个宣国的将领疑惑道。
“火。”邱初出声道:“这个季节,祁国处于冰寒时期,到处都凝结着寒冰,只要寒冰一起消融,河水便会在短时间内暴涨。”
秦烨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个年青的将领,眼里露出一丝赞赏。
“只是这样,恐怕战事的死伤会达到最大限度。”苏挽歌接着道,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楚西楼明明想出了这个办法,却没有实施的原因吧。
众人一下沉默了,如果这条河一旦涨水,沿岸的百姓多半逃不过,如果这样做了反而会激起民怨,反倒让所有的祁国人团结在一起,这样攻打下祁国的目的会更加难以达成。这与初衷是背向而驰的。
“如果只是局部的去融冰呢?”秦烨开口道。
“局部?”苏挽歌疑惑道,冰雪的消融是成片的,局部的去消融她还是头一次听到。
“对,局部!”秦烨抬起头再次强调道。
众人的眼神交流了一瞬,还是迷惑不解,秦烨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位置道:“我们就只需消融这一地带的冰。”
苏挽歌的目光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眼神闪烁了一瞬,邱初愕然了片刻后出声道:“你的意思是消融城墙之外的冰雪?”
秦烨收回手指,眉心微蹙道:“按照你们的叙述,烟雾是从城墙边角散发而出,所以我们要做的便是堵住那些洞口,一旦城墙之外的冰雪融化,那些烟雾便没有出处。”
大家脸上一瞬间露出豁然的表情,对视几眼后分别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柳暗花明的意味,这场仗最艰苦的就是找不到对付那些黑色烟雾的办法,现在这个方法如果行得通,那这场战争的胜利就指日可待了。
“可是怎样才能融化那些冰雪呢?我们的人马一旦试图接近,对方就会释放黑色烟雾,根本连城墙的十里之内都接近不得。”
邱初虽然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但还是疑惑道,这也是云国将领门得疑问,宣国的几个将军对视了一眼,没有真正的看到那副场景,都不知道竟然连敌军的十里之内都近不得。
苏挽歌眉心蹙起,这个问题邱初之前也没有和她提过,以至于她现在也有点茫然,抬头看了一眼秦烨,四目相对,急忙撇开了。
“火龙草。”
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默,众人的视线一下子聚集在说话的苏岩身上,被这么多视线看着,苏岩的目光却只是看着那抹淡然的身影,一字一句道:“在我们家乡有一种草,全身是红色的,远处看去就像一团火焰。”
“接着说。”苏挽歌看着苏岩,目光柔和,似鼓励他接着道。
苏岩脸上泛起了可疑的红晕,“这种草是用来防寒的,冬天冷得时候,很多人就会将这种草碾碎,获得的汁液涂抹在房屋内,涂过汁液的地方就会开始发热,很多人睡觉前都会把它抹在床下。”
苏岩的视线扫了一圈,最后温顺的催下了,目光看着地上那条熟悉的剪影。
“听他这么一说,臣似乎有点印象了,那种草虽然可以避寒,但会散发一种难闻的气味,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人们都不会选择用它驱寒。”
苏岩看着那个说话的宣国将领,轻轻的点了点头。
“哪里可以找到这种草呢?”邱初问道。
众人的视线一下子又聚集到苏岩身上,苏岩不禁抬起头,目光扫视了一圈道:“万物是相生相克的,像这种草只有最寒冷的地方才有。”
苏挽歌玉指伸向地图的一个地方,众人的视线一下子被拉了过去,眉头都郁结起来,不是因为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就是因为知道得太清楚不过了。
宣国和云国边界处的天山,不管是对宣国或是云国的百姓来说都是熟悉又陌生的,说熟悉是因为他们就生活在天山下,每天目光都会无意或有意的看见它,但即便如此,大家对于天山除了知道山顶常年积雪外便对他一无所知了。
如果是在平时,会有大把的时间选择从其他的地方去获取火龙草,但现在他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运送大量的火龙草过来,而天山距离他们所在的地方来回不过半天的路程。
城墙之上,肖巽目光复杂的看着城楼之下长发束起的女子,周遭喧嚣的战鼓声夹杂着凄厉的怒吼声,一双双通红的双眼,将记忆的隧道打开,瞬间倾泻如注。
两年前。他代替父皇前去云国,为楚慕天送上寿礼,宫宴结束后,他独自前往通山寺,本是想拜访一迦禅师,却没想到正碰上禅师闭关,无奈之余便走到了通山寺的后院。
院子的梅花盛开卓然,点点的红色花瓣将莹白的天地点缀得异常妩媚,他侧身的瞬间,那抹淡如雅墨的背影便入了他的双眸。
一身素雅的白衣上用墨晕染出朵朵红梅,乌黑柔长的发丝披在脑后,一阵风吹过,将那发间的清香萦入了鼻尖,扬扬的发丝在风中起舞,白色的裙摆撩起了婀娜的弧度,零落的梅花似乎也被这除尘的人儿吸引,久久不愿散开来。
就在他准备上前的那刻,那女子突然回过头来,浅笑嫣然,他的呼吸顿了一下,却见她的目光并没有望向这边,思索间便将身形隐入了梅林深处。
他看着另一个男子走到她面前,为她挽起了披在肩上的青丝,在她的额间留下了一抹浅吻,他的双拳握紧,甩袖而去。
这个女子他要定了,回到祁国他便利用云国的各种关系打探那个女子的下落,整整两年却一无所获,让他不禁茫然了,像那般的女子怎么可能无人知晓呢,难道那天他在梅林中的只是一场梦,梦醒了才发现她不是真实存在的女子!
但现在他知道了,她叫苏挽歌,她更是云国的皇后,看着城墙之下渐渐败退的祁国将士,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身旁的黑衣人目光冷静的看着城墙之下慢慢倒下的黑色身影,那是他养出来的毒人,终年服毒,毒已经成为他们身体的一部分,他们无喜无悲,整个身体只是一个受支配的工具,这种人在战场上将是最厉害的武器。
此刻他多年的心血已被熊熊大火烧为灰烬,心中不除了不甘更多的却是一分解脱,从行医开始,师父就教导医者父母心,学医的目的是为了治病救人,但对艺术的痴迷,让他早已不满足理论,他开始渐渐用人做实验,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他侧过头看着身旁的男子,脸上的脓疮在光线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恐怖,对于他,他是不恨的,他给了他作为一个医者最好的条件,满足他需要的一切珍贵药材,甚至给了他完全发挥才能的地方。
“你输了。”他没有夹杂任何语气,只是平静的述说着一个事实。“我也输了。”黑衣人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肖巽的目光依然直视着战场之外那个被圈护在中间的女子,只见她眉心微蹙,眼中的悲悯一瞬即逝,恢复为一种超然物外的淡然。侧过头轻轻的与身旁的男子交谈着。
肖巽认得,她身旁的男子便是秦烨,这次若不是两国一起攻打过来,他必不会输得这么狼狈。城墙之下的硝烟渐渐沉淀,结局最终没有意外的上演,剩下的是宣国士兵和云国士兵的欢呼声和雀跃声。
苏挽歌看着面前的场景,嘴角露出几日来的第一抹笑容,透露着几许疲惫。此刻她知道祁国已经不成威胁,但更重要的问题开始浮出水面,天下三国鼎立的局面从这一刻起已经发生了改变,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一个办法。
勒马上前,右手轻轻抬起,几百万的士兵欢呼声渐渐平息,他们的目光看着这个白衣女子,眼中有着向往钦佩外,更多了一份虔诚。
刚刚结束一场残酷的战争,周遭横斜的尸体有祁国的,宣国的,云国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这是她第一次目睹真正的战争,肢体横斜,有些死去士兵的目光还大睁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去了。
“云国士兵听令!”
士兵们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面对陡然的命令都选择默然,疑惑的目光看向战场中间的女子。
“此刻起,你们将不再是云国的士兵,天下统一后,将只会再有一个国家,一个皇权,一位统治者!”
战场下沉默了三秒,瞬间哗然起来,即使是在身后默默注视着苏挽歌的秦烨也不解的看着她。邱初的眉心蹙起,唯有苏岩依旧用信任的目光看着那白色的身影。
“什么国家?谁来统治?”
台下随着第一声疑问提出,一下子爆发了,面对众士兵的追问,苏挽歌目光看着身后,对着秦烨笑了笑,那一笑似乎包含了许多东西,又似乎只是单纯的一抹浅笑,就连秦烨也糊涂了。
苏挽歌转过头,没有任何言语,目光从近致远,无声的传递着一种信息,战场一下子又安静起来,静静的等待着。
“看看你们的周围,那些永远沉睡的面孔是否有熟悉的,或许昨天你们还在一起喝酒,今天就天人永隔,战争是残酷的,有战争就会有死亡,如果战争继续下去,苦的是打仗的士兵,苦的是天下的百姓!”
苏挽歌说完停顿了三秒钟,继续道:“天下从现在开始实行统一,你们只有一个效忠者。”苏挽歌的目光再次看向身后,众士兵的目光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去。
秦烨眉心蹙起,接受着众人的目光,看向苏挽歌时,眼中的落寞一闪而逝,她亲自将这个天下交给他,是对他的信任,但也给他判了死刑。
“那皇上的意思呢?”
季威忍不住问道,云国的士兵还有几个将领的目光再次聚集到苏挽歌身上,邱初的目光中隐含着一丝担忧,苏挽歌袖中的双手握紧,这是她一早就想到过的场景,既然决定这么做,肯定会遭到质疑。
而她此刻只能用这几天在军队中树立起来的威信再借助墨玉来压下这些质疑声,袖中的手刚准备抬起,身后传来了一阵喧哗
城墙之上,肖巽依旧站在原地,一个将领跑近道:“太子殿下,皇上已经决定投降,让你马上回宫。”
肖巽看了来人一眼,目光闪过一丝杀气,瞬间被隐没了下去,真准备转身离开,却被那道本不该出现的身影止住了脚步。
“皇后的意思便是朕的意思!”
霸道如初的语气,苏挽歌的心忍不住加快的跳动起来,眼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和欣喜回过头,那抹熟悉的身影渐入眼帘,士兵自发的让出一条路。
楚西楼唇角带着以往的戏笑,翩然从马上跃下,发丝因为奔跑有些凌乱,苍白的脸上有剧烈运动后的痕迹。
远处隐约看到紧追上来的一批人马,楚西楼看着面前的女子,再看到她眼中的责备时笑得愈发开心起来。踱步向苏挽歌的方向走去,直到走到苏挽歌身前才伸出手。
苏挽歌看着面前的手,目光有片刻的怔然,随即露出一抹湮灭芳华的笑颜,天地也仿佛豁然开朗起来,她知道,面前这个男子再用实际行动来证实他曾经对她许下的诺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的手抬起,慢慢的交付于他。
他,立于马下,即使唇角依旧挂着那漫不经心的浅笑,但眼神却是以往从未有过的认真,伸出右手,静静的等候着。
她,坐在马上,淡然的双眸渐渐被退去,露出几抹少女的娇羞,高高束起的发丝迎风飘摇,纤然的玉指慢慢从身前抬起。
周围一片寂静无声,这般纯美得画面美得让人窒息,众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深怕打破这唯美至极的画面。
破空的声音呼啸而来,苏挽歌的手还未来得及覆上那只手,便被一把拽下了马背,身子禁锢在楚西楼的怀中。
秦烨手中的弓弦还在颤抖着,离弦的箭以闪电般的速度往城墙逼近,箭羽没入肉体的声音在众人耳中清晰的传递开来。
肖巽低下头看着胸前的箭羽,望着苏挽歌的方向露出一抹苦笑,手上的弓掉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碰撞声,身子直直的向后倒去,眼里出现的是那漫天的梅花,绚烂了谁的眼。
苏挽歌抬起头看着楚西楼,从那勾起的唇角蜿蜒出一道刺目的红色,她触向他背后的手感觉到****。
“对不起……”楚西楼抬起手抚摸着面前熟悉的眉眼,眼神渐渐涣散开来,身躯开始向后倒去。
苏挽歌的思绪回到现实中来,眼中的泪水模糊了双眼,身体自动的将姿势扭转,身子重重的接触地面,楚西楼的身躯覆在上面,入目的红色仿佛地狱的曼珠沙华般妖艳而灼目,刺痛了她的眼——
五年后——
天下自五年前统一,云国皇帝楚西楼驾崩,天下由宣国皇帝秦烨掌权,取国号容,百姓安居乐业,长治久安。
“皇上,时辰不早了,该歇了,明一早还要早朝呢!”
曲如语无奈的看着面前的男子,即使知道他不会听,但她还是忍不住劝道。
秦烨回过头,轻声道:“这些看完朕就休息,不早了,你先歇下吧,不用等朕。”
曲如语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关门的声音响起,秦烨从案桌上抬起头,看着窗外的夜色,夜凉如水,窗外的梅花早已经凋落了,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月光下之下桃木簪断裂的痕迹才显现出来。
五年前的战场上,他捡到了她遗落的桃木簪,却早已经断成两截,即使他请了最好的工匠去修复,却还是无法完全恢复到当初的模样。有时候错过了一时便是失去了一世,而他做错了一次选择,就必须用一生来悔恨。
这几年的梅花开得格外早,也格外短暂,他问其他人为什么会这样,得到的回答却是梅花每年只开一次,一次的期限就只有一个月,这几年和往年没什么不同。
或许真的没有不同,改变的是一同赏花的人,和那时赏花的心情罢了。夜深了,一阵寒风自窗外吹来,案桌上的烛光顽强的摇曳的几下,最终还是陷入了黑暗,秦烨将桃木簪放回怀中,踱步缓缓的向室内走去,背影在黑暗中独行,显出几分苍凉几分惆怅。
叮咚的水流声夹杂着稚嫩的童音回响在院子里,小小的院子不华丽却透露着雅致,一个娇丽少妇正坐在院子的藤椅上绣着什么东西,目光时不时的看着身前朗书的男孩,嘴角噙着一抹温软的笑意。
时值冬日,男孩全身穿得有些臃肿,乌黑明亮的双眼聚精会神的看着手中的书,脸颊透出几抹红晕。
“苏姨今年怎么还没来,她是不是不来了?”稚嫩的童音略带疑惑的问道。
少妇手中的活计顿了一下,笑着道:“怎么,念远想苏姨了?”
“嗯,念远老早就想苏姨了,苏姨来了可以交念远朗书,还有苏岩哥哥可以陪念远玩。”
“洛叔叔不是也可以教你朗书吗?”
“那不一样!”稚嫩的童声坚定的说道。
“噢?哪里不一样?”醇厚的男音突然插进谈话中,少妇转过头看着来人笑着道:“洛大哥。”
“嗯,人家给我送了些东西,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就给送过来了。”洛青溪笑着道,然后又看着念远道:“你还没回答我哪里不一样了?”
念远两根眉毛都要拧在一起了,一手托着下巴作思考的模样道:“就是不一样,苏姨声音软软的,身上香香的,我就喜欢苏姨教我朗书。”
青儿和洛青溪对视一眼,哭笑不得。
“那你还不好好默书,要是到时候苏姨来了,你默不出来,苏姨肯定会惩罚你的。”青儿半开玩笑道。
“苏姨才不会罚我呢?”说是这样说,顾念远还是拿笔纸仔细的默了起来。
青儿看着他的举动,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起来,想到一件事还是忍不住道:“每年这个时候小姐已经来了,今年冬天都快过去了,连个消息都没有,你说会不会?”
“你别担心,因该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这几日应该就到了。”洛青溪轻声道。
青儿点了点头,希望如此。
通山寺中的钟声在宁静的天地间响起,沉重而肃穆,茫茫的梅林间一白衣女子在一株梅花前驻足,柔长的青丝随意的由一根绿色的丝带挽起,胸前两束遗落的发丝随风起舞,眉目间一片淡然。
“阿弥陀佛”
一个声音打破了当前的宁静,苏挽歌闻声回转过身。对面站着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和尚,没等她出声询问,那和尚便开口了。
“请问可是苏施主?”
苏挽歌唇角勾起,点了点头。
那和尚眼中没有任何惊讶,仿佛早就知道答案般,接着道:“这里有一样东西是一迦大师让贫僧转交给你的。”说完便从袖间取出一个白色的印纸。
苏挽歌疑惑的伸手接过印纸,这种印纸是专门批字用的,了然的问道:“大师可还好?”
“阿弥陀佛,大师在五年前坐化了。贫僧还有事,就不烦扰施主了。”说完便双手合十,行了个礼离开了。
苏挽歌收回目光,翻开手中的印纸,只见印纸上用红色的朱砂写着个字:惜取眼前。眼中不禁露出一抹愕然,将手中的印纸叠起。
要是当年她没有执意的拒绝大师,那五年前她便能看到这个批言了吧。好在现在一切都不算太晚。
“在想什么呢?”
双手被一双带有温度的手握起,苏挽歌抬头看着面前的男子,梅花卓然,却掩盖不住他身上的芳华,唇角勾起,一双桃花眼愣是让人看痴了去,及腰的银丝更添加了出尘的气质。
“在想我们该出发去找青儿他们了。”苏挽歌笑着道,眉间的淡然褪去,平添了几抹娇然。
站在梅林之外的苏岩看着梅林中相拥的两人,嘴角漾出一抹笑容。五年前的那一箭让楚西楼差点失掉了性命,毒素在体内郁积,顷刻间发丝全白,陷入了昏迷,这样一睡就是五年。
嫣然的梅海之中,片片被风微落的梅瓣,两个相偎的身影,默然成殇,吟唱千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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