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我回来的时候历琛和艾禾正在吃晚饭，艾禾不声不响地把最爱的糖醋里脊挪到自己跟前，历琛神色淡淡，默不作声，直至我晃到他眼前，他才缓缓抬头，不咸不淡，“吃过了吗？”
我敷衍的点头，而后着重语气道，“我回来了。”
历琛皱眉，“我知道……”
艾禾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嘴里塞得鼓鼓的，说起话来不清不楚，“阿白白你怎么那么磨叽，不吃就不要打扰我们嘛！”
我顿时尴尬，咽了咽口水，吞吞吐吐地解释，“其实今日我跟申仲谦出去……”
一提到申仲谦就被历琛打断了，“为师吃得正香，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就不必说了。”
“今早出门前你明明说过不介意的……”
“不介意。”历琛语气轻松，和我的对话全然没有打乱他吃饭的节奏。我依旧杵在原地，傻里傻气，历琛放下筷子轻声道，“是否非要为师说介意，徒儿才肯让我们安心吃饭？”
我立即摇头，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大堂。
夜里，历琛敲门的时候我在房里练字，歪歪扭扭的潺族文字让我颇为费神。他进门扫了一眼桌上凌乱的纸张，翩然一笑。
“还算用功。”
我闻言不禁沾沾自喜，能得到历琛如此赞扬着实不易，潺族是个古老而神秘的种族，亦是占卜和法术起源，尽管潺族文字繁琐复杂，修炼法术之人喜欢将它画成咒符，并将法力封入其中。
龙王玉亦是上古之物，其灵力的运行脉络与潺族对法术的诠释有相通之处，按照历琛的说法，了解潺族文字对我修炼灵力绝对有好处。
历琛闲散地坐在一旁，从桌上抽出一张随意扫看。
“有事？”我问。
历琛抬眸，目光温和，“无事。”
想起刚才的自作多情我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于是闷闷低头继续练字。
我照着历琛之前画过的咒符仔细临摹，柔和的灯光下，我微垂的脑袋在纸张上抬下阴影，我一笔一画写得认真，纸上的阴影渐渐变大，我恍然回头，历琛不知何时已站在我身后，神色暖暖。
未等我开口，他便上前几步几乎贴在我身后，脚尖抵住我的脚跟，手从我腰间穿过，握住我拿着笔的手。
我顿时脸颊一热，听到他富有磁性的声音，“你拿笔的姿势太过往上，才会写的如此之慢。”
历琛比我高出许多，稍稍伸头，脸颊几近与我的相贴，我脑子嗡嗡作响，哪里还有精力思考这握笔姿势。
他的指尖压在我的手指关节处，用巧力抬起我的手，我手中的笔随着他的力道在纸上畅然书写，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呼出的热气不偏不倚地喷在我的耳垂上，一直热到耳根。
又写满了一张，我满头大汗，估计是太紧张了。我快速朝他瞟了一眼，他神色自然，若不是看到他斜斜上翘的眼角，我肯定又觉得自己是在自作多情了。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紧盯着他的脸，语气笃定。
历琛松开手，一脸无辜，“不知徒儿指的是何？”
“你就不能痛快些？”我憋着恼意又不敢发泄。
“怎样才算痛快？”历琛挑眉，语气放慢，“我亲眼看到的还需要问？”
我一惊，破口而出，“你跟踪我！”
“我都不介意你跟人吻别了，徒儿何以这么小气？”历琛笑得自然。
“你……不介意？”我神色狐疑，反复确定。
“不介意。”历琛答得倒挺快，转而目光微动，满是委屈，“只是为师都从了徒儿了，徒儿何以辜负为师？”
我怔忪，本想跟他解释那个所谓的吻别不过是个意外，可眼下他这副做作的表情叫我如何说得出口！
历琛扳过我的肩与我相视，神色闪烁，一时间晃花了我的眼。
“徒儿难道就不打算补偿为师？”他额头与我相抵，声音沉沉。
幸好我这次没有完全被他迷惑，凭着最后一点理智挤出微不可闻的话语，“那我把你娶了可好？”
历琛愣住，而后开怀大笑。
由于艾禾好几天没去书院，历琛特意嘱咐我先送了艾禾去书院再去洛山修炼。
今日风和日丽，却没想到会在书院遇到赵悠然，她一身嫩黄色的长裙，在明媚阳光中显得清新脱俗，其实她长得不错，大眼睛小脸蛋，身材娇小，玲珑有致，很适合小鸟依人，若她能闭上嘴就更好了。
“真是冤家路窄呐……”赵悠然高傲一笑，优越惯了的大小姐嚷声支退了几个家奴，亦步亦趋地向我走来。
刚送艾禾进书院就听到她张扬的语调，我微微皱眉，将步子放快想赶紧上马车，无奈赵悠然的速度不俗，竟抢先一步堵在车门前。
“不认识我了？”她高声问道。
“怎会，对姑娘可是印象深刻。”
赵悠然闻言一笑，得意非常，我退开了些，敛声道，“姑娘是我见过最放得开的人，兴许是情到深处，就连脸皮子也不顾上了。”
赵悠然发怒已是意料之中，我微微垂头，语调彬彬，“着实让人佩服。”
她发火起来很直接，丝毫不懂避讳，指着我大骂，“可别太得意了！我爹有的是法子对付你！”
“令尊的神通广大，在下在赵小公子口中领教过。”我转而一笑，意有所指。
赵悠然一顿，激动万分，一副欲要动手之势。
“原来上次我弟弟是被你所伤！”
“为何姑娘不问问自家弟弟因何被打？”
“区区一个艾禾，欺负了又怎样？”赵悠然语气不屑。
我摊开手耸了耸肩，“若是有下次，我还是会忍不出的。”
“艾禾岂能与我弟弟相比？”
我嘴角浮现笑意，啧啧摇头，眼浅之人就是如此，先不说艾禾今后成了皇帝会如何，单是历琛那关，他们就得败得死死的。
赵悠然冷哼一声似是想起了什么，瞬间没了先前的那股冲动劲，抱肩看我，“其实你是骗我的吧？”
我不解，她继续道，“张砍喜欢的人不是你，对不对？”
我嗤声一声，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前几****去顾府做客，见到了顾落青。”赵悠然笑得不怀好意，“她说起了你和国师的事，那副表情真是……”
“那又如何？”我语气淡淡。
“告诉我，张砍的心上人是谁？”赵悠然张嘴就问。
我顿时笑得畅快，忽而上前，“想知道？”
“你说便是！”赵悠然双手插着腰，下巴一抬，颇有气势。
我咯咯地笑，往前几步迫使她抵在车门边上，低头凑近。她大概以为我要说些什么立即把脖子伸得老长，睁大着眼睛全神贯注。
我双眸一弯，伸手搭上她的肩……然后往傍边一推便侧身上了马车。
“竟敢戏弄我！”赵悠然一脸愕然，指着我尖声道。
我撩开布帘，满目悦色，“我们很熟吗？为何要告诉你？”
赵悠然气得连手指都在颤抖，等她叫来家奴的时候马车已经缓缓而动，我咧嘴一笑，轻快地朝她挥手道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