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溪杭村
“我不喜欢梅花，所以不给她个梅花的名字。”凝殇道，柔兰轻笑了声道：“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读书人不喜欢梅花的，你们不是都爱把梅花的什么刻苦精神，不怕严寒的品质拿出来大做文章的吗？”凝殇拿扇子比划着道：“有诗云，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但是那梅花虽香，却要经历严寒。这在别人看来，是一种精神，但是我却不喜欢，我宁愿自己一生只在春天开那么几日，也不愿意去历尽磨难而为了那不过数日的香气。”弱菊道：“你果然不是一般人，思想很奇怪。”
“相反来说，我却更喜欢雪，它本身就是纯洁白净的，本来也该得世人传颂，只可惜被那梅花夺去了风头，只能做陪衬。可是世人就是没有想到过，若没有那雪的严寒，哪来梅花的香气？世人只注重了结果，而忘了那过程，可笑可笑。”凝殇敲打着扇子叹气道。
“殇儿我发现你越来越可爱，太有趣了。”闲竹咬着手指，一边上下打量着凝殇笑道，凝殇道：“‘殇儿’是我义父和姐姐的称呼，你不要老是盗用好不好，显得我是小孩子，你是我娘一样。”闲竹道：“谁稀罕当你娘了，凝殇这名字我叫着就是不爽，偏叫殇儿了，怎么了？”凝殇气红了脸，举了举扇子，又垂下来道：“那就叫吧，我无所谓。”闲竹大笑了一阵，凝殇也勉强苦笑了几声。
“你说的那个村子在哪里？我们一起去解决那些人。”凝殇朝淡雪道，淡雪不解道：“解决？”闲竹不耐烦地解释道：“就是帮忙的意思，他有毛病，帮人时不喜欢说帮，一说帮就显得他正义，一显得他正义他就生气了，所以直接称解决。”凝殇点了点头，淡雪只寻思着居然还有这等怪人，还道：“别人夸你你也要生气？”凝殇道：“那些人死活本与我无关，我只不过闲的无聊，我一点都不想做有利于任何人的事。”淡雪不悦道：“那你还要帮他们。”凝殇道：“这不是帮，是兴趣，我最烦我做了一件什么事，立马就有别人在我背后说三道四，我做任何事的前提，其实只要开心就够了。”
“那便是有病。”淡雪道，凝殇笑道：“其实我最喜欢别人说我有病了。”淡雪不解道：“为什么？”又似是恍然大悟的笑道：“难道你真有病？”凝殇刚要说，闲竹便笑着道：“这世人若有病，我和他便没有病。相反，世人都不愿意承认他们有病，我们只能说自己有病了。”凝殇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又笑着朝闲竹道：“此生难得一知己，真是难得。”闲竹一个转身，忽然靠到了凝殇怀里，笑道：“不是知己，是红颜知己。”凝殇猛地甩开她道：“好了好了，给她解穴吧。”
闲竹解了淡雪的穴道，一行人在客栈小憩了一晚，在次日清晨便启程去溪杭村。
一踏进这里，只觉一股怪异，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五马分尸般的恐怖，听不到一点点笑声，惟有那哀怨的呻吟声，以及那阵阵咳嗽声。但见遍地躺满了死尸，但也有一些没死的，不过看起来也快了，他们躺卧在地上，衣服破烂不堪，全身亦是脏乱，小孩子都蜷缩在爹娘的怀里，而那些老的没人要的，自然只能躲在一旁休息，大树上花朵和树叶皆不见得，无疑是被啃光了，只剩下那硬邦邦的树枝，无人牵挂。
凝殇只想着，在此时，若是拿出了一个烧饼，必然是会被群殴的，所以他打断了这个想法，因为已经有很多人的眼神在看着他们了，因为他们穿得太好，而且是外地人，所有难民都几乎想要一拥而上，抢夺包袱中的干粮，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们太饿了。
“公子打算怎么办？”弱菊问道，凝殇还未说话，淡雪便抢着道：“自然是拿出衣物救济他们，这都要问。”凝殇瞪了一眼道：“你知道我们这次带了多少食物，足够这些人分的么？”淡雪想了想，似是小孩子犯了错误般小声说道：“一些干粮罢了，这么多人，不够分。”又不放弃，接着道：“但至少可以救一些人。”凝殇道：“小姑娘做事用点脑子好不好？你知道那有什么后果吗？”
淡雪摇摇头，表示疑惑。还闻弱菊叹气道：“求生的本能，他们不是会自相残杀要夺那仅存的食物，就是杀了我们，再抢夺食物。”柔兰还接着道：“而且，拿食物给他们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要做到的，还是需要给他们一根鱼竿，让他们自己去钓鱼。”淡雪还道：“为什么要给鱼竿呢？我们好像没有带。”
凝殇和闲竹柔兰只得捧腹大笑，还余弱菊轻声道：“鱼竿呢，不是真的鱼竿，而是让他们有能力靠自己生存下去的东西，这里闹的是饥荒，所以我们需要把田地耕作好，才能让他们活下去，是靠自己，而不是我们。”
“他们都这样了，怎么靠自己？而且这里闹的是饥荒，是旱灾引起的，既然都因旱灾了，如何还能再耕种土地，水源呢？”淡雪道，柔兰言：“水源是最大的问题，但是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一切都变得容易了，这里的饥荒自然迎刃而解。”凝殇道：“走，去找找官府。”
一行人找到了官衙处，还见这里惟有一个老乞丐蜷缩在角落睡觉，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了，果然这灾难闹的很厉害，那些官员都跑了。
“这县太爷都不见了，自然没有人能向朝廷上报灾情，怪不得没人来管。”凝殇轻笑道，闲看着周围的环境。
不过一会，还闻一声音道：“我就是县太爷。”说话的正是那老乞丐，那声音沙哑，加上其全身脏乱差，凝殇还是有些怀疑地道：“你是县太爷？”老乞丐不悦道：“不是我是谁。”柔兰笑道：“县太爷哪会是你这副模样，你不要耍我们了。”老乞丐苦笑了下，眼神中带着一丝绝望地看着外面那湛蓝的天空，还无奈道：“这旱灾一连就是三年，百姓民不聊生，县太爷就怎么了，还不是寻常普通人罢了，一样要受难的。”
凝殇自知在这个时候冒充县太爷没好处的，信了他，便道：“你就没试过向朝廷上报灾情，让朝廷颁发赈灾款吗？”县太爷道：“又不是没试过，只是那朝廷一再推脱，老是派些官员下来查看灾情，就是迟迟不做对应的措施，想来是那皇上觉得只是区区一个小村子，懒得动用国库，耗费人力，所以不愿理睬。”
闲竹忽然笑道：“那你安息吧，我们帮你治理好这个村子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凝殇不禁慌道，闲竹道：“他死了。”弱菊试了试鼻息，把了把脉，还道：“的确死了，身体虚弱而死的。”淡雪摸了摸那县太爷冰凉的脸，不觉又流下了眼泪，哭泣起来，凝殇还烦道：“你哭个什么劲，他又不是你爹。”淡雪道：“他死了，我表示下同情不可以啊。”凝殇道：“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们还是赶快出村子去，到别的地方去雇些人力，买大量的食物，再回来疏通水源，这样死的人就少些了。”
淡雪擦干了眼泪，还抽噎道：“你哪来的钱？”凝殇笑道：“靠你背着的包袱。”淡雪疑惑道：“就凭那玉笛，也可以换这么多钱？”凝殇道：“不是那玉笛，是那些字画，都是自古名人的墨宝，肯定值钱，去当铺一趟便可。”
五人匆匆地离开了溪杭村，换了钱，雇了大量人工，参照自古的疏通水源的方法，从溪杭村后山上的瀑布取水，灌溉农田。又布施了些许水、食物，衣物，待了几日，看着村民们渐渐都恢复了生活的希望，村子也恢复了些许生机，凝殇倒也懒得看着他们跪成一片，然后自己再假惺惺地扶他们起来，便带着柔兰，弱菊，闲竹，淡雪悄然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