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劝退（2）
“可是……”惜水还道：“可是我平时对你千依百顺的，现在不过让你为我忍耐下，倒还不答应了？”凝殇无奈，他老丈人说什么客套话，体面词，他现也只当过眼云烟，甚至看也不看，只一人自斟自饮，柔兰等人亦是如此，弱菊倒还愁了起来，话说风凌呢，怎得不见他参加他妹妹的喜酒宴……
却不知是那个大臣找不到话题聊，还是故意要讨好国王，只提议道：“早闻大王为公主挑选的驸马，是一表人才，且文采出众，今朝一表人才倒看见了，只是不知那文采如何？既然今日文武百官齐聚于此，不如请驸马为我们赋诗一首，好让我们见识见识，中原大国，究竟是不是地杰人灵，好让我们学习学习？”那国王也很是赞同这大臣的提议，倒让凝殇速速赋诗，不限文体。
那凝殇平日本不爱卖弄，却是好胜心强些，且他都扯到中原大国的词上去了，他岂能给中原丢脸？只应允道：“待我想来。”又思及那落花图中，花开花落，遍地春红，便还笑道：“做首五律与你们瞧瞧，如何？”
“请讲。”遂听凝殇吟诵道。
梦悟三更醒，倏闻鸡昼鸣。朝霞浓淡影，喜鹊暮春情。菡萏池塘卧，霜珠草叶凝。花红愁岁月，几日复乖灵？
“敢问驸马此诗是何意思？”那大臣问道，凝殇解说道：“半夜惊梦，初醒时，以为乃是三更天，谁知不过一会，便闻得鸡叫一声，转目望去，天已然亮了。朝霞那浓淡的光影，照在树间的喜鹊身上，但见它声声啼叫，岂非在为春天将要过去而感到惋惜？再过不久，便是莲花满池，再过不久，霜珠将凝结在花草树木间，只叹那枝上红花，纵然开着，也是一心忧愁：待到自己落去之后，又需要几日方能重新傲立？”
文武百官听了迷糊，却也给那凝殇面子，拍手叫好着，那国王更是不胜欢喜，惜水也赞叹着，正高兴举杯之余，却见风凌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他也不管这儿文武百官，多少人在，只急忙朝凝殇嘀咕了几句，其中一个近日看风凌不悦的大臣，还喝道：“五皇子，你冒冒失失地就这么闯了进来，也不向大王行礼，也不向这儿文武百官道好，这是何意？”
国王自知他皇儿素日冷静，遇事不慌，规规矩矩，今日如此，必有大事，还急忙道：“可是那龙岩国……”
“那龙岩国兵马已到城门之下，只怕再过不久……”风凌说着，那国王脸色大变，还被人掺扶着，走下了殿，只慌道：“怎么那么快便到城门下的？两国距离虽近，十万兵马，至少也该两三日方可到达我国，且我国守卫岂是死的？竟不会阻挠？”
“不知是哪个通敌卖国的混帐，大开城门，迎接龙岩国军队入城……”那国王只险些瘫倒在地上，文武百官更是起了哄，都吵吵嚷嚷着，神色大异，风凌还急忙道：“父王勿惊，我已经调了一队兵马前去阻止，他们一时之间，难以到达我宫内。”
“这算何用？他国十万兵马，我国岂能匹敌……”国王叹了口气，凝殇还大笑道：“我国一人，他国十万兵马，何能匹敌？”闲竹也笑道：“你们倒只顾慌乱，把我家殇儿忘了。”
那文武百官纷纷议论，单凭凝殇一人，何能退得了十万雄师？那国王虽先前意愿如此，但见他不愿作访使而去，也便早凉了半截心，之所以招他做驸马，不过是为他皇儿罢了，想不到那龙岩国大军如此之快便就压境，一人对十万人，说点难听的，也许那十万人吐口口水，都能把凝殇淹死，何谈劝退。
“勿慌了去，反正逃是死，不逃也是死，不如坐下来再喝一杯，我再给你们吟首诗词罢了。”凝殇笑着，惜水还道：“驸马你醉了。”凝殇笑道：“我一直都是醉的，你且放心了去，但凡我凝殇公子在此，定不教我娘子有任何闪失。”只摸了摸惜水的脸庞，仰天大笑，却又昏睡过去，想来确是喝多了。
“这……”那国王见凝殇昏去，自更是慌了起来，不知如何是好，惜水还道：“父王请相信驸马，他会有办法的。”风凌也是此说，那文武百官见了，纵心里不信，还是只得附和着说，于是乎，众人又坐了下来，饮酒歌舞，不在话下。
却说那风凌传令下去，满城官兵不再阻挠龙岩国军队的行动，但过不久，又一人慌慌张张冲进来道：“报，龙岩国兵马已然杀进宫中。”众人只心中一凉，那国王又看了看凝殇，毕竟满城人民生死都寄托在他一人身上，此可非同儿戏，他却不知是醉是醒，然惜水还是坚信，众人只得提心吊胆，在那里喝着酒，赏着歌舞。
众人只行乐着，忽见一身材魁梧的年轻男子，身披铠甲，腰佩大刀，带着约莫百人的队伍冲了进来，成了一个大圈，围住凝殇等人。
“曦羽小儿，你的王位也该坐够了吧？我已在此，你还不快快给我滚下来？”那人喝道，国王面露慌恐，凝殇还翻了个转身，不悦道：“是哪家孩儿胡闹，竟口出狂言。”那人只见凝殇貌美，却仔细观察了般，原是个酒鬼，还大笑道：“是谁口出狂言？我倒搞不清楚了，来人啊，先把这酒鬼给我拿下，砍了去，以儆效尤！”
惜水闻言正慌，凝殇还笑道：“且慢。”又起身摇了摇头，清醒清醒了脑子，还道：“我不与无名小辈说话，倒自报姓名，好让我在你日后的坟墓上，刻上一刻。”那人只朝众士兵喝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快给我拿下！”
“慢着。”那国王见凝殇不敌，还勉强发话，那人好笑道：“你皇城已被我攻破，你现在乃是亡国之人，何敢跟我说慢着？”国王道：“想来我依羽国与你龙岩国向来交好，你祖祖辈辈，皆是如此，怎到了你这份上，便如此刁钻，故意来找我们麻烦？”那人道：“找你麻烦？我父王说你们欺我国人民，霸我国水土，这个暂且不说，你还骄奢淫逸，放纵不堪，惹得依羽国人民叫苦连天，不得生机，我不伐你，又待何人？”
那国王也没去过龙岩国，本以为这人乃是龙岩国国王，谁知倒原来不是，还朝文武百官望了望，其中一人说道：“他乃是龙岩国太子，慕容翎。”慕容翎道：“没错，可这又如何？”国王还道：“这倒好笑了，别说你父王不敢伐我依羽国，就是你祖父，曾祖父，也未必敢做出此举动，我只当你年轻不懂事，还请……”
“若要用请字，也是请你给我速速滚下来，你倒不知我此次出兵乃是父王命令的？而且你区区依羽国，哪需要我父王亲临，我只区区几万兵马，也视你皇城如若无物。”凝殇蓦然笑道：“慕容翎是吧？”
“关你何事？臭酒鬼，滚一旁去。”面露不悦，凝殇还笑道：“我乃依羽国驸马，且唤凝殇。”慕容翎道：“这与我何干？”凝殇道：“自然与你关系大了，互报性命，等会你死了，黄泉之下，也倒不觉委屈。”慕容翎拔刀就要砍凝殇，凝殇还端坐着道：“慢着……”那慕容翎哪管他说什么？使劲全身力气，便砍了下来，惜水柔兰弱菊淡雪正慌着，闲竹还蓦然闪过，将凝殇拐至别处。
“你还真的砍？”凝殇慌道，闲竹呵斥道：“你以为他跟我一样，净等你说些废话哈？”凝殇只将闲竹按着坐下，笑道：“妹妹休恼，待看看殇儿如何应付他。”又以轻功蓦然闪至慕容翎身旁，一拳猛地打去，纵然书生无力，但究是男子，只打得那慕容翎面露苦色，连退了几步。
凝殇自不待他还击，早闪远了去，还笑道：“你砍我一刀，我再还你一拳，够客气了吧？”慕容翎恼怒着，一声喝下，众官兵只要上前，凝殇还笑道：“慢着，且说说你为何攻打我依羽国。”慕容翎冷笑道：“你难道还不清楚你国国君昏庸，百姓民不聊生，我此番乃顺从天意，替天行道。”
“不是，你听哪个混账说的我国国君昏庸，百姓民不聊生？”凝殇好笑道，那老国王已然病入膏肓，哪有时间享乐？且他自到依羽国以来，几时见到百姓叫苦了？慕容翎还道：“自然是我父王说的，难不成他还会骗我不成？而且我军进你国城时，只看见百姓叫苦连天，毫无生计可言，还敢说不是你国国君昏庸而导致的下场？”
凝殇只差给他两巴掌，还喝道：“废话，我国派军攻打你龙岩国，你龙岩国百姓难不成还笑脸相迎？”那慕容翎倒恍然大悟，原来是这原因，凝殇还道：“我国看在与你国乃是邻居的份上，不与你计较，你还请退了兵去，龙岩依羽两国，依旧永结友好。”
“想得倒美，我已兵临城下，你们再来叫我退兵，岂非把我当玩笑般耍来耍去了？而且你国犯我在先，然我父王也绝对有能力掌管好依羽国，何必去和你国结什么永久之好？”慕容翎道，凝殇暗自寻思这人倒是个听话的孩子，竟被他父王耍得团团转，也只得改用另一种策略，也便是儒家之道，忽悠……
“不才问你一句，你带着十万兵马，劳劳碌碌，从龙岩国赶至依羽国，是为何意？”凝殇问道，慕容翎道：“自然是攻打你国，夺你城池，赶你君王下位。”凝殇道：“那么你做了这些，又能得到些什么？而且你可知如此做了，对那些平民百姓，有多大伤害？你不是也打着为人民为百姓的旗号而出的兵吗？”慕容翎道：“我只是听从我父王的命令，得到些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让依羽国百姓不再受你等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欺压，能过上好日子。”凝殇道：“你认为你赶走了我们这些你眼中的坏人，你父王一举统领了此处，便真的能让人民百姓都过上好日子吗？”慕容翎冷笑道：“难道不是吗？”
“错了，这世人都错了，殊不知那笼中之鸟，安能享乐？你纵给它吃喝，给它再舒适的环境，然它只要蓝天，而我依羽国人民，也永远只会承认他们是依羽国人，而非龙岩国。”凝殇大笑道，慕容翎道：“胡说八道，鸟和人怎可比拟？”凝殇迅速插嘴道：“不错，鸟和人绝对不可以比拟，那鸟儿没法，只能任凭你们这些浊物囚禁，然那些人民，会永远记住今日的血恨，待到一日爆发，你龙岩国再强，岂挡得住千万人民的群愤？”
满朝文武，连同龙岩国的士兵，皆是屏气凝神，不得不感叹，这人确实太能胡扯，本该早便死去，竟活到此时。
“再说尔等为了这，为了那，劳劳碌碌，匆匆忙忙，到头来又得到些什么？殊不知那人生到头空一场，净落得些遗憾惆怅，你父王不知何处污淖浊物，天下百姓，也不知何处腐尸烂骨，你可曾想到你过？你因你父王区区一句话，便带兵打战，因恐这世人受难，便百般劳忙，然谁人会把你当回事？谁人能从心中真正感谢你一番？枝上花开花落，地上人生人死，你终须死去，然你生前有多少光阴能得这般虚度？胜败都是空一场，古来多少将相，岳飞岂不比你贤才？到头来只落得个可笑的莫须有，你扪心自问，你真的没有可能与他一般下场吗？是，我依羽国人民，确确实实是不比你国富有，兵马也不及你国强壮，但是我们还有一颗心，一颗不畏权贵，不怕你武力威严的心，可笑这世间痴儿稚子，若失了那颗心，恐连浊物也不是罢了，再说那何为金，何为银，何为富贵何为贫？谁人在没尝试过前，便敢妄言可以统领好一个国家？你须知道，妻儿子女，皆是枉然，父母亲友，若失了那层关系，谁人会养你理你？都是在利用，赤……裸……裸的利用，人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相信，除了你自己，可知那古来轻信他人而死去的人可谓不计其数，我可以明确的说，你自出生到现在，除了你想要活下去且想得到快乐外，其它任何一切事，都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你可敢假设今朝你乃依羽国国君，然我派兵攻打你国，而你国也确确实实是君王昏庸，百姓凄惨，然你又岂甘心让我取了你的王位，表面上你说得几多富丽堂皇，到头来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好满足你那人性的贪欲。”
凝殇只说完此长篇大论，直累得取酒解渴，倒看那全场人，除闲竹那一行人外，皆已愣住，那慕容翎还道：“你说什么？”凝殇喝道：“我说你枉自活了那么些年，枉自带兵攻到此处，你被你父王骗了，彻彻底底的骗了，你父王坐山观虎斗，让你发兵，然又在背后坐享其成，你死了便死了，他只给你个烈士的称号，大不了大行安葬之礼，然赢了的话，他便又多了一所城池，你也得不到什么，我倒真怀疑你是不是太子了，他怎得如此狠心。”
那群官兵只听闻他骂他们的国王，不知是不是真的生气，还是想在慕容翎面前表现出他们的忠心，立马拔刀就围了上来，然凝殇已然不惧，果不其然，那慕容翎还摆手道：“住手！他说的甚是。”原来这慕容翎之所以为太子，也是因为人品才华方面好些，所以被满朝文武推选，而他父王并不喜欢他，甚至有些想除掉他，而立他皇弟为太子，今听凝殇一席话，不觉始悟一切……
“你倒说说，我现下该如何？”慕容翎道，凝殇笑道：“你真想听听？”慕容翎道：“先前无礼，多有冒犯，还望不计前嫌，请指点一二。”凝殇只仗着几分酒力，上前便给了那慕容翎一拳，直打面门，那文武百官只大惊失色，恐那凝殇必然死定了，不好好说话，竟然上去打他？殊不见这周围都是他的兵马？那些官兵也想上前把凝殇五马分尸了去，奈何慕容翎摇着手，不肯令其前，于是乎凝殇起码打了他十数拳，他却也不还手，直被凝殇打得鼻青脸肿，口流鲜血。
打得满足了，凝殇还便停了下来，喝着酒问道：“你可感觉到了什么？”慕容翎道：“痛。”凝殇道：“这便对了，你应该感觉到的，便是痛。”文武百官中一官员还喝着凝殇道：“被你打了那么些拳头，能不痛么？还不快些给慕容太子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