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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生死茫茫

第49章 生死茫茫

“也就是说,你从来未曾爱过我?”闲竹说着,凝殇还怕她听了答案像惜水一般伤心,忙道:“我们不说这个了,快说那个办法吧?”闲竹道:“不,我今天偏要听你说,你爱我吗?”满脸笑意,凝殇见此,也当她是在开玩笑罢了,还同往日般道:“说实话吧,未曾爱过。”闲竹笑道:“那好,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想听吗?”凝殇还忙道:“什么?”

“你不爱我,但是我爱你。”闲竹说得极为认真,凝殇倒一时不知如何答话了,他们不是知己来着吗?闲竹又接着道:“可以说,从第一次见到你,也便是凝殇谷中起,我先爱上你的容貌,语气,然跟你一路走来,我又爱上你的性格,思想,甚至你的人,你的一切的一切。”直说得凝殇心里发慌,凝殇还道:“你在开玩笑的?”

“没有,我自生来便真真假假,难以分清,但是今日是我一生中最认真的一天,我要说,我真的很爱你,从第一次我在谷中吻你,也许你当时认为我很轻浮,但是我可以跟你说,我从来未曾吻过谁,那次若非我喜欢你,我断然不会吻你,我纵看起来轻浮放荡,逍遥不羁,好生潇洒,但我对感情,绝对很认真,我说我爱你,便是真的爱你,至始至终我心中只有你一人,一个人。”

凝殇蓦然被她说的惊倒在地上,还爬起来道:“好妹妹,胡说些什么,夜深了,还睡去吧,我先走了。”

凝殇刚欲走出房外,还蓦然发觉异样,好似那夜洞房花烛,被下了媚药般的感觉,还惊道:“你对我……下药?”

“对不起殇儿,原谅我的自私,我不可以看你死去,而我得不到你的心,只能选择得到你的人,你尽管放心,过了今夜,我自然会为此夜付出代价,不要恨我……”闲竹含泪说着,这将是她最后活着的一夜。

遂不顾地点,也懒得到床上去,只将门掩上,凝殇因为药,而闲竹却因为情,然闲竹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纵然她不下药,但把事情一切说与凝殇听去,他必然会愿意要她的,记得她在凝殇洞房花烛夜时,也曾经说过,一人吃药,一人没吃,那么是不公平的,那么现在,她也许仅仅的,只是为了一个回忆,一个不超过三日的回忆……

月光透过窗户射进房内,想来次日清晨,此处自该是落红点点,那枝上花儿,绽放完生命中的最后一丝光彩,也该,也是时候落了。

尹芸枫本是欲要来找闲竹的,却听得那销魂的呻吟,手到门前,终觉不该推去,又走至窗前,但见一身白衣散乱地上……她未曾发出一点声音,只缓缓地,缓缓地带着眼边冷泪走开,似是每一步都那么沉重,好难移动……

只走至一颗桃树旁,那枝上花儿早已凋零,她不觉更加心痛,她不想看到这种情况,她可以不得到他,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爱上别人,但她又能几何?那一层可笑的姐弟关系,早已让她失去资格,只独自落泪着,还闻一音道:“你不甘心,对吗?”

转身看去,原是楚怜漪,还道:“我的事,无须你管。”楚怜漪道:“我不相信世间女子能有如此宽宏大量,看着自己心爱的男子与别人欢爱,能无半点怒意?”尹芸枫道:“关我什么事?滚开。”楚怜漪道:“不要自欺欺人了,你身上散发着一种怨气,一股寒意,你现在想杀了我,对吗?”

尹芸枫不言语,楚怜漪还道:“枝上花开能得几日?你若真的喜爱那春风拂过,不说你是花,谁人知道这俗物原是花?”轻笑几声,轻甩纸扇走开了去。

春风落花,本非一处物,何故无端风起,吹花落……

待到次日,凝殇醒来之时,早已不见闲竹踪影,想来她该去为那夜云雨付出应有的代价了。

那凝殇只四处寻找,终是不见昔日伊人,然一个月时间已到,他也觉得闲竹的消失其实很好,她可以避免此次灾难,不觉窃喜。

华山上,一切皆是那么平静,谁人也不会料到待会该是多么可怕的一场生死之战。

凝殇,楚怜漪,尹芸枫三人同上了华山,却说那柔兰楚若霜凝殇恐她们受伤,枉送性命,还迷晕了她们,不愿她们赴险。

但走至华山顶端,还见一老者,衣衫脏乱,正线坐在那儿,凝殇还问道:“老伯可曾在这山上看到其他人影?”楚浩天道:“不用说了,把东西交出来。”抬起头来,三人方才发现,这像是乞丐的老者,竟然是一个月前叱咤一时的楚浩天。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凝殇惊道,话说方才一个月没见,怎么就改行当乞丐了呢?楚浩天还道:“你们耍诈,说好一个月内双方休战,你们却派那墨衫女子,带着炸药夷平了我麒麟教。”声音发颤,那麒麟教岂是一日光景?足足费了他多久的心血……却被那闲竹以炸药夷平,心中怎能忍得下那口气?

“还不快把东西给我交出来?”楚浩天喝道,凝殇还忙退离他远几步,又问道:“且说我好妹妹如何了?”楚浩天道:“你想知道?”凝殇点了点头,楚浩天还笑道:“她擅闯我麒麟教,虽伤我教众,却是失手被擒,你猜她结果如何?”说得凝殇心痒痒,还怒道:“说啊,她倒是怎么了?”

“她失手被擒,于是我吩咐我教中弟子,轮流与她过夜,直至昨日,她终忍受不住,死了。”楚浩天大笑起来,凝殇闻言只黑了脸,他最是恐那清白之物受这浊世污染,如今闲竹因他而此般死去,他何能对得起她泉下亡魂?只心中气一睹,蓦然口吐鲜血,瘫倒在地。

“殇儿……”尹芸枫忙扶起他,楚怜漪还道:“公子糊涂了,闲竹姑娘几日前方才消失,如何可能是被****致死的?想是她以炸药于身,与那麒麟教同归于尽了……”

凝殇闻言,心中倒还好受了些,反正终是死,如此死法,总比那清莲物,遭污泥污好,还闻楚浩天笑道:“反正她已经死了,纵然我没有了麒麟教,只要我得到了你们手中的东西,麒麟教算何?天下算何?”

“来吧,我们若死了,那东西自然是你的了。”凝殇苦笑道,楚怜漪蓦然发暗器攻去,又以扇子与他打斗,尹芸枫自也是以绝情箫做武器,上前进攻了去,凝殇不识武艺,又受了伤,只得在原地,再取出断爱笛,吹奏起来。

他其实不懂吹,但是一个月来也学会了口诀心法,至少也能缓和下那楚浩天的内劲,达到防守之用,再不济,也可以分散他的注意力,再再再不济,也可以当音乐来听,何况他吹得其实挺好听的……

楚怜漪只一边用扇子打着,又一边发暗器金针,尹芸枫又从一旁进攻,两人左虚则右实,右虚则左实,时而虚实分明,时而虚实混乱,那楚浩天却是依仗自己内力雄厚,偏与两人硬碰硬,终是楚怜漪与尹芸枫不敌,被打飞了去。

“你我乃是父子,我的天下,也便是你的天下,你何故要帮这几个外人伤我?”楚浩天喝道,楚怜漪勉强起身,站稳了身子,道:“自你毁了那醉花楼始,我便不再是你孩儿。”楚浩天怒道:“哪儿不过一些烟花女子,你我得了天下,女人钱财,你要多少有多少,何必贪恋那些污物?”

“何为污物?那落花不过一时春尽,沦落至此,她们何罪之有?你方才不知何处污物,竟将那上百人命,毫不放在眼里,她们若是污物,那你成什么了?这世间女子,终比尔等此些男儿强得,女子因情生,男子因欲存,我只恨我不生为女子体,枉自成为男儿身,你今顷刻之间将那诸多女儿化作尸骨,我管你是谁,就算你是天皇老子,我今日也非要你付出代价。”

又运尽气力,金针偏朝那楚浩天打去,自然,结果只能是被一掌掌风击飞,那楚浩天岂忍心如此?奈何他生得个无用孩儿,男儿乃为继承香火,但此人生来便似女子,果然如他所说,枉自男儿之体,可是他也不想如此的,终是自己骨肉……

尹芸枫遂持绝情箫,道:“花开终有零落日,此时不落待何时?”继而吹奏起来,和合凝殇的断爱笛声,威力纵然无加,却是让楚浩天惊诧了几分,还忙点膻中穴,那楚怜漪又闪过去,解了他的穴道,两人点的点,解的解,楚浩天终忍耐不住,一掌再打飞楚怜漪,他只恐再无力气起身,只得倒去喘着气,眼神中带着怨恨,怒意望着楚浩天。

尹芸枫见状还忙停了吹奏,又近身与他打斗,只被他掌风一震,也弹开了去,凝殇还忙要扶住,却奈何无力,楚浩天还喝道:“把东西给我。”

凝殇气不过,又以闲竹教他的轻功闪了过去,欲要点他穴道,楚浩天也不阻挠,只是任凭他点着,当手指触到他身体时,却是硬邦邦的感觉,丝毫不能伤他半点,却还被他抓住肩头,打中了心口一掌,被震得远去。

“我说了,把东西拿给我。”楚浩天眼发红色,脸色阴霾,只大吼着,又将凝殇身上搜了个遍,不曾见到,又再以掌力重伤他全身经脉,甩了开去,凝殇意识早便乱了,好似一尊雕塑,任凭他人玩耍,再无力气反抗,口中鲜血已然不算什么,只怕的是内伤。

“殇儿……”尹芸枫吼着,又喊道:“过来,东西在我这。”遂取出身上的图纸,朝着楚浩天摇晃,凝殇还拦道:“姐姐……”那楚浩天已然飞奔过了去,尹芸枫又蓦然闪至了悬崖旁,那儿云雾遮着,看不清下面将是如何恐怖的场景,楚浩天还怕她跳下去,那东西就再拿不到,还忙止住脚步,喝道:“你做什么?”

“你若敢过来一步,我便跳下去,大不了玉石俱焚。”尹芸枫说着,干脆蹲到了地上,半跪着,再无力气站起,楚浩天道:“当真如此?”尹芸枫不解他此话意思,还见他蓦然抓过凝殇的喉咙,掐住着,喝道:“要他死,或者是你生,选一样,其实两样都对你有利,不是吗?”

“姐姐,莫被他骗了,就算死去,我也不可再让雪妹妹在黄泉之下流泪。”凝殇艰难地说道,楚浩天还加重了手劲,尹芸枫自然不是那些犹豫女子,因为被威胁着便委曲求全,答应别人的条件,却还是不舍道:“殇儿,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会的,自然会的,可是……”他其实不想尹芸枫死,不过是要让她威胁着他罢了,却不好说清,还以眼神示意着,尹芸枫还道:“我希望,我是说希望,你能否在我墓前,尹芸枫三字上,加上妻子二字?”凝殇倒不解了,还道:“什么意思?”尹芸枫道:“姐姐要嫁予殇儿为妻,不过可能我没这福分,若你能活下来,给我立碑之时,还奢侈我两个字,可否?”凝殇当下喝道:“胡说什么,你是我姐姐。”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干嘛在乎那一个称谓?”尹芸枫说着,泪水不断涌出,凝殇还哭咽道:“不能,我不能,你是义父的女儿,我们终是姐弟,此番做了,岂非****?”尹芸枫再不言语,她自与凝殇同寝,再与凝殇同戏,又与凝殇经十年相逢,再与凝殇经历至此时,已然感情深厚,奈何落花有情随流水,流水无意恋落花……

“拿来,不然为我便杀了他。”楚浩天依旧厉声道,可以说他已经彻底疯了,他本就只有麒麟教,然麒麟教已然被毁,若再失了那宝藏,他大仇如何得报?尹芸枫却不理会楚浩天,只问道:“你当真如此在意那世俗看法?”凝殇左右为难道:“不是,我……”

尹芸枫见他神情,已然了然于心,还摆手道:“勿须说了,我懂。”又朝楚浩天道:“你要的东西,在这里,要便来拿吧。”狂笑着,以绝情箫支撑着站起了来,笑道:“殇儿日后若存,不忘我,日后若死,还念我,如此这般,我心已足矣。”

只纵身跃下那万丈悬崖,再没了声音,凝殇只看着尹芸枫的影子蓦然消失了去,心头一怔,还问道:“她,她去哪了?”楚浩天只甩开凝殇,还忙跑至那悬崖边,朝地下一望,再无人影。

“啊……”楚浩天吼叫着,朝着天空,朝着大地,他的梦碎了,鬓发忽然斑白,眼旁嘴角蓦然出现了皱纹,他本就老了,不过是因为那心中仇恨支撑着,方能生机勃勃,精力十足,然现在一切都晚了,随着那尹芸枫的跃下,随着闲竹的死亡,一切的一切都已然成了定数,留下的只是一个梦,一个回忆。

看着凝殇怔着,还怒由心生,一掌又欲打过去,还被楚怜漪飞过挡住,翻滚在地上,狼狈不已,楚浩天还心疼道:“你我父子二人,当真要如此吗?”楚怜漪道:“你的雄图霸业已然灭了,已然毁了,你怎不安享晚年?何故将这手上再枉自添上一条人命?”

“他若早些把那东西给我,若早些给我,若不说那个不字,何会导致现在如此,我偏要杀了他……”又要打去,楚怜漪还以身躯拦着道:“你若要杀他,先杀了我。”双眸对视着,楚怜漪还道:“你至始至终就错了,你所做的一切,注定都是空一场,现在事情已然发生了,你何必再杀他?都是没用的,你的雄图已毁,霸业已灭,都是梦,都是梦……”

毁灭,梦空,楚浩天听着心烦得慌,蓦然一掌就打了去,只把楚怜漪打飞两米远,又不觉后悔起来。

与此同时,那凝殇还蓦然以轻功跃起,又盘腿落至了地上,狂笑起来,道:“凝殇公子,你枉自凝殇公子,我本以为我参悟得已然够多,那花落花开,人生人死,谁知终是未曾看透过,现在始悟,只恐已然晚矣。”楚浩天喝道:“你别以为说些混话,我便可以饶了你。”又要打去,凝殇还笑道:“施主且先住手,听我慢慢道来。”

“如何?”他倒好奇起来。

“我来给你罗列下你的一生吧:首先你是在爹娘的瞩目下出生,受这人间富贵,续你家族香火,无忧无虑,可谓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继而便是长大,读书成人,中间几多磨难,你却一一躲了过去,此不为福矣?继而便是弱冠之龄,你开始产生欲望,要么执意功名,要么贪恋荣华,要么沉迷美色,然当你到了三十岁时,方才发现,最重要的还是妻儿家室,于是你想要更多的钱,更多的钱,要让你的孩儿,你的孙儿,你的后代全都过上好日子,可惜都是梦一场。”

“当你到了四十岁时,对一切事物渐渐可以看淡,然却还是沉迷其中,直到孩儿长大,要么养个不肖子孙,被他欺凌赶出门外,要么就是为他前程而恼,功名而烦,劳劳碌碌到了五十岁,你没气力了,只能应了那句养儿防老的话,让你的孩儿养你?且不说那不孝子会将你赶出家去,普通人也会将你视为障碍物,表面上和气,一心还是希望你死,省得米饭钱,倘若是个孝子,那么你会好过些,但是那又如何?”

“你老了,青春年华再不得回去,你会满足于吃得饱饭,穿得暖和,开始你是野心勃勃,到头来不过也是满足衣食罢了,不晓得你能活得多久,但到死的那一刻,你的生命就结束了,彻底的结束。你生前多少抱负,皆化东流水,只是落得尸骨一具,孤魂一缕,你说可笑不可笑?”

那楚浩天本来就是因此而白了鬓发,老了色颜,今朝得凝殇点化,更是心寒起来,还苦笑道:“你说的是正常人的生命,他们可以如此,但是我呢?我岂与他们一般幸运?”

“是的,你没有他们幸运。他们夭折的夭折,死去的死去,贫困的贫困,他们的苦难你看不到,你只知道你那所谓的什么仇恨。”

“恨啊,我恨啊,我凝殇公子几曾不是恨之入骨?我何故偏偏要生于此番浊世?无奈命运如此,我本也道我命由我不由天,奈何到头胜犹天。你因为你满腔怨恨而生,本也该因你满腔怨恨而死,殊不知这世界一切事物皆有定数。今我因你而悟,你也该因我而再生一次,脱胎换骨,待看你鬓发如何,气色怎样?你还能有多少个春秋,何能等到死时方才后悔了去?”

“好似我这般,我本以为我不爱姐姐,谁知当我看到她蓦然在我眼前消失时,我方才后悔,那是刺骨锥心的疼痛,她与我说话,睡觉,玩闹,我们同甘共苦,经历多少风雨才在的一起,奈何我这浊物,一直不懂,一直不懂……今朝我顺天而死了一次,又应你而再生一回,世间万物,再与我无干,我本以为我真的脱俗超凡,不为世俗所绊,嘴上自号自己不才,自己浊物,实则我一直把自己当做非凡之人看待,谁知浊物终究是浊物,我不曾与你们有何区别,甚至比尔等,我眼中的污淖之物还要污浊不堪,我的一生中,遇到多少女子?我以为我爱的是其中的任何一个,到头来我方才发现,原来我爱的,是我从来未曾想过的那个,她们好似世间贪嗔痴爱恨,又好似权财名利欲,我错了,终究是错了。”

“哈哈哈……世间竟生得你如此之人,果是轮回转世,投胎不时,你若不为人,岂会如此?”楚浩天蓦然苦笑道,凝殇还道:“你经我一言,心中已然梦过一回,但将剩下的收拾起来,你还有一儿一女,甚至还能有子子孙孙绵延不尽,虽然那是梦一场,但是你能得到一时的快乐的,须知那人生也不过是因为一个乐字,施主好自为之,凝殇告辞。”

楚浩天猛然一怔,良久方缓过神来:“阿弥陀佛,蒙公子点拨,心中已再无怨念,我还活着,已然是福分,何在追求太多?今公子的心因我的过错而死,又再因我的过错而生,实乃莫大缘分,公子命中该有此劫,虽乃我之过错,但还望公子日后好好珍重。”

凝殇轻笑一声,再不言语,只带着楚怜漪回了桃花宫处。

时隔数日,直到楚怜漪完全康复,凝殇方才向众人告辞。

楚怜漪,楚若霜与柔兰直送他至山路上,却还问道:“真的要走吗?”凝殇笑道:“我不该在此处,自然不能在此处。”

“那你要去何处?”柔兰问道,凝殇道:“我往来中来,又往去中去,妹妹无须再挂念。”柔兰道:“我才懒得挂念你,只是我恐你一出了这桃花宫,便立马奔少林寺去,我姊姊因你而死,我可不能让你去当和尚。”

“我几时说过我要当和尚了?”凝殇好笑道,柔兰道:“你要么叫人施主,要么阿弥陀佛的,不是想当和尚想作何?”凝殇道:“世人愚昧,以为拜佛念经便可普度众生,为来世修行,实则不过梦一场,佛祖其实什么都不是,它不过是一种精神,他的存在是为了教导世人看开看透,方得无上乐土,然世人只把剃光头当成六根清净,你等岂不觉好笑了去?”

楚若霜蹙了蹙眉,道:“那你要去哪里?”

“我要先去四处玩耍一番,再回我凝殇谷中度过余生,闲竹妹妹之前说得有理,我只是未曾知道那谷中好处,方才任性出谷,经过此番劫难,我从何处来,自该往何处去。”只大笑着,扬长而去,楚怜漪还喊道:“可再回来?”

“不了不了,自此渴来饮酒醉来眠,地若床来被似天,欲问姓何名怎谓,凝殇公子落花仙……”再无了踪影。

“这混账终究是疯了,如我姊姊一般。”柔兰叹气道,楚怜漪还蓦然抱起了她,便往桃花宫中走去,柔兰还喊叫道:“你做什么,放我下来!”楚怜漪笑道:“洞房,成亲。”柔兰校正道:“应该是先成亲,后洞房。”楚怜漪道:“我的规矩,成不成亲无所谓了,洞房方是重点……”

只嬉闹着,楚若霜也只得苦笑一声,凝殇终不为他所有,即使他一生中遇见的爱他的女子她是最后一个幸存者,但是无可奈何,他终究不属于她……还是归去罢,桃花宫内,自得悠然情趣,她此生断不再嫁,除非遇到那个,属于她的有缘人。

话说那凝殇看穿一切,先前觉得自己乃浊世佳公子,自己一身白衣,不容得污淖,现在却如同乞丐般癫癫狂狂,可睡得污淖地,吃得脏乱物,又知道了那尹芸枫自喻落花,说他这流水不恋她,于是乎更加悔恨,他一生中虽见百花丛丛,但他至始至终都只觉得自己喜爱那落花罢了,遂又自命落花仙人,全名曰:凝殇公子落花仙。

他又到民间流浪许久,中间朝廷遭外邦攻陷,其实只是因为那个幼小的公主长得惹人怜爱,便求得他退了那敌兵。再遇得诸多执迷不悟之人,再行点化开去,这些琐琐碎碎,且不在话下,但说他在民间过了十数载,直到他那年三十二岁,已然满脸沧桑,又是一身脏乱,哪人知道此人之前乃是貌若潘安,才过子建?他看尽人间百态,遂回到了凝殇谷,再过了三年,每日在谷中诗酒度日,好生悠闲。

却说几年过去,谷中终是平平静静,今日晴天霹雳,那苍穹变得漆黑,却是久久不肯下雨,定然有大事发生。

那凝殇也懒得去管,半醉半醒,向是他的宗旨,但觉酒力上来,眼前一阵迷糊,还隐约见得凝殇谷外,走进一个人来,此人一身黑衣,黑斗笠,身材姣好,想来该是绝世容颜,凝殇也不知是真是假,几年过去了,这谷内,从无人到,今朝不可如此巧合,且还偏偏是个女子?莫不是那老头怜他无香火延续,遂无端送了个人来,但他此生身为闲竹所有,心为尹芸枫所持,何能再分身了去?

也当是酒醉幻觉,遂不作理会,还见那人渐渐走近,走近,又蹲下去,摸了摸他的脸颊,隐约看到那斗笠中落下水滴,凝殇蓦然反应过来,还一把推倒她,手一出,方觉后悔,不过是自我反应罢了,还轻声问道:“你是何人,如何进的我凝殇谷?”

“我本是此处人,自然进得此处。”女子说着,那声音极其难听,似是喉咙被重伤过,引起的发音错乱,凝殇又起调笑之心,还道:“看你年貌,该是位姐姐吧,你既然说的乃为此处人,不如先将那斗笠拿去,让我看看你的样貌,方才知道你是不是凝殇谷中人物?”

“拿下去,你会被吓到的。”女子冷声道,凝殇自觉那些美貌女子都是爱如此说着,好奇心重,还便不顾她意愿,蓦然揭了去,倒发现原来真的是一张毁容了的脸,上面被摩擦的,被割破的,凑活在了一起,加上她哭得厉害,不觉愈加难看。

“是我唐突了,冒犯了姑娘,还望恕罪。”凝殇不好意思地说着,又欲将斗笠盖回去,那女子还一把拦住他的手,将那斗笠扔了开去,凝殇也不理会,还道:“凝殇谷中,地处偏僻,姑娘何故到此?因何到此?如何到此?”

“记得几十年前,曾经有一个孩儿对我说过,他愿穷毕生之精,耗天下之力,博他姐姐倾城一笑,我今回来,看看他是否还记得当日承诺。”女子说着,看着凝殇憔悴的脸,不觉泪如雨下,凝殇还怔住,那女子又道:“敢问这闲花美人何说?”

凝殇始悟,这闲花美人,他只与尹芸枫说过,还喜道:“姐姐,你是姐姐?”女子道:“殇儿可还记得我?”但看她腰间悬挂的绝情箫,凝殇还哭着蓦然抱上去道:“如何不记得,何敢不记得,何会不记得?我只道姐姐摔落华山崖底,已然死了去,怎料得还有相逢之日?”

他真的真的好开心,世间万事不过如此,他本以为自己失去了,然时隔那么多年,又蓦然得到了,失而复得,总比一直是属于他的还要让他懂得珍惜。

“我也本以为我必死无疑,谁知那绝情箫乃是神器,竟不怕摔,不怕掷,我拿它刺住悬崖上的石头,竟滑下去时,卡在了一条石缝中,勉强捡了一命……”尹芸枫哭着,再无了言语,凝殇道:“当时你便活了下来?枉我思你思得肝肠寸断,变得癫癫狂狂,你若在世,如何不来找殇儿?”

“我倒是想,可是你莫不见我容貌尽毁,我如何有资格来找你?我本就无一好处,惟有那貌还算一可说之处,如今不但不称绝色,甚至丑陋不堪,加上我跳崖前的言语,我如何,又怎有脸面再去找你?你当我真不想你,真的忍心只在你背后默默看着你吗?”

凝殇闻言,还蓦然松开怀抱喝声道:“姐姐怎得这般糊涂,你纵不比柔兰之可爱,不比弱菊之成熟稳重,不比闲竹之潇洒不羁,不比淡雪之柔弱堪怜,不比楚若霜之爽快直断,不比惜水之敢爱敢恨,但是爱一个人岂会在乎那人的一切一切,且不说你不过是容貌尽毁,纵然你作恶多端,殇儿依旧那般对你,如何改得?”

“你怪我?”

“哪敢。”凝殇只笑道,又扑了上去,两人拥抱着,在地上胡乱翻滚,凝殇还道:“姐姐,殇儿懂了,殇儿本以为我不爱你,谁知竟是天作弄人,到头来我发现,至始至终,我爱的都只有你一个,至此,殇儿再对天地起誓,对日月发言,殇儿要娶姐姐为妻,你我不得来生厮守,但是至少今生今世,我是你的,你是我的。”

其实当时她摔落悬崖,不一会便卡在了半空中,只是被雾遮着,看不见上面景象,却还是听到了凝殇的所有话,若非如此,她心早已死去,何会再费尽力气从鬼门关回来?纵然早已知道凝殇是爱自己的,但当听到那句我是你的,你是我的时,她还是莫名的欣喜,她留此残躯,莫过因此一句话,仅仅一句话。

凝殇与尹芸枫终得厮守,谷中景物,如诗如画,可笑那世人愚昧,不知何处劳累,一切恍如梦一场,好似梦一般,他愈加珍惜,她也愈加满足,两人也懒得拜堂成亲,那是世俗之礼,但见他们两人生活一处,纵名义上不算夫妻,然不是夫妻,又胜似夫妻。

自此那凝殇日子愈发过得癫狂,他的人生除了醉便只能是醒,又将那凝殇谷改名曰:落花冢,又胡乱仿得古人诗云:落花冢中落花堆,落花堆旁落花仙。

落花仙人厌俗世,愿伴落花度浮年。花开癫狂丛中戏,花落笑赋葬花吟。燕归燕散暖复暖,蛇醒蛇眠寒复寒。惟期花月终不老,不求笏板侍早朝。

云雨巫山顷刻梦,权财名利转瞬谈。若将春风较冬雪,一得夸耀一得闲。若将明月比旭日,月何皎皎日何炎?春泥妄笑花痴贱,落花叹怜曾共眠。未见冬梅雪中立,无光无露几多凄?凝殇公子落花仙,泪为淡雪拥,身为闲竹有,纵得此番,然其得那一心罢了,何道遗憾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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