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月亮星星
星期一,课我根本没怎么认真听,手机调成震动,一直紧紧握在手上,这次,我要沉住气,要有骨气,我已经做好准备,哪怕是等一个月,我也要撑到最后,看看倒底谁先低这个头,我要证明,我要顾城你证明,证明你是否真的爱我。
今天的电话,异常的多,但没有一个是顾城打来的,越是心急的时候,那些无关紧要的电话越是扎堆出现,扰得我心绪不宁。下午快下课时,我的手机又在震动,拿起来看仍然不是顾城的号码,是个陌生来电,不是打错了就是骚扰电话,我笑了笑,没接。但它又打来了,打来第三次的时候,我接了,先接了再说吧,搞不好真是认识的朋友呢。
“喂,严子晴吧?”竟然是顾城的声音,我的心猛地跳到嗓子眼,奇怪的是,他怎么用陌生的号码打来,而且用的这种语气,好象是第一次打来似的。
“等了你这么久,终于打电话来啦!”我努力控制住兴奋的情绪,不过还是透露出几许喜悦。
“花痴精,嫌久,你打电话给我啊!”还是顾城的声音,但是,我的背后开始冒汗,尽管现在已是十一月的秋天。
竟然会是他,那个长得几乎和顾城一模一样的男生,原来声音也是这么的相似,他,他叫什么来着?我早忘了他的名字,他留在我手掌上的名字和号码,当晚就被流水冲得一干二净。遇上他是上帝跟我开的一个玩笑,那个拥抱,我一想起就尴尬,那是我在混乱中犯下的错误,其实他们是那么的不同,如果不是两年没见,如果不是太过想念,根本不会犯下那个错,有谁愿意记住犯下的错。
现在,他打来电话,难道说,他的车真的有暗伤,是找我赔钱的?一想到这,我的手脚开始发怵,进口宝马,修一下应该很贵吧,我苦心积盏的那点零花钱,不知道够不够它的一个零头?
“是你,找我干嘛?车子有问题吗?”我小心直颤,抖呵地问。
“非要有问题,才能找你吗?”他说。
顿时我提到嗓子眼的那颗颤抖的心,一下落回原地,真是吓死人了。“没问题,打我电话干嘛?”我没好气的说。
“你不是一直在等我打电话吗?”
“呵,我为什么要等你电话?”他的话简直让我莫名其妙。
“花痴精,你不是刚刚才说的吗?这么快就不承认了?”
咳,难怪,他误会了,我等的是顾城的电话,哪里是他的。上帝啊,我到底哪得罪你了,你老人家跟我开什么玩笑。这个讨厌的家伙,他是什么人啊,总是不识时务的出现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弄得我晕头转向。
“和你说不清楚,也懒得和你说,你有什么事就快讲,有屁就快放,我没闲功夫和你讨论这个问题。”我极为不耐烦。
“花痴精,我请你吃饭,你什么时候下课啊?”他直截了当的抛话,那口气好象我就一定会陪他似的。
类似的话,我的耳朵早就听得生茧,那些象苍蝇一样粘人的家伙,你越是拒绝,他们越是来劲,每次不被我拍得扁扁的,根本就不会消失,我这刺猬的称号不是白给的,他以为他和那些苍蝇就不同吗,也想来试试?
直接拒绝他没什么意思,而且苍蝇们一惯的契而不舍,今天正好空虚,我突然来了兴致,拍苍蝇的兴致,在这么寂寥的时候,拿他开心一下,就当打发无聊的时光。
“好啊,我马上就下课了,不过,吃的地方我选,怎么样?”我说。
“行,我开车过来接你。”他的语气很平静,不象别的苍蝇,轻易的成功会使他们的兴奋之情溢于颜表。
教授刚结束课,我看见教室门外,他已经来了。不过,头发又变了,不是红色,也不是金色,变回了黑色,只是额头的一缕刘海竟染成白色,上身穿紧身的暗花黑色西服,没系扭扣,露出里面白色的V领T恤,下身是蓝色的牛仔窄腿裤,脖子上还带着细长的、拖着流苏的项链,又是一副时尚、华丽的装扮。
突然,我的心开始颤抖,这种感觉只有对顾城才有。他那和顾城相似的面容,相似的身材,竟然让我有心动的感觉,一只让我心动的苍蝇,我突然怀疑,自己还能不能狠下心将他拍扁。
此时,教室里的女生一个接一个地尖叫起来,坐在我身边的小欧也起身叫着:“是凌浩,真的是凌浩哎,天呐,怎么这么帅!他来我们班干嘛啊?”有胆大的女生已经冲上前围住他索要签名,安安首当其冲,拉住他的胳膊,不停地搭讪。我能看到,他脸上的不屑一顾,但是他在努力地掩饰,摆出一个很阳光的笑容,引得女生们又在惊叫。
我这才记起他的名字,是的,那天他在我手掌上写的,是“凌浩”这两个字,只是没想到,原来他在学校这么的有名气,她们全都知道,而我竟对他一无所知。
他就好象一块磁铁,所有的女生都被他所吸引,纷纷离开座位向门口围拢,除了我,波澜不惊地收拾好背包,然后转身打开教室的后门,一个人悄然而去。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我突然没了拍苍蝇的兴致,周围喧闹的声音,只加深了我的寂莫和失落。
“喂,花……严子晴,你上哪去?”身后传来顾城的声音,但我知道,那并不是顾城,是另一个人,对我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
没有回头,我自顾自的走下楼去。我的情绪就是这样,经常莫名其妙地连我自己都无法控制,我感到我的右眼在跳,为什么见到这个人,心里总是会惴惴不安。
我快步走到助力车旁,一边发动起车子,一边慌乱地戴上头盔,但还是慢了,那个叫凌浩的讨厌家伙,一把拽走了我的车钥匙,助力车顿时熄火。
“干什么啊你?”我抬头冲他喊。
“哎,花痴精,你什么意思,把约我来,又一个人跑掉,在耍我玩吗?”凌浩满脸愤然之色。
“我,我不想和你吃饭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就高兴,你问那么多干嘛?”我斜着眼看他,伸出手掌说:“拜托,把钥匙还我。”
“不可能,从来只有我爽别人约,还没被别人爽过约,这顿饭你今天是陪定我了,呵,等我什么时候高兴了,什么时候把钥匙还给你。”他仰起下巴,又见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
“切!”我咬咬嘴唇,上前去夺他手里握着的,我助车车的钥匙。
没想到他把钥匙丢进T恤的领口里,得意洋洋地说:“有本事,你就来拿呀?”
这下我确实傻眼了,看他嘴角带着坏笑,一定是料定我没胆去拿。唉,本想放你一马,既然如此,那是你自己往枪口上撞,就莫怪我严子晴不客气了。
我摘下头盔,甩了甩头,伸手拉住他的手,他满眼的惊异。我冲他笑了笑说:“愣什么,走啊,我们去吃饭。”
他用怀疑的眼神看看我,然后点了点头,说:“我去把车开过来。”
“用不着,离得很近的,用脚就行了。”说完,我拽着他的手,在校园里一路小跑。
在学校食堂面前,他停住了,嘴张得老大,望着我说:“你不会是说这里吧?”
“不错,就是这里,说好的,地方我选,你不会食言,不请我吧!”我心里暗笑。
“这种地方的饭能吃吗?”他面露难色。
“说的什么话呀,我天天都在这吃,很好吃的。”其实,食堂的饭菜真不敢恭维。
我知道象他这种花花公子,不会到平民食堂进餐,看他样子,应该还没来过吧,这正中了我下怀,今晚就让他好看,否则,我就不是严子晴。
还没等他做好心理准备,我已经把他拉进了食堂,这时正是就餐的高峰期,各各窗口队伍都排得拐弯。我找了个位子先一屁股坐下,抬头见他,看到桌上别人吃剩丢下的饭菜,还有淌得滴滴拉拉的油迹,一副作呕的样子。看来,他真是被宠坏了的家伙。我心想,还没开始呢,你就这德性啦!
我拍拍桌子,对他说:“行了,位子我负责占好,现在你可以去买饭菜了。”
“什么?让我去?”他睁大眼睛,眼珠差点没掉出来。
“你说的,请我吃饭,你请客,当然是你去买啊。”
“可是,还要排队?”他瞟了一眼长长的队伍,显然没有耐心,应该从来没为吃饭排过队吧。
“这个时候不排队才奇怪,别磨蹭了,我都饿了。”我拿出手机,装作玩游戏,不再理会他。
我想,在他面前,无非两条路,要么翻脸走人,要么排个二半年,嘿嘿,无论哪一条,都是我喜欢的。
“严子晴,你是故意的,不是吗?”
他说这话,那么是打算走第一条路了,果然是个傲慢的家伙,我抬头,看见他正盯视着我。
“呵,”我笑了一声:“你以为约我,是件轻易就成功的事吗?如果不愿意排队,就滚。”
话说到这份上,几乎所有的苍蝇都会愤然的拂袖而去,而他居然点点头,说:“如果轻易就约到你,那么吃完这顿饭,就会跟你白白了,现在我越来越觉得和你约会,总会有意想不到的事发生,实在是一件有趣的事。”
我的心又开始惴惴不安,好象他不是容易罢手的人啊,“废话真多,快去排队!”我不再看他,接着玩我的手机游戏。
他真的去排队了,不过,没花三分钟,就把饭菜端来了,着实让我大吃一惊。我可能真的孤陋寡闻,排队的那些同学好象个个都认识他,个个都让着他,结果他很快排到第一个,这样的结局太让我抓狂,而他嘴角的坏笑更加肆意飞扬。
勉强吃了几口,我还是放下筷子,实在是没胃口,抬头看他,没料他居然吃得津津有味,边吃他还边说:“原来食堂的菜,挺好吃的,花痴精,下次吃饭还约在这里好了。”下次,我和这个人,难道还有下次。本来想让他看着我吃,却变成我在看着他吃。那一刻,我真的快被他气死了,也快被自己气死了。
到底是十一月,空气虽然不算冷,可是校园里的梧桐树,却在不停地掉叶子,那是听不见声音的掉落,一簇簇安静地堆积着,没有人注意,它们是怎样地枯死、腐烂、消逝。
秋风吹过,有点阴郁的薄凉,突然我意识到,冬天就快要来了。以前,没有顾城的日子,每天都象是冬天,直到最近,好不容易才见了春天的明媚,可惜,只因为我的一句话,转瞬间,就将我又拉回到冬天。想到这,心里突然一阵阵发紧。
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仰起头,看到夜空上悬挂着一弯弦月,象极了顾城轻垂的眼睑,这会他在做什么呢?有没有象我想他一样,在想着我呢?为什么他还不打电话给我?
“月亮上有什么,让你看得这么出神?”凌浩在一旁问。
“我在看一个人。”
“哦?嫦娥,还是吴刚?”
“不是神,是人,一个我喜欢的人,象月亮一样的人。”
“你喜欢的?月亮一样的人,呵呵,是男的吗?”
“嗯,他长的和你很象。”
“哦?你不会是在说,我象月亮吧?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比喻我,月亮,还是用来比喻女人比较合适。我更喜欢别人说我是拂晓的明星。”
我扭转头看他,淡淡的月光下,我见他在微笑,那笑容带着一丝诡魅的神秘。
“拂晓的明星?”
“就是金星,听过‘诸神的黄昏’那个神话故事吗?”
“诸神的黄昏?你说的是天使间的那场末日之战吧?”
“看来你听过那个故事,知道我们乐团的名字吗?”
“暗黑天使。”我曾记不住他的名字,但是他乐团的名字,我只听了一次,就记得很清楚。
“我们是从天堂堕落到地狱里的天使,活在黑暗中的天使。我就是这群堕落天使的王,路西法。”
我轻笑着摇头说:“做什么不好,非要做撒旦。”
“因为我崇拜路西法,崇拜他的那句,‘宁在地狱里称王,不在天堂里为臣’,”凌浩幽幽地说:“你不懂他的痛苦才会说他是魔鬼。”
路西法,那个在地狱里唯一长着洁白羽翼的撒旦,我想我能体会他的孤寂和落莫。
在堕落之前,他叫路西斐尔,这个名字的意思是“带来光明者”,拉丁文是拂晓的明星。据说他拥有凌驾于周围天使之上的美与勇气,被赋予上帝内在的容貌,有接近于上帝的神力,是地位最显赫的天使──六翼光明炽天使长,陪侍于神的右侧,在上帝巨大的殿堂上,经常可以看到他修长的身影。他一直崇敬忠于上帝,是上帝最信赖宠爱的天使。
但是,他因为拒绝跪拜当时还不是神的圣子耶稣,遭到上帝的指责,路西斐尔回复说:“我的双膝只为神而弯屈,决不为比我地位低的多的人而弯屈。”说完,当众拂袖离去。自此,他和上帝之间有了隔阂,天堂里谣言四起,传说他有野心,想要取代上帝。
直到有一天,路西斐尔率领着三分之一的天使,黯然离开了神的殿堂。他的公然背叛,彻底惹怒了上帝,一场天使之间的战争拉开序幕。然而天堂里那群三分之二的天使,竟然打不过路西斐尔率领的那群三分之一的天使。上帝化身为圣子,执着上帝之剑,终在一个黄昏,砍倒了路西斐尔的天使之身,跟随着他的天使,不是化为灰烬,就是和他一起堕入阴间的最底层。但是铁链与刑罚并没有摧毁他,路西斐尔,最终成为地狱之王──撒旦路西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