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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这天晚上,天特别黑,乌云密布,砖厂周围突然手电筒火把一片通红,紧接着就有无数的声音和棍棒打杀的喧嚣声,过一会儿,警车就赶来了。这一切都来得突然,这是在深更半夜里发生的。这个时候,天丰市所有人们,都和往常一样沉静在甜蜜的梦中。

天刚微明,就有人在凤凰台的早间新闻中,看到这样一条让天丰市人们震惊的消息:“天丰市昨晚午夜时分,发生农民暴动,死伤多人,不知是民族分裂分子所为还是其他原因,还在证实中。”紧接着《美联社》和《朝日新闻》都播发了同样的新闻。当陈光明接到上级有关部门的电话,询问天丰市农民暴动的事件时,陈光明还蒙在鼓里。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的事,陈光明一切都不清楚,没人给他汇报,也没有人给他打电话,这样大的事,天丰市公安局应该最先知道,但陈光明没有接到张名远的电话。原来昨天晚上砖厂的事,是城郊派出所处理的,派出所把这件事当作普通斗殴的事件,打死和打伤人都送到医院了,太晚了,他们怕惊动领导,派出所是想等上班了再给局里汇报。

陈光明心急如焚地拨通了天丰市公安局局长张名远的电话,“张局长,昨天晚天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连境外的媒体都报道了?”

张名远接到陈光明的电话,听陈光明电话里的口气,知道昨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的事,但他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陈书记,这事我还不知道,我现在就去核查。”陈光明有些不高兴,“张局长,最近你们对于天丰市的治安,脑子一定要绷得紧紧的,前段时间,王书记自杀了,紧接着市委的班子又变动了,市政府刚补选了副市长,这些都是这一时期的新现象,新现象很可能就会出现新问题。同时,我们这里又是特别敏感的地区,只要有风吹草动,哪怕是个屁大的一点小事,别人都要硬牵到民族问题上去。这对天丰市的形象不好啊,你要多留点儿心啊。”张名远听后,心里非常的不好受,陈光明的话虽然婉转,但张名远清楚,这明明是在批评自己的工作不负责。张名远给天丰市各派出所打了电话,让他们必须在半小时内赶到市公安局召开紧急会议。

张名远大发雷霆,他严厉地问道:“是哪个派出所昨晚出事了!为什么不及时地汇报?不是明明有规定吗,什么样的事件,在什么时间,要求报到哪一级吗,为什么昨晚的事就不报呢?”北郊派出所的所长看见张名远发这样大的脾气,知道昨晚的事件是一起大案。他被张名达一吼,面色苍白,他赶忙站起来对着张名达说:“张局长,昨晚凌晨两点左右,菜大队的农民和菜大队砖厂的工人,出动了五十多人,突然袭击了被政府围好的棉纺厂征地,砸毁了围栏,打死保安人员二人,重伤七人。农民和砖厂的工人也被保安打死一人,重伤五人,轻伤九人,肇事者抓了一些,还有一些正在抓捕。情况就是这样。”张名远听了汇报后,把桌子一拍,“你是吃干饭的!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马上汇报?”北郊派出所的所长说:“那是凌晨两点,领导们都在睡觉,我们开始是准备汇报的,但后来商量了一下,还是等到上班再汇报。”张名远看了看这位吓得蔫蔫的所长,事情也到了这一步,他再气也没有办法,他恨不得掏出身上的手枪,一枪崩了这家伙。“你们知不知道,这件事整个世界都知道了,上级给陈书记打来电话,陈书记说,他不清楚,你们想想这问题的严重性。现在突发事件和治安条款中早已规定了,哪种事件必须多长时间内报到哪一级,但我们有些同志就是当耳边风。这一次的事我们调查清楚后,看是谁的责任就要谁负,决不手软,如果这样下去,不知哪一天我这个公安局长的乌纱帽就会被摘掉了。如果我丢了乌纱帽,在座的谁也脱不了干系。现在北郊派出所立即回去,把昨晚发的事件写成材料,尽快报到公安局,希望在两小时之内,不要陈述,只写事件发生前后经过,不要分析事件的缘由。另外市公安局刑警队立即协助北郊派出所,全面调查昨晚事件发生的前后原因,一定不要放过那些蛛丝马迹。特别是有没有民族分裂分子参与。大家听清楚了没有?”张名远差点气晕过去了。

张名远一直带着愤怒的口气讲完了话,参会的所长们都默不作声,张名远又大声说:“我还有一句话,这次事件过后,如果还有人再违规,发生了重大事件延报晚报者,马上免职,这次事件等到搞清楚后再说,散会!”

农民和砖厂工人打砸一事的新闻继续在发烧,国内许多媒体来电话询问天丰电视台和《天丰日报》,天丰市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民族分裂分子的作为。其实天丰电视台和《天丰日报》,一点儿都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陈光明的电话一直不停地响着,陈光明不知怎样应对这些天南海北的询问电话。陈光明让秘书快去把张名远喊来。不到十几分钟,张名远来到陈光明的办公室。张名远把情况给陈光明作了汇报。陈光明说,这起事件算是大事件,这在天丰市的历史上是没有过的,天丰市以前的事故,都是一些车祸和煤矿发生瓦斯爆炸的事故,哪有农民和乡镇企业工人合伙打砸,这不成了文化大革命了,这还了得!你们把这事一定要查清楚,特别是要把幕后策划的人搞出来。尤其是要搞清楚,到底是否和民族分裂分子有没有联系。如果民族分裂分子参与这事,这个问题就不那么简单了。现在外面一直在猜,可能是民族分裂分子所为。

张名远说,查处事件的工作他都已经安排了,工作正在进行中。北郊派出所正在调查事件发生前后的经过,报告限定他们两个小时送到市公安局。他们送过来后,我立马派人给市委和市政府送过来。

陈光明想了想,抬起头来对张名达说:“这次事件,我认为与民族分裂分子没有什么关系,可能有人对我们现在搞大型棉纺厂有意见,特别是征收砖厂的菜地有意见。在征收菜地时,农民们和砖厂的工人们一直都不同意,屈正也没有在市委征收菜地的文件上签字。是不是有人在挑拨农民和工人闹事,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动机,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事情复杂呀!我的张局长,你们任何时候都要绷紧这个弦,同时也不要把一切问题都往民族分裂分子那里扯。”陈光明说有人搞鬼,他不是无的放矢,他认为很有可能是万山。真的是万山在搞动作,一经查出来,就立即报上一级人大,免去他的职务,这样天丰市就再没有和自己作对的了,陈光明认为这是一件好事,他现在先按兵不动,只管撒网,总要逮到一条大鱼,事情总会浮出水面的。陈光明想到这里,又给张名远再重复一遍,“关键是要查找这些闹事人背后的策划者。这是一件大案,外面传的是我们这里农民暴动了,这在全国也是大事件了。你们现在要把手里的其他的不太重要的案件先放一放,抽出骨干来查这个案子。还有,你们要派人到医院去侦察,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在串联。要保证受伤人员的安全治疗,重伤的一定力保他们的生命。”

张名远把砖厂农民和工人合伙打砸抢事件的调查,报告送给了陈光明,陈光明看后,找不出这起打砸抢事件与万山的联系,报告中却对屈正有牵连。经抓捕来的嫌疑犯口供,他们在闹事的当天下午,去了屈正的办公室,屈正给他们讲了砖厂征地的情况和他不签字的事,但是屈正与他们晚上的打砸抢没有直接联系。陈光明认为,屈正把地委内部征地的意见,告诉给农民和砖厂的工人,而且屈正还谈了他对征地的看法,这对一名天丰市政府的中层领导来讲,无疑是触犯了组织纪律。从某个角度上说,屈正对农民和砖厂的工人合伙闹事,有间接煽动的嫌疑。陈光明要求立即开会对屈正行进行处理,陈光明的意见是拆掉屈正土地局局长的职务。但万山说,屈正给农民和砖厂的工人讲的都是实情,从市委市政府来讲,一开始就应该给征地方把情况讲明。目前国家对征地的政策十分清楚,我们不给被征地的一方讲清楚,那后来肯定会产生误会,况且被征地的农民他们有知情权。万山反而把责任推到市委和市政府身上。万山的意见,被支持陈光明的市委委员驳斥,说万山不讲原则,推卸屈正的责任。万山终挡不住陈光明的强大攻势,市委委员会通过了拆销屈正天丰市土地局局长一职。万山说他要向上一级反应,市委这一决定是错误的。

万山的反应没有生效,这是因为像这样大的事件,影响这样的坏,没有人来垫背是下不了台的,发生了这种恶性事件,不可能就无声无息的收场。屈正就成了这次事件的牺牲品。但万山向上级反应,天丰市建棉纺厂占用国家基本农田一事,上级作出了正面的反应,上级批评了天丰市委和天丰市政府,要天丰市委写出检查和整改意见。天丰市为了平息这次事件,不得不把征收砖厂和菜地的事停下来,从新考虑棉纺厂建厂的厂址。市委经过这次的教训,再不敢征收国家基本农田用地了,最后把棉纺厂建址,定到了天水河北边的一块荒滩上。

陈光明虽然在这次事件中没有把万山打到,但把屈正搞掉了,至少有力地打击了万山的势力。对陈光明来说,是一次不大不小的胜利。

一次强寒流后,天气骤降,天丰市冬季取暖就正式开始了,所有的锅炉都冒着浓浓的黑烟。尽管天丰市这几年淘汰了一批小锅炉,但那些贫民窟的居民,还是只能用小土炉子取暖,他们交不起昂贵的集中供暖费。

每年这个时候,通往北山煤矿的那条公路上,拉煤的车像一条长长的黑色巨龙。干干净净的公路,不到几天就被煤尘覆盖了。

今年天丰市冷得比往年早,许多单位还没有作好冬季取暖的准备,也没有拉一车煤。这样突击拉煤就成了今年冬天的特点,取暖用煤的紧张也一下暴露了出来。煤矿从井里出一车煤,就被装上车立即拉走了,基本上没有库存的煤了。大煤矿的和小煤窑天天加班加点的出煤,都跟不上需求。

北山煤矿拉煤的车,早已排成了长长的队列了。要拉上一车煤,至少要等两三天。王江海承包的煤矿,由原来的两班生产,变成了现在的三班生产,后勤和维修人员都安排到了采煤的班里。王江海的小煤窑是瓦斯的高发区,这里每年都要发生一两起瓦斯爆炸,有死人的也有没有死人的。王江海的后台硬,天丰市公安局长张名远,天丰市副市长张名达,他们是入股方,一般的事故发生了,都是不了了之。

王江海的小煤窑通风设施出了问题,没有及时修理,就在当天发生了瓦斯爆炸。当天丰市安检局事故调查组赶到那里时,离事故发生的时间已经过了三天了,现场是经过处理的。王江海在事故报告中说,瓦斯爆炸的当晚,是个大夜班,职工们都没有上班,因此没有人员伤亡,只是把井内的设施给破坏了。现在职工也全部放假了。等矿井的设备维修好了,煤矿马上就恢复生产。天丰市安检局的安检员们,知道王江海和张名达副市长,天丰市公安局局长张名远,他们的特殊关系,也就没有深入再调查了,把这次事故作为小事故,在天丰市安全生产的简报里,只提了一下就了事了。

文心刚突然收到一条短信,“文主任,为了找到你,我询问了好几个人,知道你是非常坚持原则敢于给老百姓说话的记者,北山煤矿矿井,瓦斯爆炸炸死了我们的几十位兄弟,求求你了,请帮我们申诉!你是新闻工作者,希望你能把这起严重的事故,在电视上报道出来,为我们死难的兄弟们申冤啊!”

文心刚看了这条短信,觉得很奇怪,但他没有太在意,文心刚平时经常会接到这样的电话。文心刚在天丰市的名气很大,一般电视观众都知道他是大记者。好多老百姓受了冤,就给文心刚打电话,让文心刚给他们报道伸张正义,老百姓他们是看到中央电视台的《焦点访谈》,《焦点访谈》几乎都是为老百姓讲话的。但观众哪里知道,地方电视台有地方电视台的苦衷。地方电视台,尤其是那些小电视台,稍有曝光的新闻,就有人来说情或托关系,往往制作好了新闻和专题片常常播不出去。小地方关系网复杂,牵一线动全身。文心刚平时看到这样的短信,只是心里难受一阵,他没有别的办法。

地方电视台一般的新闻是报喜不报忧,有人说天丰市电视台的新闻就是一个表扬栏目,天天都是这样的好那样好。

过了一阵子,文心刚接到一位中年男子打来的电话,是哭诉着恳求着给文心刚说的,他说他前面给文心刚发过短信。文心刚接到这个中年男子的电话后,本来他又想推掉,但他一听到对方说的矿主是王江海,文心刚知道王江海和张名达之间的关系,就立刻怒气冲天。文心刚为屈正被冤,气得常常叹长气。文心刚气愤地自己对自己说:“人命关天的大事,让天丰市这帮恶棍胡作非为,正义在哪里?良知在哪里。”这么多天来,文心刚心情一直不好,对于屈正的不公平待遇,文心刚不知用什么办法去为屈正申冤。文心刚知道自己就是一名小记者,他不可能去扭转天丰市现在的局面。这种局面造成了给予屈正的降职处分,屈正遇到了天丰市政治的冬天。文心刚想到这里,就突生一种逆反心里,作为一名多年的新闻工作者,像北山煤矿这样重大的事故隐瞒不报,对死难者不赔偿,对事故责任人不追究处理,这还有正义和王法吗?

现在天丰市有一个水都泼不进的利益圈,他们权钱交易,如果把这一次北山煤矿的事揭开了,这马蜂窝就会捅开的,这些妖魔鬼怪也许就会显出原形来。文心刚近来对天丰市的一些现象非常的愤怒。文心刚作为一名特殊的旁观者,他看得清清楚楚。文心刚整天接触的都是天丰市有脸有面的人,文心刚从这些人那里,获悉到大量天丰市领导层内部的情况。当这些情况越汇越多,文心刚就产生了一种思想,要么你就融合在这样的群体之中与他们同流合污,要么你就和他们对着干,为老百姓申冤。这样的后果可能要发生两种情况,也许你会被他们消灭掉,也许他们就会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文心刚这一次作出了后一种选择,他决定要去北山煤矿去,调查这起事件的真相。这位发短信的人和给他打电话的人,他对于文心刚的信任和期望,是文心刚无法拒绝的,这是来自无助者的哀求,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不可能无动于衷。

文心刚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刘云,刘云对煤矿遇难的民工们非常的同情,但她不支持文心刚去北山煤矿采访。刘云认为,北山煤矿的王江海竟敢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犯罪行为,如果他知道有人要揭他的底,他也敢下毒手。况且王江海背后有张名达和张名远,这都是目前天丰市叱咤风云的人物了,一个小小的记者能撼动大山吗?文心刚对刘云的话不以为然,他认为大家都采取这种态度,这邪恶那就一定一天比一天更甚了。文心刚让刘云这次不要劝他,他也下了决心,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作为一名新闻工作者,理应把这种恶性事件揭露出来,对人民负责。刘云见说不动文心刚,就只好给文心刚说:“文主任,你也不能不请假去吧?”文心刚说他已想好了,他想请休假,请休假去没有人怀疑。刘云非常担心文心刚的安全,但刘云又被文心刚的正义所折服。刘云在文心刚的身上,看到新闻工作者的骨气和对事业的执着。刘云自己虽然常为那些不平的事而愤怒,但她只是愤怒而已。文心刚则是一个即愤怒又行动的,有血有肉的新闻工作者。这一段时间来,刘云对文心刚的担心,已经超越过了同志、领导、兄长和老师,在某些方面刘云觉得文心刚就是自己,而且比自己更为重要。在刘云的心里,文心刚的角色开始改变了。

刘云说:“文主任,你这次去北山煤矿肯定有危险,你去了之后,一定要和我隔几小时通一次电话,如果你有什么危险的话,我好及时报案。”文心刚对刘云这种过分的担心,不以为然。文心刚接受过多次重大的采访,文心刚身高力大,又有应付突发事件的经验,他从来都不缺乏自信心。文心刚对刘云说:“问题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风险一定是有的,我们采访了多次的重大事件,哪一次出现过失误?刘云,你是知道的,上半年你刚来台不久,台里就安排我们采访反暴,我们不是都顺利地完成了妈?我是经过风雨锻炼过的人,一个北山煤矿就把你吓得这个样子了。”文心刚还不知道刘云担心的什么,刘云担心的是,这些人会暗地里对文心刚下手,如果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文心刚是防不胜防的。上半年的反暴采风是有风险,但是,我们去剿灭分裂分子,敌人在我们强大的攻势下,只能不停地逃窜。我们是追着打敌人。这一次就不同了,虽然文心刚的行为也是正义的,但他是孤军作战,这些人背后的力量是强大的,决不能小看这些人的力量。有一句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刘云无论对文心刚怎样地说问题的复杂性和严重性,但文心刚心里只是想到为矿工们申冤,只是想快快地把这幕后的黑手揭露出来,狠狠地打击一下天丰市的邪恶的势力,尽一份自己记者的职责。刘云的话他哪里能听进去。不过,文心刚答应每天给刘云打一次电话就行了。

文心刚向台长请了假,去办公室把请假条一交。就给他发无名短信和人发了一条短信:“我就是你要找的文心刚,我现在就准备到北山煤矿,到了煤矿怎么和你联系?”文心刚的短信发出去过了十几分钟,这个秘密的手机号码就马上把短信回复过来了,“你到了煤矿后,再给我发一条短信,我自然会和你见面。请一定要秘密行动,有人在监视我。”文心刚收到这条短信后,才知道刘云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文心刚从电脑城的朋友那里租了一台DV摄像机,文心刚手里还有朱萍送给他的手机,这款手机也可以当作DV用。一切都准备好了。文心刚去和刘云告别,他给刘云说,他把假请好了,马上要走了。

中午,刘云和罗珊在宿舍里休息。罗珊见文心刚背着一个出门的旅行包走进来,像似要出远门的样子。罗珊问文心刚:“文主任,出差呀?”文心刚不想理罗珊,但他要照顾刘云的面子,就随便说道:“请了半个月的事假,回老家看望父母。”罗珊又说:“半个月时间回老家够吗?”文心刚说:“把前后两个双休日加上不就够了吗。”罗珊说:“文主任,回到老家别忘了给我和刘云带点好吃的东西啰?”“我们老家哪有什么好东西呀,穷山沟。”“文主任,你说错了,大山里的好东西可多了,比如说四川大山里就有木耳和腊肉。我就喜欢吃四川的熏腊肉。”文心刚现在急着要上路,罗珊没完没了的问这问那。罗珊接着又说:“是来和刘云告别的吗?不向我告别吗。”刘云不好意思地用手打了一下罗珊,“去你的,文主任有一盘DV磁带放到我办公室,他是让我去拿。”

刘云和文心刚走出了宿舍,文心刚对刘云说:“刚才我和那个神秘发短信的人联系上了,他说到了煤矿再给他发个短信,他让我一定要秘密行动,他也受到监视了。看来你上午分析的是对的,北山煤矿王江海这小子防备得严啊!”刘云听了文心刚说的话,心里更不放心了,“文主任,我劝你还是取消这次采访吧,这里面真有危险。”“刘云,什么事都准备好了,假都请了,怎么能取消呢?”“文主任,刚才你不是给罗珊扯谎,说回老家去看望父母吗,那你就回老家好了,别冒这个风险了!”刘云太担心文心刚了。文心刚说:“怎么能取消呢,我已经给发短信的人去电话了,我马上就上煤矿了,让他在煤矿等我。刘云,我这次不是心血来潮,我是咽不下这口气,你看屈局长那样正直的干部,现在落到啥下场了!我要下这个决心,要把天丰市捅它一个大窟窿。”刘云见文心刚主意已定,刘云知道文心刚一旦认定的事,是不容易轻易改变的。这次想劝阻他,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于是就对文心刚说:“心刚,你一定要小心呀!”刘云说完,才知道自己嘴里吐出了“心刚”这两个字,脸一下就红了。文心刚听到刘云这样称呼他,心里甜滋滋的。文心刚说“刘云,以后你就这样称呼我,不要整天文主任长文主任短的,太严肃了。”刘云虽然有些不自在,但从她嘴里吐出这两个字的那一瞬间,她感到从来没有过的舒心。“好吧,今后我就这样的称呼你了,你可别生气呀。”“谁生你气了?”文心刚已经忘记了那一次月光茶楼的事了。也许文心刚在月光茶楼,根本就不是生气才跑的。文心刚听到刘云说的生气,他不知道刘云说的是什么意思。文心刚也不问刘云生气不生气的问题,他现在一心想的是,如何快快地到北山煤矿。文心刚对刘云说,上车的时间快到了,他要去赶车了。

文心刚和刘云握了个手就走了,刘云看着文心刚宽大的背影,又再三叮嘱文心刚,别忘了随时与她电话联系。文心刚转身挥挥手说,行啦!扭过头就大踏步地走了。

到北山煤矿的公交车,是一趟经过北山牧场,北山五个小煤矿的专道公交车。王江海承包的煤矿在北山的最北面,也是最后的一个站了。

班车快到王江海的煤矿了,这时车上只剩文心刚一人了,前方还有六公里路,山路非常的崎岖,车速太慢了。文心刚想,如果不是山路,像天丰市那样的平坦,干脆下车自己走路算了,为他一个人,车还要白白地走上五公里,这是浪费。

班车最后一站在王江海的煤矿停下来,车站也没有上下车的人,倒是有两三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在车站巡视什么,又不像是保安。文心刚看在眼里,他立刻提高了警惕。文心刚也把墨镜戴上,他挎上背包,朝一个牛肉面馆直直地走去。这三个戴墨镜的人,其中有一人一直跟在文心刚的后面,他看文心刚快要走进了牛肉面馆后就离开了。这地方很小,一眼就可能把附近所有的店面看得清清楚楚。跟在文心刚后面这个人,消失的速度真快,在二分钟前,文心刚清楚地听到这人在自己背后的脚步声,文心刚走到饭店门口,下意识的回头扫描这个人时,这个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文心刚早也提防了,文心刚从天丰市一上车,就已经有心里准备了。对于这样一个人,文心刚是不怕的,文心刚懂得一点儿武术,个头又大,他能对付两三个这样的人。

文心刚快步走进饭店,坐下后取下墨镜,向服务员要了一碗大碗的牛肉面。文心刚坐了四个小时车,又是山路,颠来颠去,中午吃的饭早被颠得没有了。文心刚狼吞虎咽地就把一大碗牛肉面干下去了。天已不早了,文心刚赶紧和给他发短信的人联系。文心刚发了一条短信,说是自己已经到了煤矿,正在牛肉面馆。短信刚刚发出去后,这个神秘的人的短信就回复过来了。他让文心刚立即到牛肉面馆北面那一片松林子里去,他在那里等文心刚。到了那里后,让文心刚装作捡蘑菇的样子,他会来找文心刚的。并叫文心刚注意他背后有没有人盯梢。文心刚看了神秘人发来的短信,觉得自己不是采访,像是在干特务工作似的,文心刚心里也紧张起来了。文心刚万万没想到,现在这样阳光的社会,竟然有如此的昏暗恐怖,他不相信发短信的人对事态的估计。文心刚虽然是这样的认为,但他想起在电视台走时,刘云再三地叮嘱,要小心为是。这时文心刚,才觉得刘云的话是对的。文心刚照着这个神秘发短信人的要求去做。文心刚走几步,就回头向后看一看,看看后面没有人跟过来,他这样地走了一阵后,确信背后没有人跟踪,才大踏步地向发短信的人说的那片林子走去。文心刚已经走到了林子里了,林子里没有任何人的动静,文心刚以为是这个发短信的人在捉弄他。文心刚正在疑惑的时候,他听到了几声山猫的叫声,文心刚从来没有到过这样的原始森林,也没有听过这种恐怖地声音,一向自信的文心刚,突然汗毛竖起来了,他真有些害怕了。不到一会儿,在文心刚的背后就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突然的出现,文心刚并没有恐慌,文心刚知道一定就是发短信的人了。这个人也戴了一副墨镜。

这个人快步向文心刚走过来,突然停到文心刚面前,他把墨镜取下来。左右地看了看周围。这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脸膛黝黑,面色憔悴,神情不定。文心刚见来人把墨镜取下来,文心刚也把墨镜取下来。这人看了看文心刚。“你就是那个敢于说真话,敢于揭露黑暗势力的记者文心刚吗?”文心刚也看了看这个人,一脸慌张,神色飘忽,像是有人在追捕他。“我就是文心刚,你有什么情况,你就直接给我讲,不要害怕。”“文记者,可怕啊!那天晚上瓦斯爆炸一下就死了二十多人啊!”“报纸上和电视上报道都说没有死人哪?”文心刚反问这人。“文记者,报纸和电视上报道的都是假的。”“你说是假的,死了那么多人,天丰市安检局的人不是都来了,他们也说谎吗?”“文记者,你不知道,事故发生了已经有三天了,王江海才通知天丰市安检局的人,等他们来后,王江海他们早已把遇难的尸体用火烧了,烧后挖了一坑埋了。”“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的证据在哪里,像这样大的事件是要靠证据说话的,空口无凭呀。”“证据是有,那只有把这个埋尸坑挖开,证据就有了,但是现在没人知道他们把尸体埋到哪里去了。”“那你让我采访什么?煤矿有没人来证明那天晚上瓦斯爆炸的情况?”“文记者,现在煤矿都放假了,只有王江海的几个亲信留在煤矿。就是知道内情的人,谁敢揭发呀,大家都知道王江海的两个亲戚在天丰市做大官,谁惹得起啊。再说,焚尸的事只有两个知道,一个是生产调度室的杨发财,还有个是当天的值班主任马远。”“这两个人呢?”“王江海给了他们每人五万元钱,让他们暂时回老家躲一躲风头,等这事平静后他们再回来。”“这两个人的老家在什么地方?”“杨发财是甘肃平凉的,马远老家在四川旺苍。只有杨发财知道当晚大夜班下井究竟多少人,马远是当晚的值班主任,死了多少人他都知道,焚尸也是他们两人去干的。”“马远是值班主任,他为什么没有死呢?”“文记者,我们这里的值班主任,只是在刚上班时的那一段时间,到井下转一下,就回家了,他们领的工资却是工人的十几倍。”“那这两个人他们会不会讲实情吗?”“杨发财说不清楚,但马远如果能找上他,他一定会讲的,马远在焚尸时,王江海答应给他十万元,后来只给了五万元。而且马远有个堂弟也在这次事故中死了,马远走时很气愤。”“那你叫什么名字,你在干什么?”“我叫于良,我是煤矿的保管。”“你为什么要让我来采访报道?”于良听了文心刚的问话,一下就哭了。“文记者,我的弟弟,我的表哥,还有我的侄儿都在这次事故中遇难了,我怎么回去向他们的父母交待呀!文记者,求求你了,给我们申冤,死了的矿工兄弟们在天之灵一定会感谢你啊。活着的亲人们也会报答你的!”文心刚不知这人说的是真是假,他低下头沉默了几分钟,又抬头看了看这个人的样子,文心刚凭自己多年记者的经验,以及他在上大学时学过的心理学知识,他判断,这个人说的情况应该是真实的。但是事件的两个当事人都是王江海的得力干将,都得到了王江海的好处。先不说他们现在不在煤矿的问题,就凭他们与王江海的这层特殊关系,能从他们口里得到什么。文心刚心里没底,文心刚犹豫了。这人看到文心刚不说话了,他知道文心刚犹豫了,这人突然一下跪到文心刚面前,泣不成声。文心刚见这么一个大男人哭成这个样子,心一下就软了。“快起来,快起来,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实情,但要弄清楚事件的内幕,太难了。”这人见文心刚仍然没有答应他的请求,哭得更伤心了。文心刚严肃地思考了一阵,自己到北山煤矿来的目的,就是想把王江海与张名达他们的事捅出来,现在于良又这样苦苦地哀求。文心刚的眉头像拧成一股绳子,他的手心捏出汗来了,文心刚终于下定了决心,“老于,行了,我就答应你,你赶快起来好吗。”

文心刚给于良说,让于良带他到煤矿去转一转,文心刚想把现在煤矿的外景拍一下。于良说,现在千万不能到煤矿去,王江海有五个保安,每天都在煤矿和埋尸的地方转,他们发现可疑的人就要盘问,如果他们判定你是来调查煤矿事情的,他们马上就告诉王江海,王江海就会和张名全联系,张名全会弄清你是什么情况下来采访的。如果一旦发现是私人行为,就会把你赶出煤矿,或者采取非法的手段。前几天,天丰市有个报社的记者,想偷偷采访,被王江海知道了,让王江海的保安打了一顿,还把这位记者的手机抢走了。这位记者回去给他们的领导汇报了,他们的领导知道王江海的背景,还把这位记者批评一顿,说他私自采访,违反了报社的采访纪律。不过,王江海还是派人把这位记者的手机还了。这件事就这样了结了。过后再没有记者前来采访了。于良问文心刚:“这次是电视台派你来的还是你自己私自来的?”“电视台会派我来吗?”“那你就是私自来的,私自来的你可得小心啊。这些人狠哪。我的意思,你现在得赶快离开这里,一旦他们发现你是来采访的,准会来收拾你的。”那杨发财和马远他们手里有证据吗?”“杨发财我不清楚,我和马远关系好,马远有部高级DV,听说他不知为什么事与王江海发生争执,他回到家里,骂王江海,狗娘养的,把我惹急了,我就把这盘DV带交给有关部门。看来马远把事情的经过都用DV录下来了。”文心刚想,这可是难得的证据呀,如果马远愿意将这盘DV带交给自己,天丰市的马蜂窝就捅开了。文心刚认为,目前关键的是要找到杨发财和马远这两个人。如果这两个人愿意配合他,这件事就有希望了。

文心刚为了暂时不暴露目标,就听了于良的话,不去煤矿拍背景材料了。于良说,天已不早了,煤矿这地方太小,只要有陌生人来,一般人们都知道,况且王江海的人白天晚上都在巡逻,所以晚上不能住在这里,他要文心刚现在就离开煤矿。文心刚觉得于良说得很有道理,他决定现在就下山。

于良把文心刚带到山背后的一条羊肠小道上,这条小道可以绕过王江海的煤矿,于良又把他早已写好的两封信交给文心刚,一封是给杨发财的,还一封是给马远的。于良说,如果文心刚真的要去找这两个人,带上他的信给他们。他们就是不配合文心刚的采访,也会热情的接待文心刚。

于良说,这两个人都是他的好朋友,在煤矿的时候,他们三人常在一块儿喝酒吹牛,一起玩,平时都称兄道弟的。

于良把文心刚送到一条便道上,然后挡了一辆过路的拖拉机,于良说,现在已经没有班车了,让文心刚坐这辆拖拉机下山。

于良与文心刚再一次紧紧地握住了手,于良松开手后又一次跪在文心刚面前,“文记者,我代表我的弟弟、我的侄儿、我的表哥向你磕头了,我们全家人都感谢你!”文心刚赶忙把于良扶起,“兄弟,你放心,就是我不干记者了,我也要把这事揭露出来。太黑了!”文心刚说这话时,他的拳头攥得紧紧的。

文心刚坐上拖拉机到了北山牧场,太阳快要落山了。文心刚想,今晚只能住在北山牧场了。但是,文心刚还是想去公交车车站看一看,有没有到天丰市的公交车。到了车站,刚好最后一班公交车,正准备开走,文心刚上去补了一张票,匆匆忙忙地往天丰市赶。

这班车到了天丰市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文心刚没有回电视台,直接就到了火车站。文心刚在火车站等了一会儿,就有一班开往西安方向的车要经过平凉,文心刚上了这班车。车开出天丰市两个小时后,文心刚才想起给刘云打电话。但这时已经是凌晨了,文心刚不想吵醒刘云。这一天文心刚就像似战场上一样的,提心吊胆,而且非常的累。

火车摇晃着,文心刚不知不觉睡着了。

刘云一天都没有接到文心刚的电话,刘云不知文心刚那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文心刚不来电话呢?莫非他已经遇到了麻烦了?刘云心里暗暗地对自己说:心刚呀,你太偏执了,总是听不进我的话,北山煤矿的事太复杂了,你去有什么用啊!这些人是不给你讲道理的,他们的心狠啊。如果他们暗地里把你打一顿怎么办呢。刘云越想越是睡不着,直到午夜时分,刘云才昏昏沉沉地睡着。刘云做了一个梦:自己到了北山煤矿,她看到文心刚正在王江海的矿井口拍摄,突然冲过来两个蒙面人,这两人蒙面人对文心刚一阵拳打脚踢,把文心刚打昏迷后,然后将文心刚拖到悬崖边,一下把文心刚扔到悬崖下面去了。刘云拼命地喊,“快来呀,救救文主任呀!”刘云梦中嘶哑地喊声,把罗珊惊醒了。罗珊听到刘云在说梦话,把灯打开,叫醒刘云。刘云醒来,吓出一身冷汗。罗珊说,“你又在想文心刚了吧?文心刚在的时候,装得一本正经的样子,文心刚刚走,就想得睡不着,你这个人哪,自找苦吃。”刘云听了罗珊的话,觉得罗珊真是说到自己的心里去了。说真的,文心刚在身边的时候,刘云觉得文心刚是那么的远,她对文心刚只是敬而远之。自从文心刚提出要到煤矿采访,刘云才知道自己是这样的离不开文心刚。当文心刚狂烈地追自己的时候,刘云不认为自己和文心刚,是那种真正的恋人关系。在那一段时间里,刘云一直把文心刚当着是自己的兄长和老师,在文心刚踏上危险采访的征途,刘云感受到自己和文心刚的关系变了。刘云这几天脑子里,天天都满满地装着整个文心刚。刘云意识到她真的爱上文心刚了。刘云认为现在这个社会,再去找文心刚这样充满正义和献身精神的年轻人,真的不好找了。刘云找不出文心刚身上有什么不足的,刘云意识到现在社会的风气不好,正义树不起来,就是文心刚这样的人太少了。

罗珊看到刘云在揩眼泪,罗珊不知道刘云和文心刚他们发生了什么。“刘云,文心刚这小子把你甩了?”“去你的,你总是一想就想到那方面去了,问题没有你说的那么复杂,但也没有你说的那样简单。”罗珊听了刘云的话,好像刘云还在说梦话。“哪是怎么回事?你俩不冷不热,让人猜不透啊。”“猜不透你就不猜呗。”刘云说,不要再说话了,她还没有睡好呢。刘云心里特别的难受,她不想说话,她要静静地想一下,文心刚为什么一天不打电话,她不想让罗珊来搅糊,刘云心里太烦了。罗珊说,好好,睡觉。不一会儿罗珊就传出鼾声来了。但刘云说啥也睡不着。刘云又失眠了。

刘云早上一起床,就给文心刚发了一条短信:“心刚,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你那里发生了什么事?请你收到我的短信立即给我回复或来电话。”文心刚太困倦了,上了火车躺下,就睡着了,等他一觉醒来,火车已远离天丰市了。他想给刘云打电话,才想起昨天走得匆忙,手机没有办漫游。文心刚准备给刘云发条短信,打开手机的收信箱,文心刚看到收信箱里刘云发来的短信,至少有几十条。文心刚知道刘云肯定着急了。急忙给刘云回复了一条短信:“刘云,我正在火车上,我现在要到甘肃平凉去。”刘云接到了文心刚的短信,大吃一惊,这个文心刚是在骗我,他说去北山煤矿采访瓦斯爆炸,现在又说去甘肃平凉,他到底去了哪里?刘云气愤极了,她马上又给文心刚又发了一条短信:“心刚,你怎么不给我说实话呀!你不是说你去北山煤矿吗?你为什么又说坐火车去甘肃平凉了?”文心刚知道现在给刘云说不清楚,手机又打不出去。短信字数有限。文心刚只能这样地回复刘云的短信:“刘云,我是去了北山煤矿,但当天我就回到天丰市,然后又搭上火车往甘肃平凉赶。短信上无法给你说清楚,等我到了平凉后给你打电话,我的手机没有办漫游。”刘云读了文心刚的短信,更不知道文心刚在搞什么名堂。刘云只有等文心刚到平凉了。刘云气得快要哭了。

文心刚醒来时已经中午时分了,文心刚对面坐了一位留着日本胡子的中年人,看上去很有风度和儒雅气,他很少说话。他不停地在翻阅手上的一摞资料。文心刚上铺上躺着一位卷发的金黄色的时尚女孩,这女孩把头伸出床沿,像似想看文心刚这位风度翩翩的小伙子。文心刚扫了她一眼,文心刚看这女孩的德性像罗珊,这女孩看文心刚时,嘴里不停地在嗑瓜子。瓜子皮时不时地从文心刚的头顶上掉下来,掉在文心刚的床前。文心刚没有和这个女孩理论,文心刚知道,你要和这样的女孩理论,她准得和你吵架,出门就将就点,和别人吵架多么不好。文心刚只好把时尚女孩掉下来的瓜子皮,捡起来丢进果皮盒内。坐在文心刚一旁的留日本胡子那位男士,他看到文心刚的举止,他很少见到像文心刚这样有修养的年轻人了,他对文心刚很有兴趣。他问文心刚:“先生,你贵姓?”文心刚也对对面的先生有好感。文心刚就把自己的名片递给留日本胡子的先生。这位先生看了看文心刚递上来的名片。“哦,是记者呀,不错。党和人民的喉舌。”这位先生把自己的名片从皮箱里找出来,也递给了文心刚。文心刚一看,上面写着:北京文化探索出版有限公司总监秦汉。文心刚看这名字好熟呀,文心刚想起来了,台湾有个著名演员叫秦汉。文心刚想,这个人一定有些来头,光看他的名片就特别的文化。看来这个人崇尚秦汉文化,不然他不会把自己的名字起到个叫“秦汉”的吧。他是不是在探索秦汉文化?秦王朝施行老子的无为而无不为的思想,统一了中国,统一了度量衡,为中国的大统打下了基石。而汉武帝则施行了董仲舒的儒家文化,扩大了疆域,打败了匈奴,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帝国。在中国历史上,这两个王朝都是非常了不起的。儒家文化崇尚的礼、仁、信。我们现在缺失的就是这些文化内涵。现在哪有信,哪有仁啊,要钱不要命。为了钱与利,什么都不管了,干的都是伤天害理的事。这样下去社会就乱了。

留日本胡子的先生见文心刚看了自己的名片,在沉思什么。就问:“文先生,怎么了,我的名片有问题吗?”文心刚见这位先生问他,他才从久远的思考中醒来。“没有问题,你的名字真好,看得出来你喜欢秦汉文化,我也是。只是我现在从事的是新闻工作。”“文先生,你过奖了,谈不上研究,只是兴趣所至而已。”这先生很谦虚。“文先生,你是从天丰市上的车?”“是的,那你呢?”文心刚问这位先生?留日本胡子的先生说,他是从事出版工作的,前几天他从北京到天南市的,他想去看看天南市有什么历史遗迹,能否给他的探索杂志提供一些资料。他在那里把事情办完后现在返回西安。留胡子的先生给文心刚说,没想到这次他到天南市收获很大,特别是天南市在秦汉时期,就和内地有频繁的经济文化往来。天南市是秦汉时期的重要丝绸之路。他计划回到西安后,专门给天南市出一册《古丝绸之路遗闻》。他对文心刚说,天丰市与天南市毗连,天丰市肯定和天南市一样,有着丰富的丝绸之路文化。他说这次他没有时间了,下次他要专门去一趟天丰市。同时他还想去看看天丰市,有没有好的图书要出版,他要收集这方面的信息。这位先生问文心刚,“文先生,我在天南市听说,你们天丰的市委书记突然自杀了,这位书记群众对他的工作和生活是认可的。还听说有一个高级知识份子的局长,被别人硬是挤下去。多好的小说素材啊。文先生,你是新闻工作者,你对这方面的情况一定很清楚,你可以把这方面的资料收集起来,什么时候有空了,就可以把这些写下来,那一定是震撼人的作品了。”“秦先生,你不知道我们搞新闻的,整天忙得很,这些都是属于消极的东西,消极的东西和负面的东西,我们不能随便报道。只要我们从事一天新闻工作,我们就必须要鼓劲,要帮忙,不能添乱。当然写成小说是可以的,但是我们这行干长了,文笔就不行了。新闻和小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表现方式,同时它们的语境也是天壤之别的。有人说,新闻工作干长了,自己有意或无意就成了政客,我们新闻行业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叫作政治家办报办台。”“文先生,文化就是它的真实性才吸引人,真、善、美,真是关键的,任何一种事物如果它是假的,不是真的,那它还有什么价质呢。文化是溯本追源,文学是暴露事物的本质的艺术。你们那里发生的事只能用文学的形式记录加工出来,新闻形式肯定是不行的。如果这些素材不去把它利用起来,时间一长,人们就遗忘了,那就太可惜了。”

文心刚知道秦汉说的是对的,但文心刚所从事的工作,并不是都能把真实的报道出来和写出来。文心刚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文心刚好羡慕这些从事文化文学工作的人。“是啊,秦先生,真实的东西的确能打动人,但我们从事新闻工作的要服务大局,要鼓劲不能添乱,这是原则。如果哪一天,我不想从事新闻工作了,就跟秦先生搞写作搞出版,不知你愿不愿意收我这个学生呀?”“文先生,新闻记者是无冕之王啊,多少人都羡慕这个工作,现在人们都很现实,新闻是一项非常现实的工作,好多年轻人都羡慕你们这项工作呢,你千万不要被我刚才的一席话影响你的情绪啊,你真到了我的庙子你还不习惯呢,这里很冷清的。”

两人越说越投机,秦汉像似遇到了知音。秦汉问文心刚,“文先生,你对现在的官场文化研究过没有,据权威人士统计的资料看,现在的官场没有贪的不多了。这是什么原因?”秦先生说的基本上符合现在官场的实际情况,但文心刚却从来没有认真地分折过研究过。文心刚摇了摇头,表示不太清楚。秦先生说:“我认真地思考过。这里面存在的问题有两个方面:一是制度的缺失,这制度的缺失主要是没有有效的监督机制。虽然我们不能照搬西方那样的民主法制,但是,西方的议会监督还是行之有效的。制度的形成是一个历史的无情选择,要想从这方面去根本改变,短时间是难以形成的;二是中国几千年优秀的官文化的丢失。中国古时候,对于官的认识和理解,不是像现在人这样,想法子去捞一把。古代人想去当官的,总是考虑要衣锦还乡,名扬四海。他们把名看得很重。这名只有老百姓才能鉴定。因为你有了功劳,老百姓就要给修庙,修祠。有了庙和祠,老百姓会烧香纪念你的。你是一清官,将永远记在老百姓心里。所以他们对老百姓的事非常的重视。还有,那就是古代的官文化中还有一种‘隐’文化,他们把当官的最后归宿留给隐。像陶渊明和郑板桥等。当然,我们不能怪现在这些当官的,你让他们隐,现在他们往哪里去隐,所有的文化景点都成了旅游点。衣锦还乡也不可能,家在那里,现在哪有固定的家呢。最后是,古代的官员都是认真考出来的优秀人才,科举制是一种非常好的选拔人才的制度啊,连西方国家都采用了。你看现在大多数都是走关系上来的。说是公务员考试,但这里面的猫腻多着呢。”“精辟,秦先生,你的这些观点我偶尔想过,但没有你这么深刻。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呀!”“文先生,你看你,你又在恭维我了吧。”

文心刚和秦汉聊得非常高兴,不知不觉,火车就到了平凉。文心刚要下车了,秦汉把文心刚送下车,分手时对文心刚说,你们天丰市有人出书就和他联系,秦汉还说,文心刚是个有思想有修养的年轻人,以后如果找他办什么事,他一定鼎力相助的。

文心刚走出车站,夜幕已经降下来了。文心刚是头一次来平凉,人生地不熟,为了安全,他在火车站附近的一个宾馆住了下来。文心刚现在第一件事就是给刘云打电话。为了说话方便,文心刚来到宾馆隔壁的电话亭,拨通了刘云的手机。刘云听到了文心刚的声音,什么话也没说就哭起来了。“刘云,你哭什么,发生什么事?”“你这个人,太不够意思了,说得好好的,每天打几次电话,出去快三天了,一次都没有接到你电话,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你知道我是怎样的担心你呀!你开始不是说你去北山煤矿采访瓦斯爆炸的事,你现在又去了甘肃平凉,你究竟在干什么呀?”“刘云,我还是为北山煤矿的事。”

文心刚把北山煤矿他和于良相见的事告诉了刘云。文心刚对刘云说,北山煤矿现在的情况就像刘云分析的那样,那里非常的恐怖,根本不能采访,在那里也采访不出什么东西来。现在平凉的杨发财和四川的马远才是关键人,他俩人如果愿意配合的话,北山煤矿的黑底才能揭开。文心刚说他在平凉采访完后,就要马上赶到四川马远那里去。刘云一听文心刚还要去四川,就更担心了。“心刚,北山煤矿的事越来越复杂,我看这些人都是王江海的人,你得千万小心啊。平凉的人不配合你的话,那就说明他们都是一伙的,那你就回来吧。”“那怎么行,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没有回头之箭。刘云,你没有看见于良给我下跪的那一刹那,当于良跪下去的时候,我知道我的责任多重呀。虽然这件事是带着风险的,但与那些冤死的人来说,这算得了什么!我想,如果给杨发财和马远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把问题给他们讲清楚,他们会把真情告诉给我的,也许还会给我提供详细的材料呢。你就放心吧。我在平凉下车时已经很晚了,我现在在火车站不远的一个旅馆住下来了,一会儿我就和杨发财联系。于良还给杨发财和马远各写了一封亲笔信。他们三人在煤矿关系很好,是称兄道弟的朋友,特别是马远,于良说,他和马远的关系非同一般。刘云,我这里你就放心了,只是我手机卡上的钱不多了,明天上午给我打些进去,等回到天丰市后,我再还你,好吗?”刘云的声音还带着嘶哑,“心刚,我总是放心不下你,你一定每天至少要打三次电话,明天我给你打钱时,把你手机的漫游办了,你就随时可以打手机了。”“刘云,漫游的电话费多贵呀,有重要的事,我一定会给你打电话。我马上回去和杨发财联系,我挂了哪。”电话里还听见刘云在说什么,文心刚这头已经挂断了。

文心刚回到宾馆,在宾馆的服务台给杨发财打电话。杨发财听了半天,听不出来电话里是谁。文心刚告诉他,自己是于良的朋友,路过平凉,于良给他带了一封信。这时杨发财才搞清楚打电话的人是谁。杨发财说他离平凉市还有百来公里,他让文心刚把住的宾馆和房间告诉他,让文心刚在宾馆里着等他,他明天上午来接文心刚。文心刚把电话打完,到宾馆里的餐厅随便吃了一顿饭,啥事不想,倒下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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