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杜家堡沉浸在忙碌的搬迁工作中,杜兴收到了大长老杜开从龙口城传来的信鸽,从时间上看,应该是杜开还未收到杜兴的信件时,就得知了广安城城破的消息,从而写来了提议。
还不等杜兴看完,站在他身后的杜悦就问道:“大长老怎么说?”
杜兴一目十行地看完,将信递给他,向另外的几名长老道:“大长老说,他已经征得陈家主的同意,在龙口城中划出一块区域给我们杜家,大长老提议我们将老弱妇孺和没有战斗力的庄户,除非是主动要求留下来的,否则全部迁到龙口城安置,大长老也已经动身,将在三四天后就能赶回来。”
一名长老犯愁道:“如果迁徙的全部是没有战斗力的人,那路上的安全怎么办?”
杜兴想了想道:“我记得陈氏商会有一支上百人的护卫队,和鹰扬佣兵团的一个大队还在清华城中,我们去问问,看看能不能请他们护送。”
八月三日,不堪一击的灌口防线溃败,同时,龙口城的水龙升天大阵布设完成。
这个时候,圣唐国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灌口,投向了那无边无际,几近百万大军的兽潮。
就连数千里之外的龙口城,也在陈广鸣的吩咐下,派出了七阶长喙翼手鸟,去观测兽潮的走向,以获得有价值的信息。
如潮水般从虎尾岭涌出的兽潮,卷向了圣唐国腹心的平原地带,随后分成一大一小两个部分,小半冲向了广袤的长野平原,大半则扑向了千里之外的清华城。
陈子宁在得到这个消息后,叹了一口气,然后取出了一张圣唐国的地图,仔细看了起来。
此前,在绝大多数人的猜测中,长野平原人口更多,地势更平,兽潮的走向更大的可能就是长野平原,现在的情况出乎了这些人的意料。
不过一些细心的人也看出了其中的玄机,清华城位于虎尾岭的南部,而此时兽潮已经控制了虎尾岭的北部,如果再将清华城拿下,那就代表着地底异兽将控制整个山脉,有了这个根据地,除非是将这些多达百万的异兽全部杀光,否则人类不可能再将它们赶下地底了。
长风学院早在前两天就已经停课,并在灌口防线被破的当天发布紧急通知,希望学生能在兽潮围城之前,避开东南方向,从其它方向返回家乡。
在兽潮连破红石、广安和灌口三道防线的阴影下,清华城出现了大量逃难的人群,长风学院宣布接管了清华城,不仅对逃难的人大开方便之门,而且采取了鼓励的方式让更多的城民离开,在确认了兽潮的方向后,对城中实施了严格的军管,征用了所有无人居住的房屋,并将所有居住在城外的人收容了起来,进行坚壁清野的策略。
清阳郡总督、清华城城主何元通得到了季氏的授意,并没有异动,甚至主动交出了数千名直属他的亲卫队,并在后勤方面十分配合,说到底这兽潮还是人类的共敌。
清华城原本有八万城卫军,数量不算少,但在兽潮面前要守住面积这么大的城池,兵力明显不够,于是免不了要进行扩军,好在清华城因为长风学院的原故,习武之风盛行,这些临时入伍的人都有不俗的武学修为,差的只是队列和军纪等方面的培训。
兽潮进行的速度极快,先锋部队更是一日数百里。
八月六日,已经有兽踪出现了清华城的城郊,同一天,长风学院副院长乘坐着雷鹰,来到了龙口城。
陈子宁一见古通辉,不等他说话,便笑道:“说起来,我还未从学院申请毕业呢,正好趁这个时候去一趟。”
长风学院一直对陈子宁和陈家多有关照,清华城有难,陈子宁自然责无旁贷,而长风学院也相信陈家会有所动作,古通辉的出现仅仅是一种姿态而已。
将随同陈子宁一同前往清华城的是陈家刚刚组建不久的空中力量——火鹫大队,由一百二十只实力最低也是四阶的火鹫组成,乘坐火鹫的人,以陈广武、孟常、杨尚平和岑安君这四人为首,同行的还有一百多名陈家高手,这些人是清一色的武师第九重,在尝试着通过闭关无法突破武宗后,在撕杀中通过生死间的感悟来突破,不失是一个好机会。
火鹫大队的人随古通辉前往清华城,陈子宁则想了解一下兽潮的具体动向,于是御剑而行,向长野郡飞去。
长野平原是圣唐国三大粮仓之一,村镇密集,不能不说季氏做了不少工作,此时靠近灌江流域的这一带的居民已经撤了个干净,同样实施了坚壁清野政策,陈子宁甚至看到兽潮中有的野兽为了抢夺数量稀少的食物而开始自相残杀。
当陈子宁进入长野平原约五百里时,已经赶上了兽潮的先锋部队,而季氏一些殿后的军队也开始出现,并进行阻击,为后方的撤退工作争取时间。
南方七月正是雨季,接近傍晚时,天空猛地黑了下来,随后就是一阵电闪雷鸣,感觉头顶上的乌云都快压着脑袋了,陈子宁见下方大路旁有一座小驿站,便降下身形,打算避一避雨。
还未走近驿站,陈子宁便察觉到驿站中还有一群人呆在里面,不由暗自皱眉,他当然不是觉得地方被人占了不高兴,而是知道他的身后不到三十里就是兽潮的一支先头部队,而且正在急急赶来,这种雨天迟滞不了它们的脚步,很快就会赶到此地。
当陈子宁一脚踏入驿站大门时,紧锣急鼓般的暴雨倾盆倒下,夹杂着不断炸响了雷声,愈发添加了一丝天地崩塌的气势。
先是从驿站的门口窜出十来只猎犬,向陈子宁狂吠着,然后被威严的气势一逼,顿时停住了叫声,夹着尾巴跑开。
“谁?你是干什么的?”
随后又后几个明显有武学底子,身体壮实的年轻人从里面跳将出来,拦在陈子宁身前,陈子宁这才看清驿站的空地上停放着一些牛车,上面放满了各种家当,甚至还有鸡鸭之类的家禽,原来的马棚里正拴着十多头牛。
大厅和两侧房屋内正聚着近千人,这些人显然是一路人,老少男女都有,拖家带口正三五一群地聊着天,不过都面带苦色,愁眉不展。
陈子宁正要答话,从大厅里走来一个长须老者,向那几名年轻人叱道:“真是胡闹!一点礼貌都不懂,外面下了这么大的雨,这位公子当然是进来躲躲雨,这不是你们家,难道还要你们的同意?”
这名老者明显威望不小,几名年轻人连忙垂下头,给陈子宁让开了一条道路。
那老者见陈子宁气度不凡,身上的水云衣明显不是一般的衣料,而且在这种世道,敢独自一人行走在外的,绝对不是普通人。
老者见随风飘进来的雨丝,在陈子宁身遭两尺外的距离便被隔离了,心中更是有有数,担心陈子宁生气,向他行了一礼,笑道:“让公子见笑了,这些小家伙没见过世面,不懂礼数,还望公子莫怪。”
陈子宁拱了拱手,道:“没什么,老丈太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