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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分析(1)

洁西穿了一件角纤维小外套,戴上一顶很正式的帽子,然后向两位男士道别:“不好意思,我失陪了,奥利瓦先生,我知道你和利亚有很多事要讨论。”

她一面开门,一面把儿子往外推。

“你什么时候回来,洁西?”贝莱问。

她顿了顿才说:“你希望我什么时候回来?”

“嗯……你没必要整夜待在外面,何不仍照平常时间回来?子夜左右吧。”他望向机·丹尼尔,希望他有所表示。

机·丹尼尔点了点头。“很抱歉把你赶出了家门。”

“千万别这么说,奥利瓦先生,我可不是被你赶出去的,我们几个姐妹淘晚上经常聚会。走吧,班。”

男孩万分不情愿。“啊,为什么我也非去不可,我又不会打扰他们,真是的!”

“快,听话。”

“那么,为何我又不能和你一起去影音层?”

“因为我要跟几个朋友聚聚,而你有别的事……”此时大门便关了起来。

这一刻终于来了。在此之前,贝莱在心里一直将它往后延,他对自己说:先会会那个机器人,看看他到底什么样子。然后又告诉自己:先带他回家再说。最后则是:先吃饭吧。

可是现在,那些事情都成了过去式,他再也没有推迟的借口。此时此刻,他终于要正面迎战那宗谋杀案,迎战相关的星际纠纷,并且迎战升级、降级甚至撤职的各种可能性。而他根本不知从何着手,只好向这个机器人求助。

他漫不经心地用指甲在餐桌上划来划去——晚餐结束后,这张桌子还没来得及收回墙内。

机·丹尼尔问:“我们遭到窃听的机会有多大?”

贝莱惊讶地抬起头来。“不会有人偷听别人家公寓里的动静。”

“所以说,你们的习俗里没有窃听这回事?”

“应该说没有人会这么做,丹尼尔。与其担心窃听,你还不如担心别人——我想想——担心他们会在你吃饭的时候瞪着你的餐盘。”

“或是担心有人会犯下谋杀案?”

“什么?”

“杀人绝对有违你们的习俗,对不对,以利亚?”

贝莱觉得火气上来了。“给我听好,如果你希望和我搭档,千万别模仿太空族的自大狂。你没这个资格,机·丹尼尔。”他忍不住特别强调那个“机”字。

“如果戳到你心中的痛处,我愿意向你道歉,以利亚。我的本意只是想指出,既然人类偶尔会打破习俗,犯下谋杀案,就同样能违背习俗,做些像窃听这种小恶。”

“这间公寓的隔音足够好。”贝莱仍然皱着眉头,“你并未听见左邻右舍传来任何声音,对不对?好啦,同理他们也听不到我们。何况,怎么可能会有人想到我们正在讨论重要事件呢?”

“我们可别低估了敌人。”

贝莱耸了耸肩。“我们开始吧。我掌握的资料很简略,所以三言两语便很容易交代清楚。我知道有一位奥罗拉星的公民,他同时也是太空城的居民,名叫拉吉·尼曼奴·萨顿,遭到了不明凶手的杀害。此外我还了解,太空族认为这并非一桩单一的个案,我说得对不对?”

“你说得相当正确,以利亚。”

“太空族目前在推动一项计划,打算以外围世界为蓝本,将地球转化为人类和机器人融于一炉的社会,但这项计划最近屡遭蓄意破坏,于是他们将两件案子联想在一起,假设谋杀案的凶手来自一个组织严密的恐怖集团。”

“对。”

“很好,那么首先要讨论的,就是太空族的假设真能成立吗?那桩谋杀案的凶手,为何不能是一个独来独往的狂热分子?地球上的确有强烈的反机器人情绪,可是并没有任何组织在宣扬这种暴力行为。”

“也许只是并未公开宣扬。”

“即使真有一个专门破坏机器人和机器人工厂的秘密组织,它的成员也应该有点常识,明白谋杀太空族乃是下下之策。相较之下,凶手更有可能只是一个心理不平衡的人。”

机·丹尼尔仔细听完这番话,然后说:“我倒认为‘狂热分子理论’成立的几率比较小。死者的身份太敏感,而案发的时机又太凑巧,在在显示这桩凶案是由一个严密组织所精心策划的。”

“好吧,那就代表你掌握的资料比我多,吐出来吧!”

“你的用词含糊不清,但我想我了解你的意思。我必须对你解释一些相关的背景,就太空城的观点而言,以利亚,我们和地球的关系并不令人满意。”

“这可真糟。”贝莱喃喃道。

“据我所知,在太空城建立之初,我们的同胞大多一厢情愿地认为,人机融于一炉的社会在外围世界运作得那么好,地球应该会欣然接受的。后来即使出现了暴动,我们起初还是天真地认为,这只是短暂的阵痛,你们地球人终究会克服新奇经验所带来的震撼。

“后续的发展,证明事实并非如此。即使地球政府以及大多数的大城政府都和我们合作,反抗运动依然持续,使得我们的进展非常缓慢。对于这样的结果,我们的同胞自然万分忧心。”

“我想,这忧心是出于利他主义。”贝莱说。

“并不尽然,”机·丹尼尔答道,“不过我很感谢你如此正面地解读他们的动机。我们一直有个共同的信念,那就是一个健康的、现代化的地球对整个银河系有极大的益处。至少,这可说是太空城成员的共同信念,但我必须承认,在外围世界,的确有很强的反对声浪。”

“什么?太空族之间也有歧见?”

“当然有。有人认为现代化将催生一个危险的、帝国主义的地球。尤其是在那些距离地球较近、历史较悠久的世界,那里的太空族始终难以忘记,在星际旅行出现后最初几个世纪,无论在政治上或经济上,他们的世界都受到地球的控制。”

贝莱叹了一口气。“都是陈年旧事了,他们真的还担心吗?他们还会为了一千年前的事情,继续记恨我们吗?”

“人类啊,”机·丹尼尔说,“构造特殊,自成一格。在许多方面,他们都比不上我们机器人那么理性,因为他们的线路并非预先设计好的。不过也有人告诉我,这其实也算是优点。”

“或许吧。”贝莱冷冷地说。

“这点你比我容易明白。”机·丹尼尔说,“总之,我们在地球上接二连三的失败,促使外围世界上那些民族主义政党势力高涨。他们声称地球人显然和太空族不同,太空族的传统根本无法套用。他们还说,如果我们以高压手段强迫地球接受机器人,最后将会导致整个银河系的毁灭。你要知道,他们念念不忘的一件事,就是地球共有八十亿人口,而五十个外围世界的人口加起来,也顶多只有五十五亿而已。我们这些待在此地的同胞,尤其是萨顿博士……”

“他是博士?”

“他是社会学博士,专长是机器人学,而且他非常杰出。”

“我知道了,请继续。”

“如我所说,萨顿博士等人早已明白,如果我们在地球上继续这么一事无成,以致外围世界的不满情绪不断升高,那么不久之后,太空城和它所代表的一切将不复存在。萨顿博士觉得,事到如今,当务之急是尽最大努力去了解地球人的心理。如果只知道批评地球人通通生性保守,或仅仅将‘顽固不化的地球’‘地球人心难测’这些老生常谈挂在嘴边,那只是逃避问题而已。

“萨顿博士说,那些都是无知的论调罢了,我们不能光用几句成语或陈腔滥调,便想轻易打发地球的问题。他说,凡是有志于重塑地球的太空族,都必须走出遗世独立的太空城,和地球人打成一片;必须像他们那样生活,像他们那样思考,像他们那样做个地球人。”

贝莱说:“太空族?绝无可能。”

“你说得相当正确。”机·丹尼尔道,“萨顿博士虽然抱持这种观点,自己却无法进入任何一座大城,而他也心知肚明。巨大的城市和拥挤的群众,都是他难以忍受的。即使他在手铳的威胁下,勉强走进去,由于外在环境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绝对无法洞察各种问题的症结。”

“还有他们总是担心疾病,这又要如何解决呢?”贝莱追问,“千万别忘了这点。光是这个原因,我就不相信有任何太空族会冒险进入大城。”

“这也是个难题。地球人所谓的疾病,是外围世界无从知晓的一种东西,而无知总会引发病态的恐惧。萨顿博士对这点一清二楚,可是即便如此,他仍坚持一定要借着亲密的接触,设法逐渐了解地球人以及他们的生活方式。”

“他似乎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

“并不尽然。只有人类太空族无法走进大城,机器太空族则另当别论。”

贝莱心想:该死,我总是忘记这点。然后,他故意大声说:“哦?”

“是的。”机·丹尼尔说,“至少就这个问题而言,我们自然具有更大的弹性。我们可以被设计得适应地球的生活;只要把我们的外观造得和人类极为相似,地球人便能接纳我们,让我们得以近距离观察他们的生活。”

“而你自己……”贝莱顿时恍然大悟。

“正是这样的机器人。萨顿博士花了一年的时间,设计并制造出我们这种机器人。我是第一个产品,也是目前唯一的一个。可惜的是,我还来不及接受完整的教育,就因为这桩谋杀案,不得不匆匆提前上阵。”

“所以说,并非所有的太空族机器人都像你一样?我的意思是,有些更像机器人而比较不像人类,对吗?”

“喔,这个自然。机器人的外表根据功能而定,我的功能需要酷似人类的外形来配合,因此我足以乱真。其他的机器人则没有那么像,不过仍然算是人形机器人,人模人样的程度绝对超过今天鞋店里那些超原始的机型。你们的机器人都是那个样子吗?”

“差不多,”贝莱说,“你不以为然吗?”

“当然不以为然。一个那么不像人的粗劣仿制品,很难被人类视为另一种智慧生物,你们的工厂造不出更好的产品吗?”

“我确信他们造得出来,丹尼尔。我认为我们之所以这样做,只是为了一眼就能看出和自己打交道的是不是机器人。”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刻意直视对方的眼睛——那双眼睛明亮而湿润,简直就是惟妙惟肖,不过贝莱觉得,这机器人的目光太稳定了,不像真人那样会微微游移。

机·丹尼尔说:“我希望自己能慢慢了解这样的观点。”

一时之间,贝莱怀疑对方语带讽刺,但随即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总而言之,”机·丹尼尔说,“萨顿博士清楚地看出,这是碳/铁文明所面对的一个课题。”

“叹帖?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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