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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回到玉苑,黛玉对水溶叹道:“静之,明知道后宫乃是非之处,可偏有这么多清爽的女儿想方设法的进去,却不知即使得宠了,明媚鲜艳能几时,何况君心莫测,宠眷又几何。”

水溶微笑着道:“玉儿,几人如你这样聪慧淡泊,能看破权势名利,人生一世,不都是为了名利二字,即使头破血流,把命搭上,也要如此。”

黛玉眼波一转,轻声道:“那你也这样想吗。”水溶看着黛玉,叹了口气,道:“有些事是身不由己,我一出世,就注定要袭王,虽然我也羡慕闲云野鹤般的日子,可身为王爷,我得为国为民出力,不能为一己私欲,而至家国责任于不顾。玉儿,你能明白吗。”

黛玉点点头,道:“静之,我不是说过朝堂山野只是境地不同罢了,不论你是王爷还是平人,我都会陪着你。”

从南书房出来,已近黄昏,水溶和小春子边走边看着路旁的景色,斜斜的夕阳柔柔的照着,傍晚的风还有些清寒,吹起水溶银白的长袍,更衬得年轻的王爷英姿挺拔。

右面走廊处水沐拐了过来,两兄弟说了几句,一起往太妃房里走去。远远地,一阵悠扬的琴声随风传来,令人神情一爽。

水沐笑着道:“玉嫂好雅兴。”水溶摇了摇头道:“这不是玉妃的琴声。”水沐道:“难不成是漓妹,何时她能弹出这样的曲子,真得刮目相看了。”

水溶笑道:“沐弟忘了府里还有客人呢,玉妃琴声如潺潺流水,清灵淡泊,而此琴声虽听似沉静悠扬,但却隐隐蕴含着直上青云的渴望,一定出自四表妹之手。”

水沐点点头道:“王兄浸蕴琴乐多年,一听就能辩出寓意,小弟惭愧。”水溶道:“琴如其人,往往可以从琴声了解抚琴之人的心思,四表妹此时秀榜有望,自是满腹雄心,唉,却不知后宫里到处危机四伏,险恶重重。”

水沐道:“或许表妹却不这样想。王兄,上次……”两兄弟边走边聊,不觉来到了太妃院里。

进的房里,见太妃、庄夫人、黛玉、晚月都在,见过礼后,北太妃对水沐道:“沐儿,你舅母明日里要去拜访亲友,你分派一下,陪着去吧。”

水沐应了一声,却见水漓携着兰袖的手一起进来,互相见过后,水漓对黛玉道:“玉嫂,想不到四表姐的琴也扶的那样好,我听得都入神了。”兰袖忙道:“表妹别这样说,让表哥和嫂子们笑话。”

水溶在一旁笑道:“我和沐弟刚从那边回来,也听到了琴声,真的不错,才和沐弟说起来呢,当今圣上也是极爱风雅,琴棋书画,样样涉猎,琴扶得好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兰袖轻声道:“兰袖谢过表哥当年的指点,在心里一直感激不尽。”

水溶道:“都是自家人,表妹不用客气,不过观琴知其心,听表妹的琴音里略有渴望浮躁之意,万事别太执着,成败由他去吧,只有这样,才能使聆听者引起共鸣。你表嫂对琴艺深有造诣,等哪天让她给你指点一下,或许对你能有体会。玉妃的琴心无旁骛,轻灵恬淡,如流云出岫,如淡水归流……”

黛玉在旁不由轻声道:“好了王爷,别再自夸了,你不脸红我可要脸红了,哪有这样夸自己的。”水溶一愣,随后笑着道:“想到说到,竟不知不觉间又在夸你了,见笑了。”

水漓打趣道:“王兄,在你眼里,满屋子人谁也比不上玉嫂。”水溶笑着嗔道:“难道你还不服。”晚月也不觉笑着道:“漓妹,不服不行,玉嫂无论哪一面就是比我们强,也难怪王兄这样说。”

黛玉忙笑着道:“你们两个一唱一和的,漓妹,你可冤枉你王兄,前天他还跟我说起,看了一圈子少年才俊,发现竟没有一个能配得上他的漓妹,为此事还在犯愁呢,可见,在他眼里,你才是……”

水漓羞得上前拦住黛玉,别让黛玉说下去,看着姑嫂们互相打趣,连太妃也不禁被惹笑了,对庄夫人道:“平日里大家一起说笑,才热闹些,人上了年纪,不就图个热闹。”

庄夫人道:“是呀,妯娌姑嫂们相处的亲亲热热,也是你教导的有方呀。”太妃笑道:“难得孩子们都懂事知礼的,我也不用操心了。月梨,去看看世子和小郡主醒了吗。”转头对庄夫人道:“如今我最操心的是这两个小东西。”

看着大家说说笑笑,兰袖的清眸里却闪过一丝落寞,从自己渐渐长开时,父母就让教习嬷嬷教导自己大家闺秀的礼仪习俗,一直以来,入宫侍驾是自己所有的梦想,即使遇到那个令自己钦慕的表哥,也只能暗暗心伤,毕竟家族的荣耀,父母的期望全寄托在自己柔弱的肩上,责无旁贷。

有时看着自己钦慕的表哥柔情脉脉的望着那个如柳扶风的表嫂,兰袖就忍不住偷偷的嫉妒,为什么要让自己背负着这么个沉重的责任,如若不然,温润如玉的表哥身旁,会不会是小鸟依人的自己呢。

一日,陪着太妃和水煜水灵玩了一会儿,黛玉便带着雪雁往玉苑走去。飒飒的风不再凄寒,相反令人神情一爽,早春的花有的已含苞欲放,透着红红的花瓣,令的院里一片生机盎然。

雪雁道:“玉妃,不知不觉中天已经暖了,再过几日,这些桃花、梨花就要开了。”黛玉轻叹道:“是呀,转眼嫁进王府快两年了,潇湘馆里的梨花也快开了吧。如今贾府里的日子不比往常,也不知大观园里成了什么样子,上次见到四姑娘,我真的有些难过,想三年前大家一起吟诗作画,何等热闹,到如今嫁的嫁,走的走、出家的出家,真是物是人非呀。”

雪雁道:“玉妃,别想那么多了,贾府成了那样,也是自作自受,如今老太太不在了,你更不用担心了,王爷待你那么好,王府才是你的家。”黛玉笑道:“想不到你跟紫鹃道学了个十足十,劝起人来一个样子。”

转过一道游廊,两人正说着,却见一个小丫头从后面急匆匆的跑来,道:“玉妃,二郡主让奴婢来请玉妃,说表姑娘的镯子丢了,可见过的下人不承认是她拿的,郡主也无法可施,正着急呢。”

黛玉轻轻的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就过去。”

黛玉和雪雁远远地,见水漓和兰袖在假山旁,前面跪着两个小丫头,水漓焦躁的东张西望,兰袖倒是悠闲地和丫头看着身旁绿意浓浓的花树。

看到黛玉来了,水漓笑着迎上来,拉着黛玉的手道:“玉嫂,你可来了,四表姐的镯子就放在这块山石上,还用帕子包着,可等我们玩完了回来,却不见了,大家都看到没有旁人过来,只有这两个丫头在附近收拾花草,可她们却说没有见过。”

黛玉点点头,道:“别急,大家好好找找,说不定掉到地下了。”水漓道:“我们已经找了,帕子在那边的花丛中找到的,可包着的镯子却没有了,她们几个跟在我们身旁,一刻也没离开,只有这两个丫头在那边收拾花草,何况手帕也是从花丛里找到的。”

兰袖轻轻的过来,低声道:“若是别的也就罢了,偏偏这只镯子是外祖母留给我的,如今成了一个念想。”黛玉道:“妹妹不要着急。”

转头看着跪在底下的两个小丫头,黛玉轻声道:“你们两个抬起头来。”看着两个小丫头惶恐委屈的眼神,黛玉轻轻叹了口气,道:“若你们拿了,就赶快交出来,别让表小姐着急,谁都会一时鬼迷心窍,我也不去追究了。”

小丫头异口同声的道:“玉妃,我们真没拿。”水漓在一旁道:“你们没拿,难道镯子会自己飞了不成。”兰袖在一旁轻轻地道:“表嫂,谁也不会承认自己是贼,下人就是下人,若一时对她好了,就不知天高地厚,这样的人,不好好让婆子们教训一顿是不会承认的。”

两个小丫头急切的辩解道:“玉妃,真的不是我们拿的。”黛玉忍不住望了兰袖一眼,见她秀丽的脸上依然温婉如水,仿佛刚才的那番话根本不是出自她口。黛玉微微一笑道:“表妹说的也有理,不过表嫂却不这样认为。”

转身对跪着的一个小丫头道:“你叫碧草是吧。”小丫头见玉妃知道自己的名字,忙连声应是,黛玉想了一下,道:“你们先起来吧。”水漓道:“玉嫂……”黛玉轻轻道:“漓妹,镯子真不是她们拿的,玉嫂相信她们的话。”两个小丫头感动的泪流满面,连连磕头。

兰袖见状,曼声细语的道:“既是这样,镯子不找也罢,不过就是个镯子,王府的下人见多识广,又怎有鼠目寸光之辈,莫得丢了王府的脸面。”

水漓心无城府,急道:“四表姐,那不是外祖母留给你的吗,怎能不找了。”黛玉见兰袖暗讽内刺,心内暗暗不悦,想不到这个看似温婉的表妹说起话来却是犀利尖薄,轻轻一笑,黛玉道:“表妹放心,镯子一定要找的,不过有句话说在前头,不是表嫂护短,镯子确实不是她们拿的,我相信这两个丫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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