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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皇后冷冷的道:“北静王爷有何事要奏?”水溶缓缓的说:“臣有一事不敢擅断,还请娘娘明示。”

皇后笑道:“本宫统管后宫,朝事自有皇上圣断,北静王爷入朝多年,不会不知这个规矩吧。”水溶平静的说:“臣自然明白,只是此事关系重大,牵涉到娘娘,所以臣才来请示,请娘娘先看看这封信。”说完,从袖中取出书信,递给宫女。

软榻上的皇后看完信,脸色惨白,素手微颤,随后忽的站起来,怒道:“北静王爷,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威胁本宫。”

水溶忙道:“臣不敢。臣只是认为此事关系国丈府,若然除断,必波及娘娘颜面,所以先请娘娘明示,臣才好再请皇上决断。臣万万不敢对娘娘不敬。”

皇后听后,颓然坐下,泛黄的信笺飘飘悠悠的落在地上,过了一会儿,只听皇后缓缓地说:“北静王爷,你还有何事要奏?”

水溶一字一句的说:“臣以为华阳郡主身子羸弱,突犯旧疾,实难担负和亲重任,请娘娘斟虑。”皇后叹了口气,摆摆手说:“本宫已经知道了,若无事,王爷请辞吧。”

水溶走出凤鸾宫,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一眼,重鸾锦帐的宫门早已掩去了黛玉如花的清颜,只有静静侍立的宫女似在证实着刚才的相见。

回过头,水溶温润的脸上刻着坚定的神色,舒了口气,水溶匆匆离开了后宫,驿馆里辰锋正在等着他。

驿馆里,辰锋正心不在焉的陪着藩国特使叙话,时不时抬头看看院门。特使见辰锋的样子,道:“锋将军,你说的事就放心吧,此事本也不违我国礼仪,何况将军曾救过我一命,天朝有句古话‘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无以为报,这件事我一定相帮。”

辰锋道:“谢谢特使深明大义,辰锋感激不尽。”特使道:“锋将军不必如此。”忽听外面传道:“北静王爷到。”

迎着辰锋坚定的眼神,水溶的心里有了分轻松,和特使互相见过礼后,水溶道:“给特使添难,水溶实在愧然。”

藩国特使道:“王爷不必如此客气,锋将军已经和我说了,请王爷放心吧。”水溶道:“这虽是人之常情,但也有些违礼。不管如何,本王在这里先谢过特使。”说完,施了一礼。

藩国特使忙还礼,道:“王爷折杀小使了。”

走出驿馆,辰锋望着水溶,低声道:“溶表哥,这能行吗?”水溶决然道:“锋弟,你放心吧,即使拼着这个北静王爷不做,我也不会让她去和亲,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用这下下之策。”

凤鸾宫里皇后也是左右为难,侍候的宫女见平日不露声色的娘娘长吁短叹,坐卧不安,雍容的面上阴晴不定,彩霞刚上前叫了声:“娘娘”,就听皇后拂袖娇斥道:“下去,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彩霞只好悄悄地退下去,凤鸾宫里静寂无声。

回到王府,水溶先去见过北静太妃,便回到了书房,正在细细思虑和亲之事时,听小春子喊道:“王爷,沐公子来了。”

站起身,水沐已走了进来,见过礼后,水溶道:“沐弟,这段日子我不在府,让你受劳了。”水沐道:“王兄客气了,这都是小弟分内之事。”水溶又问了几句府里的事,水沐都一一回了。

水溶见水沐神色闪烁,犹豫不决的样子,不禁问道:“沐弟有什么事吗?”水沐顿了顿,道:“王兄,我听说这次和亲的郡主是南安太妃的义女林姑娘。”

水溶神色顿时一暗,叹道:“是呀,真是出人意料。”随后道:“沐弟怎么问起这些?”水沐道:“初听王嫂说起来,我还以为听错了,怎么会是她呢。”

水溶道:“无论何原因,现在她是和亲的不二人选。”水沐不由自主的道:“林姑娘那么娇弱的样子,嫁到藩国苦寒之地去,真是令人痛心。”

水溶道:“有些事,也说不定会峰回路转呢。”看了看自己儒雅的弟弟,水溶神思一转,问道:“沐弟今年十七了吧。”

水沐点点头,水溶道:“眼看沐弟也要说亲了,时光过得真快,父王离开的时候,我还没有你大呢。”说到此,兄弟两人不由黯然下来。

又坐了一会儿,小春子过来传道:“太妃在内堂传宴。”

北静太妃看着水溶兄弟两人进来,笑道:“快来坐,难得大家都在。”一时饭毕,丫鬟递上新茶,北静太妃望着水溶道:“王儿,眼看半年又要过去了,我和王妃商议过了,王妃也同意了,等把和亲朝事忙完,就尽快把你纳妃的事办了。”

水溶还没做声,水漓道:“王兄,你的侧妃娶的是哪家的郡主?”北静太妃嗔道:“漓儿,你还没出阁,不要多话。”

北静王妃酸酸的道:“是你的义阳表姐。”水漓笑着道:“我说呢,原来是她。”却见水溶立起身来,对北静太妃道:“母妃宽心,孩儿一定会纳妃的。”

北静太妃道:“王儿,不要再推三阻四了,眼看着母妃也老了,就想早日抱上世子,义阳这丫头无论相貌品性都不错,你就早日娶回府吧。”

水溶道:“母妃,孩儿想娶的王妃不是义阳。”北静太妃诧异的道:“不是义阳,那是哪家的郡主?”水溶一字一句的说:“孩儿要娶得王妃是荣国府的林姑娘。”

只听啪的一声,水沐手中的茶杯掉在了地上,丫鬟忙过来收拾,北静王妃却在一边淡淡地道:“王爷莫不要忘了,林姑娘现在可是和亲的华阳郡主。”

水溶冷冷的看了一眼淡定自若的王妃,缓缓的道:“有我在,她绝不会去和亲,她是我的王妃,凭谁也别想去更改。”

北静王妃的脸霎时变了颜色,连端茶杯的手也有些微颤,北静太妃看着怨目相视的两人,叹道:“唉,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省心,王儿,我虽答应过你,让你自己选侧妃,但林姑娘模样虽好,就是身子弱了点,恐以后子嗣单薄。”想了想,北静太妃道:“不如这样,两人一起娶了,也好让我北府兴旺兴旺。”

水漓道:“王兄一下娶两个嫂子,亏得太妃能想出来。”北静太妃道:“漓儿,这儿没有你的事,月杏,服侍郡主回房。”水漓只好不情愿的离开了。

水溶坚定地道:“母妃,你答应过孩儿,孩儿只娶一人,而且非她不娶,还求母妃成全。至于义阳,”水溶望了一眼坐在一边的水沐道:“沐弟眼看也大了,也该娶亲了,母妃既然这么中意义阳表妹,不如……”水沐望着水溶,道:“王兄,我……”

水溶走到水沐跟前,道:“沐弟,男大当婚,你也不小了,早些成亲,也好让太妃和姨娘放心。”水沐低下头,一脸沮丧。

北静太妃叹了口气,看着心思各异的三人,水溶的倔强坚定,王妃的惨然悲愤,水沐的焦急惶恐,无可奈何的摆了摆手道:“罢了,都回去吧,我累了,过几天再说吧。”

汇秀宫里,黛玉站在窗前,看着傍晚的夕阳映在窗外枝盛叶茂的花树上,漓漓浅浅,幽幽暗暗,不由想起凤鸾宫里水溶求情的事,也不知皇后会不会怪罪王爷,如若真是如此,岂不是自己连累于他。担心和着焦虑,让黛玉不禁叹了一声。

忽听宫女进来传道:“郡主,长公主来了。”黛玉一惊,自己在宫里无亲无故,不知长公主此来又有何意,虽如此,黛玉还是理了理云鬓、衣衫,才缓缓出去迎接。

青阳看着袅袅出来见礼的黛玉,想起水溶焦急的来请自己帮忙的样子,心里不觉有些微酸,抬抬手,青阳道:“华阳郡主免礼。”

进得房里,闲叙了几句,青阳看着月眉轻颦的黛玉,道:“华阳郡主可认识北静王爷?”黛玉心里暗惊,不知长公主问此话有何用意,生怕一时失言,给水溶带来麻烦,想了想,黛玉回道:“回长公主,华阳在南安王府见过北静王爷。”

青阳见黛玉回话避重若轻,留有余地,不禁暗赞,道:“以华阳之言,看来和北王爷只是泛泛之交了,不过本公主却听说北王爷为和亲之事在皇后那里为你求情,为此还惹怒了皇后。”

黛玉忙辩解道:“长公主,道听途说又岂有可信,北王爷处事一心为公,人人皆知,所言之事都是为了和亲大计,无有一丝私心,那如途言所述。还请长公主明鉴。”

青阳微微一笑,道:“华阳此言差矣了,北王爷若无私心,又怎会托我来此呢。”黛玉惊诧的望着青阳,不解话的含义,但还是谨慎的低声答道:“华阳不明长公主此言,还请长公主明示。”

青阳没有作声,只是含笑的打量着低头的黛玉,见她素颜清清灵灵,神色淡淡然然,一低头,一抬眼,竟是说不出温婉柔媚,不禁自言自语的叹道:“肌肤绰约真仙子,来伴冰霜,洗尽铅黄,素面不无一点妆,华阳果然不与常人。”

黛玉一愣,随后轻轻的道:“长公主过奖了,黛玉哪比得上长公主‘脉脉向人娇不语,晨露重,洗芳容。”

青阳听后,心里暗叹黛玉的才思,自己原将她比作梅花来赞美,她不假思索的以牡丹来反赞,浑然天成,不媚不亢,也难怪水溶如此上心。

青阳轻然一笑,道:“华阳姿颜清灵,蕙质兰心,也难怪北王爷如此。”随后又道:“华阳郡主不用疑心,本公主和北王爷乃是故交,他托我给郡主捎一便笺。”说完,递给黛玉一张素笺。

黛玉轻轻接过,忙道谢,青阳道:“和亲之事明暗难料,郡主擅自保重。我先回去了。”黛玉施礼道:“谢长公主,华阳明白。”

送走青阳,黛玉轻轻打开素笺,上面只有六个字“放心,万事有我。”看着水溶那一手俊逸的草行,黛玉不觉有两滴清泪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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