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雪听闻孙岳之朝邀月小筑而来,立刻从床上爬起来,不哭不闹,死也不寻了。好似他的到来,便能化去她心中所有的委屈与不甘。
女为悦己者容!她立即让丫鬟打来水,洗脸、上妆、梳头,一番打扮过后,她看到镜中的自己,面若桃花,神采奕奕!只是,衣裳寒碜了些。她又让丫鬟将那件压箱底的绸缎裙子拿了出来,虽然不是这个季节所穿的衣服,可那是她最好的衣服。她穿上身后,镜中出现一个娇丽娘子来,她满意地瞅着镜中的自己。不时,牙齿冷得打颤!
孙岳之进来后,一张俊脸阴沉的很,他坐在主位上,一声不啃!晴雪自然瞅出了他的不悦,她装作不知道,也不去问他缘由,满脸温柔的神色,柔声道:“世子忙了一天,也累了吧!”见孙岳之不搭理她,又道:“奴婢给世子揉揉肩!”说毕,也不管孙岳之同不同意,快步踱至他身后,替他拿捏起来。刚开始,晴雪还感觉他身体一僵,心里七上八下,怕惹怒他。很快,见他闭上双眼,一脸享受的神情,感受到他的放松,她便满心欢喜地捏得更带劲起来。
她一边给孙岳之按摩,一边朝丫鬟使眼色,示意她将自己精心准备的吃食端进来。是谁说过,要想征服一个男人的心,就得先征服他的胃,征服了他的胃,再加上自己的柔情蜜意、温婉体贴,他想要逃出她的五指山,都难!晴雪想到这里,不禁心花怒放,脸上也多了几分红润,烛光下衬得她,愈发惹人心动!
孙岳之睁开眼,扫了一眼她,道:“你今天很漂亮!”
晴雪听了,笑道:“世子喜欢就好!”她说这话时,保持着柔和的微笑,强力忍着浑身想要发抖的冲动,太冷了!
孙岳之似乎感受到她的颤抖,双眉皱了皱,不再话语。
这时,丫鬟将美食一一端进来,在小桌上摆好,然后退了出去。
晴雪端过一杯酒,恭敬地递给他,道:“喝点暖身子的酒吧!”孙岳之接过那酒,于鼻前轻轻一嗅,一股清香沁入心脾,道:“这酒?”
晴雪见他感兴趣,赶紧道:“这是桂圆陈皮酒,是奴婢的家乡特产。奴婢家乡在南海郡附近,那里盛产桂圆与陈皮。前年奴婢的爹替府里去南方办事,途径家乡,赶上陈皮收获的季节,便带了些圆桂和老陈皮回来,酿成这肉桂陈皮酒。”
她见孙岳之一脸兴趣,又道:“这桂圆陈皮酒选用麻筋糯米为原料,配以陈皮、黄芪、党参、当归、肉桂、丹参、红花、木瓜等16种滋补药物,采用淋饭法酿成,具有补气养血、益肝强肾、祛风散寒、舒筋活络、理气开胃、壮筋健体之功效。现下天寒,再适合饮用不过。”
孙岳之听后,道:“原来这清香是陈皮的味儿,难怪清香扑鼻,醒神怡人!”一饮而尽,道:“好酒!再来一杯!”
晴雪见他喜欢,随即给他满满斟上一杯。孙岳之笑道:“晴雪,想不到你还懂酿药酒!”
晴雪听罢,笑道:“奴婢哪里懂这些,都是听奴婢的爹说的。”她见孙岳之酒后情绪大好,便殷勤道:“奴婢给世子唱个小曲以助酒兴?”
孙岳之听罢,爽朗一笑,道:“你还会唱曲?”
晴雪莞尔一笑,道:“学过一些,献丑啦!”平西侯夫人一直把她当孙岳之的姨娘来培养,自是会学一些唱曲跳舞、弹奏之类。
晴雪拿起靠放在一旁的琵琶,坐在孙岳之的对面,满脸柔和艳丽的笑意,拨动手中的琵琶,一曲《春江花月夜》从她的红唇里缓缓流出。那声音清丽悦耳,如涓涓溪流。晴雪见孙岳之瞅自己的眼神越来越暧昧,心里一喜,她知道自己成功了。
当晚,孙岳之便宿在了晴雪姨娘的邀月小筑,自是不提。
冬去春来,万物竞相勃发,毓秀园内已是一片花红柳绿。沈倾城坐在窗前,她来这里已是多时,每日足不出户,她已经慢慢地接受了紫萱死去的现实。
沈倾城望了一眼窗外的景色,一只黄鹂鸟在柳树梢头欢快地鸣叫,几只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她突然想到,去年这个时候,琼苑里樱花缤纷飞舞,她和紫萱将落地樱花一瓣瓣拾起,洗净晾干后,做成一个樱花枕。
一个蓝衣丫鬟推门而入,她见沈倾城又在窗前发呆,上前打趣到:“已是早春,小姐莫不是在思春?”
沈倾城听闻人声,知是丫鬟杨柳进来,回头朝她淡淡一笑。杨柳见沈倾城没有动怒,玩心又起,笑道:“小姐不会在思念我家主子吧?”
她口中的主子自是百里宗政,杨柳是个乖巧懂事的丫鬟,生得杏眼圆腮,憨厚可爱,习得一身好武功,又擅长厨艺。听她说,她爹是府里的账房,她娘是百里宗政的乳母。她们一家三口不住在这别院,主子身边丫鬟不多,便让她过来照顾沈倾城。
杨柳见沈倾城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以为自己说中了,便宽慰沈倾城道:“主子这几天便会回来!”
沈倾城笑道:“我不是思念宗政大哥。”
杨柳听罢,双眼一转,道:“是在家闷坏了吧!”沈倾城但笑不语。
“小姐,你等等,我去去就来!”杨柳突然欢笑出门去。沈倾城知她性子鬼灵精怪,也不拦她。
不一会,杨柳进来,头发束起,已是换了一身男儿装。她手里拿着一件白色的锦袍,满眼精光,笑道:“今日就让小爷我带娘子出去消遣消遣!”说罢,将手中锦袍扔给沈倾城。
沈倾城道:“这衣服哪里来的?”
杨柳笑道:“主子少年时穿的!”
沈倾城道:“你胆子真大,不怕他责怪?”
杨柳爽朗一笑,道:“都不知偷穿过多少回了。”末了,一句“不是还有你垫底吗!”
沈倾城白了她一眼,百里宗政那日带她回来后,日日便是早出晚归,不知在忙什么!未出元宵便南下去了。徒留她一人在这别院里,确实闷得难受!
沈倾城入里间换了衣服出来,瞅得杨柳瞬间呆住,不正经调戏道:“好一个俊俏小官人,您这是打哪来,又要往何方去啊?”说罢,口水都流了出来。
沈倾城拍了杨柳的头一下,道:“不是要出去溜达吗,发什么呆!”
二人在街市上溜达一圈,沈倾城以前在沈府很少出门,即使出门,也是坐在马车里。今日走在这青石板铺就的街上,那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感觉,让她恍惚之中,有点不真实。她和杨柳两个人沿着街慢步行走着,边走边看,时不时停在某家小档口前买些玩意。走着走着,突见前面人群围着路口,闹哄哄一片。
杨柳是个极爱凑热闹的主,也不管沈倾城同意不同意,便拉了她朝人群而去。
原来是个白面书生,喝醉了酒,躺在地上,眼下正被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拳脚相向。一个围观的大妈,于心不忍,叹道:“再这样打下去,会死人的!”那伙人丝毫没有要住手的意思。
沈倾城看不下眼,朝那般打人的痞子喝道:“住手!”
那群人听过,真的停下手来,为首的胖子朝沈倾城凶道:“哪里来的野杂种,敢管爷爷的事!不想活了!”
杨柳听他骂人,顿时火了,道:“死胖子,不想死就嘴里放干净点!”
那胖子瞧着说话的是个娇嫩小公子,生得个小不说,还瘦瘦弱弱的,放肆笑道:“小娃娃,好大的口气,毛都没长全,就来逞起英雄来!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说罢,胖子身边的痞子们也跟着哄笑起来。
沈倾城听罢,道:“天子脚下,你们当街打人,还有没有王法?”
胖子瞅了一眼沈倾城,见她生得眉目如画,齿白唇红,淫邪之心起,好个清秀的小官儿,抓回去大爷爽他一爽,便道:“胖爷我就是王法!”
“你!”
胖子淫笑道:“我怎么了?是不是觉得哥哥我帅,想跟我走啊!”
胖子旁边的刀疤脸道:“大哥,别跟他们废话,要是再拦着,一起打死!”说罢,便伸出拳头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狠命地擂向沈倾城。
杨柳咻得转身,将他的手腕扣住,另一手在他脸上连扇几耳光,道:“你再打呀!”
胖子见他的兄弟被个毛小子扇耳光,感觉面子全无,喝道:“一起上,弄死这两个小杂种!”一群人涌了上来。
沈倾城知晓杨柳的武功,赶紧寻了地躲起来观看,只见杨柳来回不过几招,便将那一群痞子打得满地找牙。刚才气焰嚣张的胖子此刻鼻青脸肿,跪在地上,哀求道:“小得有眼不识泰山,大侠饶命啊!”其余的几个人也是纷纷跪地求饶。
杨柳踩在那胖子的背上,喝道:“叫你口出污言!”
胖子被她踩得肩胛骨快断了,几近哭道:“小得不敢!小的不敢!”
杨柳朝那胖子霸气道:“谁是杂种啊?”
“我是,我是!”胖子急道,他满脸的混肉疼得抽搐不已。
杨柳道:“听不到!”
胖子忍着痛,朝着天空大喊:“我是杂种!我是杂种!”听得路人纷纷掩面而笑。
这时,沈倾城出来,拉了拉杨柳,小声道:“别太招摇了!”杨柳听罢,喝道:“看在我家公子的份上,饶了你,还不快滚!”
那胖子听毕,爬起来,领着一帮痞子,一灰溜烟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