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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有几项结果得等到明天才能出来。云儿对我道:“Sia,我们既然回来了,怎么能不去拜访一下祖母呢?”

我说好啊,我正有此意。其实,无论她提出要做什么,我都会满足她的。于是云儿就说,Sia你这是怎么了,平时不这样的。我说林Sia向来都是这样,只不过你未曾注意罢了。说着说着,便觉得悲从中来……

祖母的身体很好,一家人相见时的喜悦气氛冲淡了我内心的忧虑与伤感。不过,吃过晚饭,我和云儿却不得不回去了。祖母再次把我拉到一旁,小声问我道,你和云儿是不是一辈子都打算就这么混过去?你若没心,就赶快分手。人间可是28岁的姑娘了啊,整个一大好青春全浪费在等你上了……我含着眼泪,笑着对祖母道,祖母你们放心,等过了这几天,我找个机会探探她的心思。

祖母一家执意挽留我和云儿吃过晚饭再走,可是我看怕他们看出来云儿的病情,于是谢过他们的挽留,辞别家人,回到城市里。在一家灯光昏暗的餐厅里,我和云儿有说有笑地边吃边聊。餐厅尽头的小舞台上,一位中年萨克斯手正在往外地吹奏着一首古老的电影插曲。想起第一次和云儿去观看那部影片时的情景。那时,还是懵懂少年的我们,看着银幕上满头银发的露西,一个人来到静静的海边,对着茫茫大海喃喃道:“杰克,我很好,只是,很想念你……”

那个时候的我,内心忽然蓦地一痛,莫名的伤感涌上心头。如今想来,是不是那时的我,已经预感到现在的结局了呢?这一刻,云儿静静地做在我的对面,我不知道这样的场景还会持续多久。未来的我,会不会一个人默默地生活,然后,一个人孤独地老去……

我轻轻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对面身着纯白色短袖T桖的云儿,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从餐厅出来,望着街上车水马龙、霓虹闪烁,我和云儿手挽着手,黄不走着。“好想去跳舞,我们去跳舞好吗?”云儿轻轻松开我的手,轻盈地转了个身,如一朵白色云朵在我面前飘着。

我点了点头,随后黯然道:“可是,我不会啊!”

云儿轻轻笑道:“没关系的,我教你!”然后就笑着对我道,Sia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瞒着我,平时我无论说什么你都要和我抬上几句,今天究竟是怎么了,你这一转变,我倒有些不太适应了。是不是因为我的病情……

我说你瞎想什么呀,不是说了检查结果明天才能出来吗。说完,我悄悄将身体转过去,迅速在脸上拭了一把,随后回过头来,再次拉住云儿的手。“好好记住现在吧,以后它们极有可能只会出现在你的回忆中了!”我对自己道。

第二天,我和云儿再次来到医院里。“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拿结果。”我虽然不在医院已经有很长的时间了,可是对自己的脉诊还是有相当的自信。我能够预测出云儿病情的大概,可是并不打算告诉她。我不知道可以隐瞒她多久,要知道,我们可是有着很强烈的心灵感应的,我内心的一举一动,她都掌握得一清二楚。不过这些不是最重要的,我只要利用水晶石将自己的内心屏蔽起来就可以了。云儿说我这个人很善于隐藏自己的内心,永远是一副淡然的表情,从我的脸上几乎看不出我内心的真实想法。这很好啊,最起码可以对这个天资聪颖对我了如指掌的女孩子隐瞒一段时间吧。

云儿静静地笑着,对我点了点头。

我转过身去,趁她注意力没有集中在我的脸上,飞快的在面上抹了一把,随即便大步离去。我怕我脸上的忧伤传染给了她。“对不起,Sia。你知道的,咱们医院的条件有限,更重要的,她和你的身体与我们人类有很多的不同,所以,我们暂时还不清楚这是究竟什么病。”科室主任拿着几张检查单据,有些为难地对我道:“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们先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别忘了当年你自己就是深陷昏迷可就是查不出什么病因的。”

我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云儿她愿意呆在这里吗?现在我们云梦泽有许多事情需要她做啊!”我曾经旁敲侧引地问个她,可是被她断然回绝了。

一直在旁边一言未发的露露的男友少陵——我当年的助手对我道:“Sia老师,我有一个办法,保证让云姐她安心留下。”我少陵走到云儿的身边时,她正在对着花坛里几株凋残的虞美人深思。羽白的背影,如瀑的黑发,楚楚动人,让人忍不住有着想揽她入怀的冲动。

我走到她身边,如若无事般对她笑道:“我真的有些大惊小怪了,只是普通的感冒,休息两天就好了。”

云儿将粉黛一扬,对我笑道:“我没说错吧?自己的身体,我还不清楚?”

少陵看了我一眼,支支吾吾着欲言又止。我笑着对他道:“少陵你是不是有话想和你的云姐说?你们聊,我去买瓶饮料。”我再次回到两人的身边时,少陵悄悄冲我使了个眼色,右手垂下,向我打了个“大功告成”的手势。

云儿接过我手中的橙汁,对我笑道:“Sia你不是说喜欢以前的生活吗?我们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是不是多住几天再走?”

我心下暗笑,知道少陵的“阴谋诡计”已经成功,可表面上依旧淡然笑道:“为什么呀?有那么多的事等着我们去做……”

云儿轻轻拉住我的手道:“没关系的,Sia,你应该相信梦溪他们!”事后,我问少陵,他是怎么让云儿安心留在医院里的。

少陵笑着说,Sia老师您和云姐都是视对方比自己的一切更重要的人,于是我告诉她说,当露露带着她去化验室时,我们也对你做了一下复查,这很容易理解——当年您离开医院时,我们也曾建议您要定期来院复查的。结果,我们发现,您的身体似乎有些异常,可是又不能确诊,所以,我就对云姐说是不是让您留下来再观察一段时间。

云儿躺在病床上,满怀歉意地对我笑道:“我原本是为照顾你而留下,现在反而需要你的照顾!”

我平静地笑道:“是啊,林Sia以前欠你的,现在终于有机会偿还。”

云儿紧绷着嘴唇,点了点头,随后又笑着对我道:“Sia,我想你一定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茫然地笑问云儿道:“是啊,今天是什么日子?”

云儿用带着几分歉意的微笑对我道:“你忘了,今天是你二十六岁的生日。”随即,却黯然神伤道:“对不起,在你生日这天,却要你来照顾我!”

“嗐,我当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呢!”我哑然失笑,对云儿道:“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提醒。你若不说,我还真的就给忘了。也好,待会儿你打完点滴,我们出去找一家高档的餐厅大搓一顿。”

我和云儿正在说话,有敲门声传入我们的耳中。

我边起身去开门,边自言自语道:“会是谁呢?”

当我打开房门,望着面前的曼姊、梦溪与紫萱三人,不然感到万分惊奇。“怎么会是你们?快进来吧!”

斜倚在病床上的云儿似乎早就知道来人是谁,对我笑道:“Sia你便见怪,拥有水晶石的,可并不止你我二人。曼姊他们是我特意瞒着你邀来的。”

我们一行四人正在叙旧,又遇到露露和少陵拎着一盒蛋糕过来。我和云儿连忙互相介绍他们认识。

露露对病床上的云儿和病房里的另外两名女子笑道:“你们云梦泽的水土果然很养人啊,瞧瞧,男的英俊帅气,女的俊俏妩媚。你们那里的人都这么漂亮吗?”

“Sia老师,今天是您的生日,我和露露准备了一件小小的礼物,露露,快拿出来呀!”少陵对我笑着道。

我还以为是件什么神秘的礼物,原来却是一本获奖证书。

“这是您在医院时所发表的一篇论文的获奖证书。原本想交给您,可是一直联系不到您,就保存医院里,现在,把它交还于您。”少陵对我道。

“不用了吧,我现在已经不在医院里了。”我稍感悲伤地对少陵道。

曼姊手腕一卷书卷走到我面前,轻轻笑道:“这是我们云梦泽最为流传的长诗,是一些行吟诗人根据你率将士们大败平冶敌军的事迹编纂而成。”

我接过书卷,随手翻看了几页,淡然笑道:“他们吧我描绘得太高的了,我可有些不敢当啊!”

梦溪一手拉着紫萱的手,另一手持一封信函,笑语盈盈地走到我和云儿的面前,对我们道:“这是那大陵总兵的亲笔降书。自日前兵骑将军率四万将士大败援军于大陵城外之后,大陵总兵姚非见求援无望,遂降顺于我军。当然,这其中也有紫萱的一份功劳。”梦溪见我不解,乃笑着解释道:“姚非乃紫萱亲舅舅,平时极是溺爱他这位侄女,但凡侄女有话,必定言听计从。这一次,全仗紫萱的极力相劝,我军才能不费气力收复大陵。”我转身看了紫萱一眼,只见她怯怯地低着头,抿嘴而笑。

我随口夸赞了梦溪和紫萱几句,见一旁的露露悄悄地扯了一下少陵的衣服。少陵立时心领意会,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两张鲜红的请帖,递到我和云儿的手中,对我们道:“云姐,老师,我和露露商量了一下,准备年底举行婚礼,希望大哥和云姐能担任我们的伴郎伴娘,不知大哥和云姐意下如何?”

“好啊!”我笑着收下请帖,看着面前腼腆而笑的少陵,就向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我将目光转向病床上的云儿,请她做最后的决定。

云儿的双颊上呈现出一团淡淡的红晕,对露露笑道:“行,我们一定去。到时你们的婚礼一定得隆重一些,不然,少陵你休想娶走我们的露露小妹!”

见云儿答应下来,是有对少陵笑道:“我们露露小妹这么好的姑娘都给你了,你对我的称呼当然也要改一改了。以后别老师老师的叫了。”

少陵茫然问我道:“那我该怎么称呼老师您?”

“随露露,叫我大哥吧!”我对少陵笑着道。

一行人正在有说有笑,露露对我道:“大哥,快吃蛋糕吧!”

我点点头,点燃蛋糕上的生日蜡烛,微闭双眼,默默地许了个心愿。我拿着切下的第一块蛋糕,走到云儿的床边。

我将蛋糕递到云儿的手中,目光聚焦到病床上的云儿身上,静静地望着她有些苍白的脸庞,对她淡然笑道:“祖母曾告诉过我,在他们乡下的风俗中,但凡一个人生日这天对身边的人提出要求,只要不是十分过分,人们一般都不会拒绝的。据说如果在生日这天被拒绝,来年一年都会诸事不顺。所以,接下来如果我有什么稍稍过分的想法,也请你不要拒绝,好吗?”

云儿一手拿着蛋糕,抬头看了我一眼,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我缓缓俯下身来,轻轻地握住云儿的一只手,凝视着她黝黑而深邃的双眸,静静地说道:“我们从相遇走到现在,也有很长的时间了。能遇上诗云你,实在是林Sia一生最大的幸福。过去的林Sia,内向且腼腆,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偏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以至于耽搁了诗云的大半个青春。你曾经说过,无论将来怎样,你都愿意等我,哪怕以一生做代价!林Sia何德何能,竟承蒙诗云如此眷顾!在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里,我林Sia对天发誓,愿娶诗云为妻,此生此世,只爱诗云一人,白头偕老,至死不渝!诸位都是我们的见证人,林Sia日后若有违背,天打雷劈,万人唾弃……”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云儿以微弱但不容置疑的声音道:“不行,我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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