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知道,体内住着的几个游魂,除了诸葛无策之外,只怕个个都大有来头,但他不愿去求他们,宁愿向丫头双儿求教,他打定主意,非到万不得已,不再去容魂空间求助。
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凡事靠自己,才能吃得饱。
靠卖草虫勉强为生,虽然清淡,一日三餐总算有了着落,不像以前有上顿没下顿的,面黄肌瘦的双儿脸上也渐渐有了光彩。
林风作为一个杀手的意志力渐渐显露出来,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记下,不懂就反复记忆,每天强迫自己记忆一百个字。
在罗卜青菜,菠菜豆腐的陪伴下,这具身体也渐渐得到些许恢复,先前主要是诸葛无策心存死志,心如枯槁,又不知道体内有游魂寄生,身体自然一天不如一天。
林风则心志坚毅,又知道自己虽然是一个人吃,但其实是供体内六个灵魂消耗,他需要更多的能量。
三天后,林风第一次下床,一周后,林风第一次出门。
踏出小屋,再次看到蓝天白云,林风仿若隔世,他贪婪的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听着鸟鸣,狗叫,一切都那么新奇。
“咦?病猪居然出门了!”“病猪出门喽!”“病猪出门喽!”
一群穿着和林风一样破破烂烂的半大少年围着林风讥讽大笑,小双拿起扫帚赶人:“走开!你们这群野孩子,走开,都走开!我哥哥病好了,他不是病猪,他不是!”
那群少年毫不惧怕,闪身避开,拍掌大笑:“病猪就是病猪,病猪出门喽!”
林风听小双说过,那是一群同样逃难到此的孩子,因为诸葛无策小时候有父亲,又有书读,瞧不起那些孩子,经常欺辱奚落他们,后来诸葛无策父亲死了,诸葛无策就被那群孩子反过来欺负。
他身体虚弱之后那群孩子开始喊他病诸葛,后来省掉一个字,直接喊病猪。林风本不会和这群半大小子计较,但那群野孩子不仅叫他病猪,还欺负小双,抢她扫帚,推攘她,骂她傻丫头,守着个病猪。
这是林风不能忍受的,骂诸葛无策无所谓,欺负小双就不行。
他看准带头的那个孩子,从后面推了他一下:“再骂一句,杀了你!”
孩子头是一个叫黑哥的孩子,长得就比其余孩子高一头,在边界小镇摸爬滚打,身板很壮,当即就推回来:“病猪你居然敢推我!”
林风脚下一晃,避开,虽然身体很虚弱,可后天顶尖高手的底子还在。
黑哥一看敢躲,挥手就是一拳,林风又是一步避开,这时却脚下一软,顿时就是一个踉跄,差点被拳风扫到,又退了两步,向后仰头,突然腰间一紧,居然仰不下去,鼻梁正中一拳,顿时两道鼻血就流了出来。
黑哥一看见血了,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没有继续进攻,只是威胁道:“病猪,你吃药吃傻了吧,居然敢这样和老子说话,给老子跪下!”
林风往鼻翼掀了掀,止住鼻血,对这具身体的适应性还太差,连基本的动作趋避都根本无法做到,但并不意味着他会向这些半大孩子认输。
小双急得哭起来:“你们不要打我哥哥,他病刚好,你们不要打他,求你们了……”
林风冷冷道:“小双,不要哭,坏人会笑。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不要轻易求人!”
这么硬气的话,以前策哥哥从来没说过,小双一时愣住了。
那群野孩子也愣住了,病诸葛今天是怎么了?吃了豹子胆了,居然还敢这样说,是想找死吗?
“哟呵!小子,捡回一条命来,变得有种啦?给我上,打到他求饶为止!”这群整日大街小巷奔走的孩子,习得一身兵痞的气息,开口都是官腔官调。
又有三个个头和林风差不多的孩子上前将林风围住,捏起小拳头一顿揍,林风左右闪避,格挡,同时计算着身体的素质和力量。
左手抬起胳膊还有三两力,右手有四两力,连只鸡都拎不起,腿部力量只能勉强支撑身体前行后退,腰部活动范围前屈不能超过一尺,否则就会伸不直腰,后仰不能,出拳力度……一两!
这一两力,打在人家身上,连按摩的力道都够不上,这是实打实的挠痒痒。
为了得到详实的身体数据,林风又吃了两三拳,虽然没有流血,但青一块紫一块很吓人,小双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拼命哭喊:“策哥哥,风哥哥,不要打了,不要和他们打,我们回家,风哥哥,我们回家,回家……”
说实话,打人的三个小孩有些怕了,这个病诸葛和以前根本不一样,以前那病猪根本不用打,骂他两句他就缩成一团去了,今天这个,不管怎么打,他都不肯倒下,也不求饶,那双眼睛像狼一样,始终恶狠狠的盯着你,盯得这群小孩子心里发毛。
林风知道,这身体大病初愈,协调性和机动性都太差,力量更是不足这群健康小孩的十分之一,但就算打不赢,也要给这群野孩子留下深刻印象,叫他们以后不敢再随意欺负小双和自己。
林风可没想过,过十来天把身体养好了再来报仇,还是天狼风寒时,他秉持的理念就是,通常有仇当场就报,我不是君子,我只是杀手。
“让开!让开!”这时,孩子打群架的街道上冲过来一队人马,都是穿着铠甲的士兵,骑着高头大马,在街上横冲直撞,似乎有什么紧急任务,黑哥忙叫其余孩子:“快躲开!”
黑哥领着一群孩子早早躲在边上,殴打林风的三个孩子有两个跳到一旁,还有一个反应稍微慢一点,被军马冲过来的声势给吓得呆住了,其余孩子也都吓傻了,没人敢去阻止。
紧急军令,铁血无情,根本就不会管一个呆在路中间的半大野孩子,眼看马蹄就要落下来,林风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气,突然一扑一拽,将那个孩子从马蹄下拉了出来,两人抱着滚做一团。
林风先爬起来,看了看小双,小双没事,他坐在已经瘫在地上的孩子身上,用手抓着那孩子衣襟,厉声喝问:“服不服!”
“服。服。”那小子已经吓坏了,“认不认输!”
“我认,我认。”险死生还,孩子心中已经怯了,一旦认怂,就什么都肯认。
“还敢不敢骂我,骂我妹妹!”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那孩子终于是吓得哭了出来。
听到这样的软话,林风才从那孩子身上起来,十余匹军马从街上鱼贯而过,黑哥和他的孩子兵被分割在街道另一头。隔着马蹄留下的烟尘,林风冷冷的看过去,看得黑哥那群孩子胆战心寒,刚才那种情况,这个病诸葛居然敢去拉人,他不要命啦!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虽然黑哥他们人多势众,却真的被林风这种气势给吓到了,没有敢再为难他们,眼看着林风带着小双回屋去了。
就在这天,一条惊天消息终于传到了这个边陲小镇,燕国的宰相刘熙,在自己家中被杀手暗杀身亡,皇帝震怒,举国缟素,上方有令,一定要追查到底。
官方要求家家户户都要挂白绸,当作国丧来办,但私底下老百姓无不拍手称快,那个宰相贪得无厌,搜刮了不知多少民脂民膏,上蒙蔽帝君,下横征暴敛,大家都巴不得他早死。
听到消息,林风面无表情,八百里加急都要跑上十天半个月的,就算赶回燕京,这具身体也没什么作用,难以查到线索。
他不仅需要恢复自身的本事,还需要找到组织,重新被杀手组织接纳,这是一个极具风险的活儿,稍不留意,就会陨落,还会牵连到小双,怎么办呢?
要打听情报,得到消息,都不是一个人能干成的事儿,要有一个庞大的情报网,而且这方面林风不是很擅长,他只记得自己当初是怎么被训练成一名杀手的,接任务和完成任务,如果,不止自己一个杀手,会不会保险一点?
这时候,林风想起了今天与自己打架的那群野孩子!
据小双说,那些大多是逃难中失去父母的孩子,或者是父母忙于生计顾不上他们,任其自生自灭,做童工,捡垃圾,强行乞讨,小偷小摸,他们活着也不容易,而且死在路边都没人去管。
都是乱世贱命,为了活下去,他们必须抱成一团,他们比寻常的帮派组织更有凝聚力。这些孩子稍大一点,就会入伍当兵,不过当兵也很容易阵亡,活下来的极少,他们了无牵挂,被军营当做最佳炮灰人选。
但还得谋划一番,要知道,养活自己和小双林风还勉强能做到,要养活那么大一群孩子,组织起来进行训练,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而且他也不擅长这个。
草虫就是卖个新鲜感,现在小镇上本地住户家的小孩几乎都玩过了,流民家的小孩买不起也不会买,他们有他们的玩法,林风想借着这个友好的关系让布庄的老板李大善人做香囊,做守边驻军的生意。
守边驻军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防,到时候会有新的守军入驻,这是一个细水生意,起码可以坚持半年,林风觉得,半年时间来调养身体已经足够了。
定好目标,林风准备休息了,却听到屋里传来悉悉索索的翻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