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今天乖不乖?”夏青草将夏安然那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轻笑着问。
“当然乖了,只是小黑不乖了。”夏安然不像一般的孩子那么爱撒娇,哪怕是对着自己的母亲,也是一脸不属于他这个年龄段的安静和深沉。
青草将他放了下来,笑着亲了亲他的小脸。正待又要再开口,却听“刮——”的一声,一只黑色的鸟犹如黑色闪电飞了过来,拍打着翅膀停在了她的手上。看着那只迎接她归来的乌鸦,青草再次笑了,这是他的父亲夏翰林三年前从山上带回来的。
当时小小的一只,连毛都没长齐,如今已经成为一只会说简单的音节,聪明活泼,会和小主人做游戏的大乌鸦了,它是极聪明极通人性的一只乌鸦,很少见稀奇。其实在以前,她也不知道还可以养只乌鸦做宠物,可现在她相信了,这只乌鸦现在是家中的一员,也是安然最好的玩伴。
哎!青草在心里叹了口气,五年了,转眼就五年了,她逃离那个男人已经五年了。她和父亲来到了这个普通的小镇,做了镇上一所面临合并的普通中学的副校长,然后用方芷晴给她的那笔前做资金,将她广大发展起来,也让香塘人们接受了她。这个过程她付出了多少艰辛,流了多少血汗,只有她才知道,她以常人无法想象的努力,来经营这所学校,终于有了今天的成果。
她不只在事业上有了一定的成就,在她的生命中她也收获了最丰硕的成果,那就是夏安然,她的儿子。当时她刚来这里时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当时很欣喜,但欣喜过后又是深深的忧虑,她能照顾一个孩子吗?一个孩子要照顾好多年才能离手离脚,可是她还想工作呀。这时候是她一直称呼为叔叔的父亲鼓励她,安慰她,并做了她坚实的后盾,一手把安然带大了。
在孕期反应的最激烈的时刻,在那段刚到香塘镇的日子里,面对着那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人群。她也不止一次的想到那个男人,想他的爱和呵护,像他那温暖坚实的怀抱,有时也会想的成夜成夜的哭。但她却从来没想过要回去,离开他的日子虽然很艰苦很孤单,但是却有一份安谧的平静,她可以自由的去做自己爱好的事,那份生命的充实让她活的惬意而快乐。
对于她来说,一个人可以没有爱情,但却必须有生活的空间。虽然她知道在最初的两年他从来没有停止过找她,他买下了她家的房子,在他的家乡建了一家汽车服务公司,还开了一家大型超市。他派了好多人盯着他母亲的墓地,因为他知道他放不下母亲。
但一心求去的她又怎么可能会去自投罗网呢?她怕这个狭隘自私的男人会把她撕成碎片或者直接禁锢起来,所以她和父亲从出来后就没有再回去过,也没有和任何人联系过,这些事也是父亲拐弯抹角的从一些同乡的人口中打听到的。
中国因版图辽阔,因此除了地大物博这一点之外,还有一点就是藏个人很容易,虽然她并没有像有些人一样改名换姓,但是一样能安然无恙,过起了平凡却充实的生活。
可能是觉得这些方法都未果吧,三年前樊漠野又把她留下的教学札记校订出版了,名字为《平师杂谈录》。当时她是从青塘中学的一个教师手里发现的,感动吗?确实感动!心痛吗?痛彻心扉!但后悔吗?却从来没有一点悔意。她知道这个男人是换了一种方法,再诱她出去,她怎么能上当呢?
不过这两年他已没有什么大动作了,也许真的已将她忘掉,开始新的感情生活了吧。她想到这些心里总是一阵阵的空落,但想过又暗暗的鄙夷自己,自己真是贪心啊!此生不愿再和他重逢,但却又想一直占据着他的心,这也许就是人的劣根性吧,不过她是不会也不想再开始新的感情生活的,因为曾经沧海难为水吗。
不敢忘,不能忘,也忘不掉,她已经下定决心了,只将那段青涩的爱情当成美好的回忆。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再恋爱结婚,她只想守着这所学校,守着小安然,守着老父亲,过完自己以后的岁月。用自己这后半生的年华来偿还他这份深情,用自己一辈子的时间来祭奠自己这份深挚的爱情。有人说忘记能忘记的,铭记不能忘记的,这几年,她用美好回忆来当感情生活的寄托,觉得生活的也很幸福。
“青草,回来了,可以吃饭了。”夏翰林的话成功地将青草的思路拉了回来。
青草看着夏翰林系着围裙,一只手端着锅子的模样,心里一动,一股感动的暖流涌上心头。她赶紧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歉疚的说:“爸爸,下次饭做简单点,不用弄这么多菜。”她早已经不再叫他叔叔了,而改口叫父亲了。
她深刻的记着,在孕期反应最激烈,她连一碗米粥都喝不下的时候,是他的父亲为她出去百八十里地,去当地为她买来不足一岁的乌鸡炖汤喝,她终于熬过来了。后来安然生下来后,他又一手包揽了安然的照料工作,精心又细致。有一次安然病了,为了让她安心工作,他竟然一连三天没睡。
也就是从那次开始,父亲二字就顺理成章的脱口而出了,当时他和她都没有一丝别扭,没人细究,她很自然地喊出来,他也很自然地应了,就这样简单而自然的完成了从叔叔到父亲的过渡。
有时她也有一点沾沾自喜,自己听母亲的话到底没听错,如果没有那次收留父亲,也就没有自己开始新生活的坚强后盾,也不会有今天的她,也不会有她这么可爱的儿子安然了。人的确要广结善缘,今天那些你倾情相助的人,明天也许就是那个用他的所有来支撑你生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