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1999年的夏天,乔之之16岁,从小青梅竹马、说长大后会娶她的邻家大哥哥季瞬晓同母亲搬去了城里,季瞬晓18岁,临走的时候他说:“之之,我们没办法走到一起的,你好好过,知道吗?再见。”
乔之之站在原地愣了很久,直到载着季瞬晓的车消失在她的视线里,才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复杂的情绪充满了她的身体,甚至血液都在倒流,还是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后来哭的累了,便坐在路边,反正这条大路很少有人走,她看着季瞬晓离开的方向,还是不争气的红了眼睛,16年,从未想过和他分开,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要怎么办?忽然,她听到一阵自行车铃声,抬头一看,是村尾的张宇征。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张宇征看她眼睛红红的,便停下自行车,坐在她旁边问她。
张宇征比她大一岁,经常与她斗嘴,但很善良,连一只毛毛虫都不舍得去伤害。乔之之嘲笑他以后娶不到老婆时,他便会说:“等以后季瞬晓不在了,我就强娶了你!”季瞬晓听罢,也只是笑笑,相反,乔之之抱住季瞬晓的胳膊对着他吹胡子瞪眼,心里却想季瞬晓不会丢下她的。
然而现在,季瞬晓真的不在了。
乔之之被张宇征一问,边哭边说,断断续续了将近半个小时,张宇征就耐心的听着,他明白,原来曾经的玩笑成了真。
张宇征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乔之之乱了手脚,摸摸她的头忙说:“之之,你别哭了,我,我带你去后山看向日葵好吗?”乔之之用手抹抹眼泪问他是不是真的,张宇征笑着点点头。
虽然乔之之心里很难过,但从来没有去过后山的她还是好奇心赢了,坐在自行车上。因为小时候听妈妈说,后山会有吃人的野兽,自此,她就没敢去,知道大了想去了,却没有人愿意带她去,季瞬晓更不愿意,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
张宇征把她带到后山,停下自行车,又和她走过一条小路,终于看见了向日葵。
真美!
乔之之的脑海里只有这两个字,夏风吹来,一阵阵向日葵的清香扑面而来,大片黄色的向日葵随风而摆,后山太安静,枝叶间的摩擦声音清晰入耳,天空的白云飘过向日葵田。这个地方在乔之之的眼里现在是最美的,把季瞬晓走了这件事抛在脑后,她想深呼吸。
张宇征笑着说:“向日葵在4月播种,花期在7~8月。种子成熟期是8~9月,现在是7月份,种子还没有成熟呢。”
“那种子成熟了能吃吗?”乔之之转头问张宇征,已经是傍晚了,夕阳依偎着向日葵,微弱的红光照在她脸上,让张宇征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
季瞬晓从1999年的夏天离开这村子之后,就再没有回来过。张宇征告诉乔之之:“之之,你努力读书,考上大学,出了村子去上海,就能见到他了。”
然后这句话成了她的信仰,上了高中,每次成绩都是第一。她会把这傲人的成绩分享给张宇征,张宇征请她吃五彩糖时,在脸上会有一道难以捉摸的寂寥。
可是,乔之之从来都是知道张宇征喜欢他,如同张宇征知道季瞬晓要走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