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里，几盏灯火无声地燃烧着，酒客稀少。
那人走在前，迈着稳健的步伐进入了酒楼。
萧然低声对嫣莞说道：“这是我朋友，多年不见，今日相逢，就和他喝几杯，你若是累了，就先回去吧！”
“你不是说你是第一次来这儿，为何会……”
“哦，是这样的，以前我和他一起当过侍卫，后来他跟着皇太妃来西北部征战。”
“哦。”她瞥着前方的人，眼底眸光复杂。
那人对着酒楼里的小二说了几句她听不懂的话，然后在一旁坐了下来，做了个手势示意萧然也坐下来，“坐。”
萧然瞥了嫣莞一眼，对他说道：“这是我朋友。”
他打量了嫣莞几眼，然后笑道：“那就一起坐下来喝几杯。”
嫣莞笑道：“谢谢。”
只过了片刻，小二就送来了几坛酒。
那人给他们面前的茶盏倒满酒，兴致勃勃，“来，我们今天不醉不归。”
嫣莞轻笑着，凝声问道：“听闻您曾随皇太妃征战？”
他微笑着瞥着她，“是啊！怎么了？”
嫣莞保持着微笑，随即就感觉到了后面的话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向萧然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萧然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转向了他，“那皇太妃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那人的脸色微微一变，“没有啊！”
萧然发觉了有些不对劲，“我们是兄弟，所以你知道什么都告诉我们好吗？”
那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目光扫向了四周，四周酒客寥寥无几。
他压低了声音，凑到萧然面前，“不是我不愿告诉你，此事若是泄露出去，必然是死路一条。”
萧然皱起眉，低声道：“你不说我们不说，谁会知道是你泄露出去的？”
那人轻叹了口气，沉声道：“反正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说。”
萧然有些失落地看着他。
那人突然朗然笑道：“别扯远了，我们好好喝几杯。”
萧然也扯出了一抹大大的微笑，“好。”两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嫣莞淡淡地看着，眼底浮现了丝丝复杂的光芒。
夜色深沉下来，灯火渐渐下了楼台，笙歌也归了院落。
酒楼里只剩下他们三人，连小二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那人满脸酡红，醉醺醺地趴在了桌上，萧然的酒量却好得惊人，喝了好几坛酒仍然很有精神。
嫣莞静静地坐着，眸子平静无波，一只手漫无目的地捏弄着茶盏。
“我……我……告……告诉你……皇太妃……”
她心下一颤，目光扫向了他的脸。
萧然也顿时看上去更有精神了，直直地看着他，眼神紧张。
“要……谋……谋反。”
两人对视一眼，除了惊恐，神色还万分复杂。
寂静的空气中突然流过了很细很细的声音，两人本能地朝四周望去，却见柏儿从容不迫地走了进来，目光淡然而幽沉。
萧然十分诧异，“柏儿，你怎么来了？”
“路过而已。”柏儿没有看萧然，黯淡的目光久久停留在一旁已经昏睡过去的那个人身上。
两人的目光跟随柏儿的目光看过去，浑身陡然一震，那人的嘴角已经流出了鲜血，两眼已经闭上，一副安然的样子。
萧然脸色惊恐，跑过去摇了摇他的身体，却不见任何反应。萧然用手去探他的鼻息，脸色骤然改变，惊恐而愤怒的目光投向了柏儿，“你干的？”
“是。”柏儿注视着前方，淡淡说着，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
“为什么？”萧然大声质问她，语气中的怒火已经无法压抑。
“背叛皇太妃的人，都要死。”
“可是他不是故意的。”
“怨不得我。”
嫣莞注视着柏儿，神色深沉而惊惧，“你……你真的……是间谍？”
柏儿依旧如此镇定，目光看向了他们，“既然你们都知道了，就请你们保密，否则会惹祸上身的。”
柏儿翩然转身欲离去。
“你给我说清楚。”萧然愤怒大吼着。
柏儿转过头，淡淡看了萧然一眼，“给他好好处理后事吧！”然后立即往前跨去。
嫣莞立即追了出去，她一定要找柏儿问个清楚。
天色已经很晚了，大街小巷空无一人。
“柏儿。”
柏儿缓缓收住了步伐，目光依旧停留在前方看不到尽头的深巷中，泛着些许悲伤与茫然。
“为什么？”她的声音细若游丝。
“所有管不住嘴巴的人都得死，我有权杀了他。”
“你到底是何身份？”她的声音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柏儿淡淡开口：“从一开始，我就是皇太妃安插在他身边的间谍。可是后来，连我也没有想到，我会真的爱上他。”
她的心陡然一颤，目光更加深沉。
“他纳我为妃，我已然决定不做任何伤害他的事。可是我没有想到，在他心中，我竟然是可有可无的。”柏儿顿了顿，调整了一下情绪，“那个时候，我真的好恨他，所以我决心要帮助皇太妃。”
一阵冷风穿过了她裹在身上的单薄衣衫，透入了她的每一个毛孔中，她忍不住一阵颤抖。原来柏儿并没有放下。当然，一段感情怎么会说放下就能放下呢？被心爱的男人怀疑、伤害的感觉是如此的刻骨铭心，她比柏儿经历的更多，她自然很明白。
爱得越深，恨得也就越深。
空气凝结在那儿，停止了流动。
她的眼眸变得凛冽，融入了夜色。皇太妃的谋反，必然会造成很多人的家破人亡。她最讨厌战争，她不能让这次战争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