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莞蓦然不悦,脸上现出了怒意。洛煊感到万般无奈,但也实在无法答应她的要求,只能默默出了房门,留下她一个人在屋内生闷气。
嫣莞见洛煊居然出去了,更加不悦,匆匆起身跟了出去。
“她居然说要跟我一起去塞北。”是洛煊的声音。
嫣莞蓦地收住了步伐,探头看着屋内,洛煊与绍胤正坐在桌旁饮酒谈话。
绍胤笑了笑,“带她去又何妨?”
“塞北战乱不断,我怎么能带她去?”
绍胤无奈地叹了口气,“女人嘛!她担心你若一去杳无音信,她可就失了依靠。”
洛煊略加思索,眉目紧拢。
嫣莞垂目暗暗思考,转身回了屋内。若是洛煊真的一去杳无音信,那她又该如何?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要陪他一起去。可是她该如何说服他呢?
嫣莞坐到榻上,顺手翻阅起一本书,“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洛煊突然推门而入。
嫣莞蓦地打起精神,“这句诗写得真好。战乱中的河边骨,是思妇的春闺梦里人。战争不绝,这样的事就不会绝。怕只怕哪天,我也会这般,苦苦思恋良人,却不知良人永难回了。”嫣莞顿了顿,泪水不觉已盈眶,“这哪一日,他若不在了,我还活什么啊!”
洛煊无奈地叹了口气,匆匆走近将嫣莞搂入怀中,“行了,我带你去,我们再也不分开,再也不分开。”
嫣莞含泪笑了笑,一股狂喜在心头盘旋着,再也不分开,多好!
“大娘,您怎么了?”“娘!”门外突然传来了绍胤和缃绮的声音。
不安倏忽蹿上两人的心头,他们立即起身出门。
洛煊的母亲正晕倒在地上,嘴角还残留着未干的鲜血,绍胤和缃绮满脸苍白,焦急地围在她身边。
洛煊立即赶上前去,轻轻扶起了老母亲,然后将她抱进屋里。嫣莞、缃绮、绍胤紧随其后。
“我去请大夫。”洛煊匆匆跨出了房门。
过了片刻后,老母亲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缃绮带着哭腔喊道:“娘,娘!您没事吧?”
“我这病,你们也是知道的,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绍胤一脸的不安,“大娘,您不能这么说的。”
“咳咳咳咳……”
嫣莞一惊,扶着她坐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背,“娘,您没事吧!”
绍胤道:“您要是不在了,洛煊会有多伤心啊!”
“人终有一死。”她的目光分外怆然,几道皱纹加深了,“我死了没什么。我只担心洛煊这孩子他……我不要他上战场……咳咳咳咳……”
嫣莞泣道:“娘,您别说了,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砰!
门被撞开了。洛煊火速走上前来,随后一个提着药箱的白胡子老头匆匆忙忙走到老妇人的身边,伸手为她把脉。
片刻以后,这个白胡子老头缓缓地站起,摇了摇头,“老夫人此病,积郁成疾,久咳成痨,请恕老朽回天无力啊!”
洛煊焦急地恳求道:“大夫,您想想办法救救我娘吧!”
白胡子老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另请高明吧!”他转身走出门外。
“大夫!”洛煊欲叫住他。
“洛煊。”老母亲无力的声音突然响起。
洛煊立刻回到她的身边,低唤一声:“娘。”
“娘这病啊!娘自己最清楚,你就别为难大夫了。”
“娘,孩儿再去找大夫,一定会治好您的。”
“不要,听娘的。”
“娘,孩儿先去找大夫。”洛煊起身要离开。
“站住。”老妇人突然怒吼道。
众人顿时愣住,空气中弥漫起紧张的氛围,洛煊不敢再前行,也不敢说话。
老妇人渐渐平静下来,说道:“娘只有一个心愿,你能答应吗?”
洛煊回首注视着她,目光中满含痛楚,点了点头。
“你一定要为娘守孝。”
洛煊一愣,守孝?这是应该的呀!可是这就是她所谓的心愿,唯一的心愿?洛煊立即点了点头。
“那娘就放心了。”
空气中,回响着众人悲伤的抽泣声。哀伤的气息久久弥漫在这个小屋里,散之不去。
几天以后,洛煊的母亲去世。
☆☆☆
九月至十月,辽军全线反扑,宋将伪降,后战败辽军。宋辽仍然以益津、瓦桥、岐沟三关为界。
太平兴国五(公元980年)三月,十万辽军进攻雁门被挫败,无功而返,辽军败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