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纷飞,家已经被烧毁,嫣莞带着灼灼、璎珞、缃绮逃离,满目的断壁残垣,凄凉萧索。她们也不知能逃往何处,只能跟随一帮布衣百姓逃窜。
半路遇到了契丹士兵,几个膀大腰圆的契丹士兵一见她们,立即赶了上来将明晃晃的刀架在了她们的脖子上不容她们反抗,三人顿时心慌撩乱。
灼灼没有见过如此让人恐惧的场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嫣莞抱紧了灼灼,颤声安慰道:“别哭,有娘在,不会有事的。”
璎珞胆战心慌地恳求道:“放了我们吧!”
中有一个契丹士兵魁梧高大,嗤鼻冷笑道:“放过?哈哈哈……”
另一人瘦削硬朗,仰天大笑道:“这几个女人长得都很不错呢!”
另一个士兵骨骼结实,凶神恶煞,“把她们带走!”
“好。”几个士兵一路拿刀架在她们脖子上,要将她们带走。
嫣莞握紧了拳头,站立不动,心头突然有很不好的预感,洛煊呢?他还好吗?若是她跟着这些契丹人走了,还能再回来吗?她和洛煊还能再聚吗?
一个契丹士兵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嫣莞,“想什么呢!走啊!”
嫣莞看向璎珞,眼神包含着千言万语,随即不顾一切冲了出去。
“追!”
☆☆☆
嚓的一声!
身旁两个契丹士兵的剑毫不留情地刺穿了他的身体。黑暗渐渐袭来,他紧紧咬着唇,直到咬出血来,他绝不能让自己陷入黑暗之中,他绝不能睡去。
每一次战事中他都要在最前面杀敌,只有身先士卒,才能算得上是一个好官。可是今天他打得累了,已经很累了,又被契丹人暗算,如今又被他们刺伤了。
闪电突然划破了长空,电闪雷鸣。
嚓的一声!
两个契丹士兵的剑从他的身体里拔了出来,剑上流动着他的鲜血,触目惊心。巨大的疼痛和黑暗一并向他袭来,摧毁了他眼前明亮的天地。
雷声阵阵,电光闪闪,倾盆大雨随之而来。血水成河,哗哗地流淌在这片冰冷的土地上。
豆大的雨点重重地敲击着他的脸颊,狠狠地将他敲醒,他缓缓睁开了沉重得像压了一块大石头的眼皮,又艰难地侧首,契丹士兵都已经撤退了。他想站起来,可是那支箭还刺在他的心上,那么冰冷,那么让他心痛。一颗泪珠从他的眼角滑落,瞬间被雨水冲刷。
他不会哭,男儿有泪不轻弹,从小到大他都没哭过几次,可是这一次他知道自己是在劫难逃。
他不怕死,否则他不会选择为国效力,他从来就不怕死,他唯一怕的就是她会失去他。她若没有他,日子要怎么过?她若没有他,还能坚强地活下去吗?他的眼角不断涌出泪水来。
“大人。”一个宋兵找到了他。他用尽全力抬起沉重的眼皮。那个士兵立即过来扶起他。
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老天爷为何要一而再地让她失去亲人,失去依靠。她已经够可怜的了,为何还要让她再失去他?泪水汹涌而出,这个士兵没有注意,或许,士兵根本就分不清他脸上的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
“大人,您没事吧!”士兵看到了插在他身上的箭正刺中要害,心里也明白了八九。
他想说话,可是他已经说不出话了。每一次的呼吸都有巨大的疼痛袭来,他只有狠狠地咬住自己的唇,才能暂时不让自己陷入黑暗。可是过不了多久,他必然要离开这个世界,永远离开,再也不会回来。
他也想要快一点解脱,这样就可以少受一些痛楚,可是她怎么办?他舍不得她,也舍不得灼灼,他真的舍不得让她们孤苦无依地活在世上。
雨越下越大,颗颗都狠狠地击打着他的脸颊,老天也哭泣了吗?可是黑暗仍向他袭来,一点一点地吞噬掉他眼前的光明,最后留给他的是一片黑暗,是望不到尽头的黑暗。
“嫣莞。”他在心里念着她。她是他此生的至爱,他给过她许多承诺,可是还没来得及兑现,他就要永远离开了。
这个士兵看到了他的眼眸中闪着晶莹欲滴的光泽,从满满的牵挂与不舍逐渐变得无神、空洞。
“大人。”这个士兵的声音哽咽了,眼里噙满了泪水,“大人你醒醒啊!大人……”
“洛煊,你在哪啊?洛煊……”
她来了,她似是哭得很伤心。
随即响起的是几个陌生的声音:“在那儿,快把她抓回来。”
“洛煊、洛煊……”嫣莞的声音渐渐迷离,直至消失不见。那些契丹人一定将她抓走了。他好恨那些契丹人,可是他无力改变什么,他不能再陪伴她了,她的一生该怎么办?
“大人,您醒醒啊!……”这个士兵重重地摇着他,他没有动,可眼睛却一直睁着,只是眼睛里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片黑与白。
这个士兵哭了,热泪双流,颗颗滴落在了他的身上,与雨水混在了一起。接着,士兵抬起手,用长满老茧的大手轻轻拂过他的双眸,帮助他闭上双眼。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誓言很美,可终究是败给了命运。
生当复归来,死当长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