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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一日许鹏在宿舍里宣布,说他看上一个经常去学校对门拉面馆吃面的姑娘,欲择一良日攻其之。我们戏说春天到了万物复苏了,许家大少爷和校园内外当众缠绵的狗们一样,到了发情期也该实施一下酝酿已久的择偶计划了。拿许鹏的话来说就是:老是打飞机不符合党中央关于建设和谐社会的伟大构思,社会的和谐最本质的内涵就是男女的和谐,单身问题才是我等基层群众最先要解决的问题。

这天在想象中风和日丽,春色无边,老天非常煽情地为许鹏渲染出一个似乎唾手可得的氛围。许鹏胸怀大志也或者踌躇满志地提前来到拉面馆,买了半斤二锅头坐在角落处独自斟酌,偶尔也模仿诗人把酒问青天,然后喟然长叹一下人生与抱负,憋足了劲把自己想象成流浪大西北的诗人。其实这些都是狗屁,喝二锅头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壮胆。

女孩进来刚一落座,许鹏就性饥渴似的跟了上来,煞有介事地站到女孩面前,自我陶醉地问向女孩,你叫什么?

女孩向上翻了一下眼皮,说,我叫拉面呀。

许鹏以为女孩没听清,厉声道,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

女孩看许鹏那样,估计把他当作精神病患者了,于是便病怏怏般带着哭腔说,我真的叫拉面,我每次都是叫拉面呀。

许鹏傻眼了,心想还有叫拉面的,难怪这么喜欢吃拉面,大概同是一家格外亲吧。

春天快过去的时候,许鹏一边牵着女孩西白的手,一边甜蜜地想着那天拉面馆里发生的种种,突然把女孩紧紧地拥在怀里,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心疼地问起女孩,那天你怎么不说自己叫西白呢,我一开始问的就是你的名字呀。女孩西白迅速地挣脱许鹏,边跑边说,谁叫你那么粗鲁呢,当时差点把我吓哭了。许鹏笑,女孩也笑,送女孩回宿舍的路上阳光浅浅,小草轻轻。

不久前许鹏买了部手机给女友西白,由于经济来源有限,只得每顿去食堂打三毛钱的饭外加两碗免费汤。这样过了一段时日后,许鹏不禁愤慨道,当初要不是为了彻底解决手淫问题,我才不谈那所谓的恋爱。说完又很快转变态度,自我解嘲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一日宿舍便池由于容量不足的原因堵住了,大家连续尝到得不到及时排泄之苦,常常为了拉一次挨个地问旁边的宿舍,你们这没坏吧,有没有人在里面呀?有时候问半天也没个结果,只有跑一里路外的公厕解决问题。几天后大家终于熬不住了,只见许鹏拿起拖把柄凭印象瞄准便池排污口一阵猛捣,顿时出现哗啦一声响,所有积蓄在表面达数日之久的污物像泄洪一样直冲而下,不久后一丝光亮隐约地从排污口透上来。许鹏傻愣了半天才一拍大腿部位,大叫一声说,糟了,全部到楼下去了。

这时候楼下的人找上门来,嚷着要找我们算帐。等我们跑下去一看,都傻眼了,卫生间内已泛滥成灾,上方的塑料管豁了一个大口子。站在下面很可能看见上面某某排泄的隐私部位,上面的人也不吃亏,不时地落下一些,要是下面的人没闭好嘴就抬头向上望,弄不好就掉到嘴里去。想想古代大将军廉颇一饭三遗矢的动容壮举,一瞬间充满了无限敬意。后来在宿管员大伯的多次调解下,我们答应帮忙清理楼下的卫生间,并请专门人员即日内修好了破损的管道。

小冉在短信中告诉我,她新上任的男友叫秦南,来自新疆盛产哈密瓜的地方,是系篮球队的主力中锋,有着一头和他投篮一样好看的长发。然后说,木头,你也快找一个,免得一个人太孤单了,我以后不能太多地陪你了。我回复说,祝贺小冉同志终于嫁出了自己。按下发送键的时候,我听见自己心里咯噔了一下,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猝不及防地狠狠地刺进去,又慢慢地拔了出来,那种微微的疼就隐约地弥漫开来,直至自己窒息到剩下最后一口气。经年以后我们太老,流年之前我们又太小,昨天路过你,今天却错过了你,而明天呢,明天又隔天涯。

这几天每天都下很大的雨,学校里的池塘也被淹没了,池塘四周柱子上部分的铁链栅栏由于年代久远的原因已烂断掉了,每次大家经过池塘边被淹掉的水泥路时格外小心。那天我亲眼看见一个女生拎着裙摆走着走着就走歪了方向,在铁链断开的地方掉到池塘里去了,幸好旁边的男生及时拉上来。

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中间隔了一个池塘,据说以前天热时晚上有男生脱光了跳下去洗澡。女生就躲在窗帘的缝隙里,手持望远镜借助皎洁的月光和满天的星光轮流着大饱眼福,所谓实施视觉轮奸,实质上典型的饥渴怨妇。

现在池塘和水泥路被淹,晚上下自习后小冉于是便和男友秦南十八相送起来,你送我我送你,结果天都送亮了一个人还没送进门。用一个晚上辞别,最后又相遇在白天,看见天亮才道晚安,不可救药的爱。

晚上宿舍里不知谁开了收音机,播了一晚上性病广告。我想现在的播音员女同志混口饭吃也不容易,颇有革命年代骁勇的女巾帼的遗风。通常在身边坐着的一位男“专家"(我搞不懂为什么精通女人的总是某些男人)的不断交流与分析下,结合自身的经验与教训,打消了半夜里打进热线担心自己在洪水高峰期患病的广大妇女同志的疑虑。类似的广告性质的谈话节目每次都少不了"专家"的指示,什么注意夜生活啊,为保险起见要戴套子呀。谈话快要结束前,还不忘一再叮嘱最好去解放路和幸福路交叉口的某某大药房订购某某胶囊。我想,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提倡关注社会"妓”层服务,贴近广大人民群众。

一夜过来大家增长了不少知识,第二天大家余兴未消,不知道谁说三岁就能打飞机,许鹏说,三岁鸡巴还没长出来呢。我说,小荷才露尖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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