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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鹰巢之乱

郑龙飞说完,也感觉到自己语气太强硬了,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回头,看见凌儿眼圈发红、强忍着苦笑着,心里非常后悔,忍不住对她破天荒地真诚一笑: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我从心里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哪里会有这一身能耐。尽管代价不薄,但确实拜你所赐。这一次如果不是你在这里与他周旋,我可能就不会站在这里了。所以,我应该说谢谢你。”

凌儿没想到郑龙飞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转而破涕为笑,满面绯红,忸怩不安地捂着脸转到一边去。如此一来,彼此间的隔阂尽皆冰释。

这时,黒锋失魂落魄地从草丛中单膝跪起来,万念俱灰,拾起一块石头,叹口气,对准自己的脑袋砸下去。

郑龙飞闪身用翅膀拂去他手里的石头,冷冷地对一脸愕然的黑锋说:

“男子汉大丈夫,只要不死便没有失败。我们兄弟还在此地,你就还有机会抓我们回去;就这样去死?家里人怎么办?我们家里已经让你折腾地没人了,我也没象你这样心胸狭隘,动不动就寻死觅活,成什么体统,还当得起男人吗!?”凌儿望着他,暗暗钦佩。

本来郑龙飞比黑锋要小十多岁,论资历,哪里轮得到他来教训老成练达的黑锋。

黒锋一时无言以对,大瞪着眼睛茫然地望着他,一屁股坐倒在草丛中,羞愤难当。

突然他转头看着夕阳西下,想起早晨来时的使命,当即如梦初醒:

“郑公子,不杀之恩黑某万分感激。只是有一事在下不得不提醒你,时间不早了,赶紧去救你弟弟吧。”

凌儿此时也如梦初醒,把事情简要地跟郑龙飞说了几句。

郑龙飞见事情紧急,刻不容缓,便扯过凌儿放到背后,跑几步,双翅一展,两人便飞向霞光万道的大森林。

森林边上等候的鹰人早已不耐烦地回去复命了。

夫人大怒,下令将郑龙鸣关入树巅之中祭神。

等郑龙飞和凌儿到来时,天色昏暗,幸好有月光透过簇簇枝叶映照着茂密粗大的树干,兼有几只放哨守卫的鹰人看不清楚,见有人飞来,以为郑龙飞是自己人,就在前方为他们引路。

一路上,他们看见莹莹的灯火闪耀着,点亮了大森林,到处都是幽幽的绿光,微风袭来,树叶沙沙作响,灯火盈盈颤抖。

凌儿心中觉得甚是美丽,只是异常纳闷,这里的鹰人怎么会有我们冥族的夜光石?难道说,他们也是冥族的一个分支?

而郑龙飞只觉得神清气爽,要不是心里挂着弟弟,真想在这里多逗留欣赏一会儿。

不一刻,他们被领到了笼形长廊的总入口处,分解出五个长廊,分别像蛇一样盘绕在十人合抱那么粗的无数巨树的枝杈上。

当值把门的鹰人年纪颇大,言语谦和,眼神也不大好,擎着夜光石灯过来一看不认识,就问他们找谁。

凌儿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找首领夫人。老人好像明白了,嘟嘟哝哝地说:

“你们怎么不早来,这个时候该睡了吧?”但他还是找了两个身材健硕魁梧的鹰人,领着他们去找首领夫人。

首领夫人见到凌儿,面露喜色,却马上收敛笑容,目光焦灼不定,似乎等待已久,很不耐烦,却强压不快,尽量客气地问道:

“请问你的药可曾带来?”

凌儿心里也不痛快,但想到她可能救人心切,忙乱中不拘礼数也可以理解,况且自己还真不知道所带来的紫菱对症与否,但此时多想也是无益。

从肩袋中逃出几个紫菱,剥去楞叶,咬去根茎,对着鹰人首领张开的嘴巴,倒进里面紫红的液汁。夫人身后的侍女也学样给少主喂上紫菱汁液。

老神医当年曾用此物做药,专治贫血,辅以其它药物,疗效甚好。

可是凌儿没有学过药理知识,只是照葫芦画瓢,心中没底,惴惴不安,眼睛盯着鹰人首领父子惨白的脸色,心中祈求奇迹的出现。

夫人则立在一旁,焦灼地观察着这两父子的反应。她身后八个侍女也是目不转睛地瞧着。

郑龙飞不想破坏这个气氛,但是终究挂念弟弟的生死安危,忍不住问道:

“我们已经尽力了,现在只看他二人的造化了。我弟弟郑龙鸣现在何处?我想见见他。”

夫人这才看清来人不是黒锋,也不是鸟族人,而是那个伤害他们父子的仇家郑龙飞!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显然已经怒不可遏,声音颤抖着说:

“你还有脸来这里要你弟弟?看看你对我们做了什么!?我不知他是你弟弟,若是早些知道,我已经将他千刀万剐了!”

郑龙飞见她说话如此尖刻,气愤地说:

“他们是咎由自取,与旁人何干?又不是我主动招惹他们的。”

夫人气得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

“我一个柔弱妇人当真如此罪孽深重,应该受此折磨吗?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年轻人办事不该留后路吗?哪个人不是父母生养的?!”

郑龙飞听她说到父母,即伤感又愤怒,大声地说道:

“我曾经也有父母,还有一个爷爷。可是现在他们都被杀害了。没有人在杀他们的时候想过留后路。你的儿子无故加害我们,你的丈夫率领手下欺压木云庄的村民,难道我们和这些村民就罪孽深重,死有余辜吗?你们想过留后路了吗?你们是否真的想过我们也是父母所生?”

夫人听后张口结舌,有心反驳,却无言以对,憋得两腮飞红。

凌儿听了这番话,着实惊奇不已,想不到他一介粗莽武夫,竟然能说出这样在情在理的话来。想到自己,也是感慨万分。

突然,一直咳嗽声传来,大家转过头一看,原来少主已经醒来,尽管憔悴枯槁,毕竟还是活着。

夫人和众随从们又惊又喜,赶忙围过去,一阵忙乱之后,少主终于又沉沉睡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首领也醒来,但很虚弱,说话含糊不清。夫人激动地不停落泪。

郑龙飞等了很久不见弟弟,心中焦躁不安,见他们全家已经生命无碍,便催夫人赶快交出他弟弟。

夫人当时便答应了,吩咐下人赶紧到树巅放人。但是下人去了半天,又空手而回,有些担心地说:

“启禀夫人,祭神时辰已到,我们不敢擅入。”

夫人突然露出紧张地神色,沉吟片刻回复说:

“好吧。你下去吧。”便转过脸来,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郑龙飞当时有些愣住了,不知何故,继而脸色大变,额头青筋暴跳。

他愤怒地看着夫人,像是欣赏一场拙劣的表演。

那个下人刚要应命而去,郑龙飞一伸手,几千丝条甩出去,扎了他满身,轻轻一拽,把他拉到自己的身边。

那鹰人没见过这种架势,吓得大喊大叫,手舞足蹈,却听郑龙飞强压怒火说:

“带我走一趟吧!”

那个鹰人眼睛看着夫人,迟疑不决,郑龙飞稍一加力,他顿时浑身像被针扎一样疼,赶紧点头称是。

夫人早就脸上挂不住了,忍不住“哼”了一声。她身后的八大侍女,和那两个领路的魁伟剽悍的鹰人,把他团团围住。

凌儿紧张地说:“哥哥,千万要小心,不要伤害他们。”

郑龙飞道:“放心吧,人家都是父母养的,动不得,就我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夫人恼羞成怒,咬着牙说:“你们还等什么!?族人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

整整十个鹰人开始围殴郑龙飞,还有一些听到动静的鹰人接二连三地跑来助阵。

郑龙飞一抖双翅,左拍右扫,辅以双拳,或刺或勾,打得众鹰人如鸡飞狗跳,纷纷闪躲,始终无人能近得了他身。

凌儿蹲在一旁,双手抱着脑袋,看着一层层的鹰人围攻郑龙飞,又被打得四散奔逃。

时间一久,郑龙飞有些吃力,因为他只想把他们打退,并不想伤害他们;几十个鹰人却是以命相搏,要置他于死地。

终于,郑龙飞在面前雪片般绵密飘舞的羽毛中迷了双眼,一不留神被鹰爪抓倒,一层层的鹰人扑上去压在他身上,瞬间堆得像小山一样,相互堆叠着扑打着大翅膀。

凌儿跑过去,徒劳地拼命要扒开他们的身体。

突然乱抓乱动的鹰人们都停止了动作,像睡着了似的趴在上面。

凌儿愣住了,仔细一看,鹰人身上连着细密的丝条,知道他们已经被吸血身亡了。

不一会儿,鹰人身体慢慢地向两边倒去,郑龙飞慢慢地从凌乱不堪的各色的羽毛堆里站起来。

他抖了抖翅膀,也不管落羽飘零,喘息着环视四周,眼睛里的火苗却在熊熊燃烧,因为饱吸血气,他的精神极为亢奋。他昂起头,展开翅膀,仰天长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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