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山会和耿凤凰紧跟在龙大河的后面,过了槐树林,却不见了龙大河的踪影。
二人正找得发急,一辆的士在身边停下,一个娃娃脸、大脑袋、留着平头的五十多岁的汉子,伸出又白又胖的手来,对耿凤凰说:“前面那棵大槐树下经常有年轻的女鬼。那女鬼身着素装,露出一对雪白酥润的奶,两奶间几个窟窿往外冒着鲜血,嘴唇似有非有,血肉模糊。槐树上还有一条专吸女人馍的白花蛇。你们莫要前去。”
“你认为我是孩子啊!”耿凤凰一眼就认识那男子就是小龙河街道副书记——庞顺行,她没有去握手,将遮在白净脸蛋上的长发摆在脑后。
“你认为我在开玩笑啊!我可是关心你。”庞顺行很认真地说。
“多年来你一直关心我,我一定登门拜谢,也请您把二把手分管教育的副镇长请来,好多工作需要向他请示、汇报。”
“你找秃子啊!提前联系他啦?”庞顺行说的秃子正是副镇长,因为副镇长一副秃顶,所以他身边的领导都戏谑地这样称呼他。
“我来的匆忙,还没有。”
“镇政府里找不到他,常年的不在这里上班。但找他也不难,你可以去一些歌舞厅、练歌房、洗浴中心和泡脚的地方,准能找到他。”
“我一个女流之辈也不便于去那些地方,还是劳驾你帮个忙。”
“其实,他的一些工作都是我代办,以后可以找我。我先洗个澡,回来我给你接风洗尘,就在追梦山庄。”庞顺行临上车说。
耿凤凰望着车子离去的影子,将记忆回到初三开学那场疯狂的酒宴:
所有来自大槐树下的老师和同学参加了那个酒宴,既然都是大槐树的子民,也不管教师或是学生,都表现得十分放肆。先是班主任庞顺行老师眼含泪水声情并茂地让大家全身起鸡皮疙瘩的演讲,然后围在堆满美味佳肴的圆桌子边,囫囵挑选自己喜欢的食物,准备累积充足的能量和体力来狂欢。
还没到狂欢真正开始,师生们早已将满桌子食物洗劫一空,只剩下一堆喝了几口的啤酒。
这是耿凤凰为了新进来的家乡的同学——龙山会所精心准备的。他听说过这个连升三级因考上的大学不理想,来这里从初三复读要考师范的古怪男生,所以自费包了房间之外,还准备了低酒精度数的啤酒、甜酒和红酒……当然这些酒喝得多了,也容易使人发晕,何况他们大都是初三的学生。这也是学校不允许的,所以一些同学和老师都走了!
“他们不行!”一个甜甜的流水般的女高音响过,耿凤凰扫视着整个包间,突然发现庞顺行一个人蹲在那儿,其实他站着也没有人高。
庞顺行一双醉眼端详着她:一头飘逸的披肩发,上身穿着露着肚脐的短袖衬衫,下身穿一件超短的乞丐裙子,那裙边更为新潮,破损着。没有穿长筒袜,一双雪白的长腿总令人想入非非。
耿凤凰来到庞顺行的身边椅子上坐下,抓起酒杯,等庞顺行相劝时,那酒已经进她的肚了。她用染着指甲的手指轻轻拭过涂着口红的嘴唇。
“吓死我了!耿凤凰怎么这身打扮?”庞顺行对视着她非常诧异地说,“前几天,你穿着校服,留着青年学生头不是很漂亮吗?为何又整出这样的服装来,还戴着假发!”
“也就你说,谁说我跟他急!庞老师你说心里话,我原来那身原创的、自然的长发好,还是学校号召的那短发好?”
“当然还是那长发好!”庞顺行不假思索地说。
“以前是原创的,现在是假的!你让我们做学生怎么办?我也是看好长发乞丐服,所以今天穿的更时尚。我看好龙山会,爸却担心我早恋,庞老师你说呢。”耿凤凰大概酒上来了,站起来,竟然伸出手指隔着庞顺行大笑。那笑声已失去了往日的纯真,带着愤怒和淡淡的忧伤。
“早恋不是你们解决不了的问题,至少不是上报的什么丑闻。那个少女不怀春?那个少男不钟情?所以老师我也心知肚明,决不会横加干涉,老师和你爸都会相信你们能够把持好那个界线。”庞顺行说着往里间拍了拍手,五个靓丽的舞女姗姗进来,在他们的前面抖落着所谓的青春艺术,咪咪歌声冲出包间响彻舞厅。
这样的舞曲,耿凤凰还是第一次欣赏,舞女们前二后三或前三后二交换着,拼命抖动着臀大肌,腹部和腰肌也训练有素的颤着,疯狂地把庞顺行和耿凤凰困在“舞池”里,令她们不得不兴奋起来。他拉着她的手步入舞池。
“龙山会,今晚不会来了!听说他快要和雪莲订亲。”庞顺行想起那个刚来复读的老乡,就牙根痒痒得难受,极力控制快要说出来的肮脏的话,“你是校长的千金,他不过乡下来的穷小子,有什么值得这么期盼的吗?”庞顺行把目光集中在耿凤凰身子,她低着头好像注意下面——那一只如蛇的手正在她的脊背处往前蠕动……
“不可能?我们打电话约他的时候,他至少没有拒绝……”耿凤凰极不相信地排斥着庞顺行的批评。“你不是爱上他了?这让你爸知道了不好!”庞顺行像是提醒她,倒不如说他想借她们的早恋要挟她们。
“那是我自己的事!爸都管不了,老师,你能管吗?”耿凤凰趔趄着要走,被庞顺行一把揽住,说:“你喝多了,老师陪着你等龙山会!”耿凤凰或许对龙山会还有期望,或许给庞顺行留足了面子,总认为这样宽容他他能够收回那个摸索的魔掌,没想到他却认为有机可趁,另一只手滑到她弹力的腿上……
“庞顺行真不是东西!”耿凤凰被龙山会这一喊声拽回到现实之中。她望着龙山会说:“走吧,龙校长!不会出事的?”
“你看——树上面有字!”耿凤凰惊慌起来。龙山会跑过去,见那槐树的北面写着:“天晴月朗,渡船回潮,婴儿啼哭,切莫张望。”难道这字与那女鬼和白花蛇有关吗?龙山会想着,心中也害怕起来。
龙大河讲起饥荒那年,他的儿子田田饿死在妻子的怀抱里。饥饿的妻子被伤子之痛痛疯了!竟然把孩子的尸体蒸着吃了。那孩子没有了尸骨只好托化为蛇,他恨他妈,连******魂魄不放,就咬伤了她的****、双唇。后来传说好多的刚成熟的女孩、漂亮的少妇在槐树林遭到过蛇的袭击。
耿凤凰听了这个故事心里更加紧张,一种既害怕又好奇的神经把她带入幻觉中。她抬起头来,发现一个胖乎乎的小子蹲在树杈上,正在啼哭着。耿凤凰的脑门上、后背上像爬上了一条蛇冰凉而抽搐。耿凤凰看见树上一亮一暗闪动了几下,一道红光射过来,好象一条蛇吞噬那酥松挺拔的乳,紧接着那红红的嘴唇也被盖了过来。那孩子的小手越来越大在耿凤凰的胸前抚摸着……嗖的一声,一块石子砸在槐树上,随着那孩子一阵凄厉的大笑,鬼影陡然消失。一只白花蛇随着可怕的笑声钻进草丛里。
啪啪——啪,龙大河甩着响鞭,抽打着坟前的乱草,似乎有些疯狂:“梦槐,那不是你的错!你怎么自杀啊!田子,你怎么会害女人呢?我不明白!不明白!!”龙大河扔了鞭子,弄出两个小菜,拿出一刀纸,带着一个酒瓶,静坐了一会儿,把心中的话和妻儿聊聊,仿佛她就坐在面前,笑咪咪地看着自己,随着纸灰飞而湮灭。他的思绪又回到那个他奋斗的一辈子的课堂,就会留下热泪,颤抖的手点起烟,然后静静地放在坟前,双手握成拳头不停地锤打自己的头……
“没有想到,我的搭档龙大河现在还背着‘粗野女学生’的黑锅。庞海燕与他离婚了,他永远失去了教师的岗位。他为小龙河教育奋斗的一世英名也毁了!”龙大河向耿凤凰倾诉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激动之时双手颤抖……“哎!不提了这把壶。”
龙大河站起来,径直回到船边,拿起牧鞭朝空中劈劈啪啪——甩了几鞭。只见上万只鹅鸭密密麻麻从遥远的河面游来。
“爷,你与庞海燕是怎样为了革命的目标走在一起?给你——”耿凤凰忙转移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