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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蔷薇小黎鬼故事--69

真实的童话-

说你会永远爱我。”

“我会永远爱你。”

一对情侣与疾行中的我擦肩而过,他们呢喃声的碎片传入了我的耳中。我心里暗自好笑,连爱的含义都不清楚,怎么谈得上永远呢?

今天我要去某案发现场给大哥送东西,而这个案发现场就在我所就读大学的湖边树林。

当看到警察封锁现场的黄色警戒线时,我故意放慢脚步踱了过去,板起一张阴欲转雨的面孔和守卫的警察说了一声:“我是来认尸的。”

他看了下我的学生证,就放我进来了。

老远就看到大哥眉头紧锁,脸黑得如同镀了铁。

“大哥!”我有意把声音放大,喊了一嗓子。守卫的警察一听,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死去的人就是我大哥呢。

“哎,小音,喊这么大声干什么!”大哥也一惊,见我一脸坏笑地站在那里,立刻就明白了,“别胡喊乱叫了,这里是案发现场,你严肃点!”

我跑过去把手机塞在他手里,顺便看了看尸体,“谁说我不严肃了,我就是来认尸的嘛!”

“还说!好了,手机我也拿到了,你赶紧回自己的学校上课去吧!”大哥不耐烦地挥挥手。

“谁胡说了,亏你还是个大警探,连你妹妹在哪里上学都不清楚。”我生气地白了他一眼,凑到尸体旁边仔细地确认着,“这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和我在一个社团的,叫汪霖森。”

“什么?你真的认识死者?太好了,这样我们可以省不少麻烦了。”大哥面露喜色,“每次一接到在学校发生的命案就头大,很少有校方愿意主动配合警方搞侦察工作的。李子,赶紧带她去做笔录,记得把被害人的周边关系都摸清楚啊!”

“被害人汪霖森,男,22岁,是本校建筑系大三的学生。被害人是从外地来这里上学的,本地没有亲人。平时除了在我所在的社团里活动外,基本没什么社交关系。在社团里和他关系比较好的有两个男生和一个女生,男的里一个是他的同乡,叫舒彬,一个是我们社团的组织者沈映日,女的可能和他有恋爱关系,是和他同一个年级法语系的单琪琦。这个人不论在学习上还是生活中都不太显眼,若不是他和我一个社团,恐怕也不会有人能把情况说得那么具体了。”

我一口气把刚才的那段话说完,看着李子姐姐记得手忙脚乱的样子,又觉得十分好笑。

“你说得可真全啊,你哥哥这个警察可真没白当,把妹妹都教得这么专业。”李子终于把最后一个字记完,甩着手上的汗对我说道。

“那是自然了!哎,初步断定的死亡原因,是体位性窒息吧?”

“嗬!这你都知道,你没来警察队伍真是可惜了。对了,你们参加的那个,到底是什么社团啊?”

“这个……”我一时语塞,不过马上就想出了一个合理的说法,“我们是研究人类心灵共鸣的社团。”

当大哥对我们的社长和其他成员做过笔录之后,还是知道了我所在社团的真名实姓——塔罗奥义研究会,并阴着脸把我叫了过去,一顿好训。

“‘八荣八耻’学校应该让你们背过吧,以热爱科学为荣,以封建迷信为耻,这个道理还需要我教吗!爸妈把你送进学校是希望咱家将来能出个博士生,可不是想让你来当神婆的!”

“我知道,但是我研究的塔罗并不是迷信!”我看出大哥想反驳我的话,便连珠炮似的一股脑地说了下去,“塔罗不是简单的抽签算命,虽然每一张牌有它固定的含义,但是解读师却可以联系问寻者的情况,综合牌面含义给出自己的建议,在某种程度上,这和心理辅导的作用是一样的。”

“哦,你倒说说,怎么能一样呢?比如牌1代表生存,牌2代表死亡,一件事情同时出现两张不同含义的牌,你要怎么和人家解释啊?”

“置之于死地而后生。虽然结果可能很恶劣,但是结束之后会带来新的转机。大哥,你这么问没用,塔罗在西方早已经存在几个世纪了,存在必有理由,如果它仅仅是这么狭义地规判人们必须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或是局限了事情发展的结果的话,早就被人推翻了。”

“哼,西方的封建迷信就不是迷信了吗?总之,你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这个作为课外兴趣可以,但是如果让我发现你参与封建迷信活动伤害到他人,或者发现你在参加邪教活动的话,我一定亲手抓你!”

“什么!你竟然这么和你妹妹说话,不怕我告诉爸妈叫他们收拾你么?算了算了,反正和你这种不懂心理研究的人也说不清楚,总之我绝对不会去做违法乱纪的事情的。”

我带着和大哥争执的一肚子火,大踏步地走向我们的社团活动室。本来今天下午有一次社团集会的,但是汪霖森却不能参加了。虽然他平时是社团里最不起眼的一个人,我也几乎快忘记了他的存在,但是……自己熟悉的环境里突然少了一个人,而且是永远地少了,总让我的心如同被积雨云封住一般,郁闷得难受。

我走进活动室,一眼就看到单琪琦在自己的座位上,摆开沙迪若之星牌阵在占卜。虽然见到这个场景,我有一肚子话想说,可想起在别人占卜的时候打扰是很严重的错误行为,所以就暂时压下了火气,转身找社长理论去了。

“社长,精神状态不好的人是不可以占卜的,你就这么放任单琪琦在这种的状态下犯低级错误吗?”

“你要相信她,相信她作为一个宝剑随从的能力与克制力。”社长似乎早料到会有人质疑他的决定了,“宝剑随从可是最好的危险预知家啊,现在如果缺了她对咨询的分析,我们离真相可就太远了。”

我们的社团是两年前才建立的,建团时一共有十六位成员,刚好够小阿卡纳范围内宫廷牌的牌数。于是社长就做了个有趣的决定,让我们从宫廷牌里抽取自己的身份,让塔罗引导我们存在于适合自己的位子上。

圣杯随从:冯茉茉

圣杯骑士:舒彬

圣杯皇后:卢肖月

圣杯国王:周卓然

权杖随从:广音

权杖骑士:吴书锦

权杖皇后:刘辰

权杖国王:魏毅超

钱币随从:蒋珊

钱币骑士:汪霖森

钱币皇后:吕婷

钱币国王:曹岫琉

宝剑随从:单琪琦

宝剑骑士:乔可奇

宝剑皇后:高月晓

宝剑国王:沈映日

最终就有了如上的排列,神奇的是,当我充分了解了小阿卡纳牌后,发现每个人的性格特点竟然和自己的身份代表牌大致相同。比如我,权杖随从的一个层面代表淘气的孩子,她好动、到处跑动、总想跑到外面去玩,而且总会去一些奇怪的地方;喜欢爬树,想走得远远的,从不按时回家吃饭,喜欢开玩笑……这些特点简直和小时候的我没有两样。

也许社长正是清楚这点,才把我们的占卜工作做了如此明确精准的分工。每当有情感方面的问卜者找来时,他总会推介四位“皇后”;有学业、事业问题的则由“骑士”来进行占卜;而每位“国王”则会指导还不太成熟的“随从”进行占卜,顺便听取随从不成熟但有时却分外灵验的解牌思路,对事态做出更完整准确的推断。

的确,宝剑随从的特点是敏锐、公正,可以通过自己的思维更好地与过去和未来沟通。单琪琦的为人也的确没有辜负这个称号,所以一直深得社长信赖和赞赏。但是以她和汪霖森的关系,现在的她恐怕很难做到敏锐公正了。

“社长,恐怕你还不知道吧。”看样子社长还不清楚单琪琦和汪霖森之间的微妙关系,我有必要清楚地说明一下。正当我摆开架势准备说的时候,我们的副社长刘辰走进了活动室。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有什么社长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的事情啊?”具有权杖皇后热情直率性格的副社长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广音,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汪霖森和单琪琦的关系,我和社长早就知道了。不过人死不能复生,尽快地查出真凶才是我们应该要做的事情。我相信单琪琦能把握好自己的情感,即便不能,借助牌的力量来驱散自信内心的痛苦和迷茫也是好的。”

“可是,你没看到她在用沙迪若之星牌阵吗?这架势,是一定要透过塔罗查出真相不可的。我一直坚信塔罗是能帮助我们认清自己心灵的最好媒介,但是沙迪若之星却完全是一个用来问寻事情真相的牌阵。这种状态下占卜出的真相,不是太主观了吗?”

“好了,别啰嗦了,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沈映日终于忍不住发挥出了社长的威信,强硬地打断了我喋喋不休的论述,“今天集会的主题,就是根据今天发生的事件,提出自己的困惑并自己来占卜。如果对主题没什么疑问的话,就拿着自己的牌到一边把心静下来,好好面对你内心真实的困惑吧!”

我不再多说,因为我很清楚,宝剑国王的威严是不容许任何人来触犯的,用强硬口气说出的话,就和圣旨一样需要被绝对认可和遵从。于是我只好怏怏地回到自己的位置,铺开桌布,把牌从袋子里取出来,一张一张地整理起来。

“我的心,请安静下来,不要再想任何杂事,外界的纷乱与我无关,我要看到真实的你。”我小声背诵着咒文,虽然不能肯定它真的带有什么魔法,但我确定这样一段话可以给自己带来良好的心理暗示。

心逐渐静了下来,于是我取出“钱币骑士”这张牌,放在指示牌的位置上。我凝视着牌面,开始默默悼念着汪霖森,并在心底真诚地祈祷,希望他的灵魂能够以我的牌为媒介,给我指引一条道路,让我为他昭雪。

“钱币骑士死去了,我想知道我现在可以做些什么。请你告诉我曾经的、现在的及未来的我所没有注意到的事情。”

我一边虔诚地洗着牌,一边在心里默念着。我选择的是古老但被广泛使用的凯尔特十字的牌阵,这是我最常用也是用得最顺手的牌阵,用这个牌阵几乎可以解释清楚一切问题。虽然我曾经用这个牌阵测算过很多关于爱情、学业、人际关系的问题,但是用在这样重大的事件上还是第一次,这使我的心里不由得又开始不平静起来。

在洗牌、切牌后,我把牌在我面前摆成扇型,开始选牌。

在刚要伸手去选牌的时候,余光突然瞥到摆在我面前的指示牌轻轻地动了一下,移动的位置用肉眼几乎分辨不出,但我的确感觉到它动了。

刹那间,我突然有一种错觉,汪霖森冤死的灵魂真的在冥冥中指引我前进,也许他会通过我的牌告诉我,谁是谋害他的凶手。我的手颤抖着在每一张牌上缓缓抚过,希望能透过肢体的接触达到内心的共鸣,可是我却感受不到有哪张牌有什么异常。

也许我是被自己的心理暗示了?我迫切希望能够通过占卜找到真正的凶手,所以一点风吹草动在我眼里都是可以把我导上正确道路的指航标。我无奈地重新静下心来,然后随意选择了几张牌,摆成凯尔特十字,开始开牌。

当我全神贯注地把占卜进行完毕后,看看表,已经是下午3点过10分了,可是社团里的人却还是没来齐。我们社团的集会虽然没有准确的时间限定,但如果是上午进行集会集合时间就不能超过9点,下午进行集会则不能超过3点。这已经成为本社团里的潜规则了,所以基本大家都会提前达到这里,跟自己希望交流的人交换一些心得或情报。

现在活动室里除了在我之前就在这里的三个人,还有七个人也都准时到达了。他们分别是圣杯组的随从冯茉茉,骑士舒彬、皇后卢肖月、钱币组的随从蒋珊、皇后吕婷、国王曹岫琉和宝剑皇后高月晓。

我仔细观望了一下,发现除了舒彬和已经死去的汪霖森之外,其他两位骑士一个都没有到场,而圣杯组和权杖组的两位国王也没有来。这样一来,活动室俨然成为了女儿国,沈映日和舒彬在其中看起来是那么的扎眼。

“怎样,占卜好了吗?”刘辰看到我在四处张望,便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嗯,不过还有一些疑问。”我思忖着是否应该告诉她我的占卜结果,让她替我指点一下心中的迷惑。

“不要紧,遇到解释不清的地方,就让时间慢慢验证它吧,这样你就能积攒有用的经验了。”刘辰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直接建议道。

“副社长,今天人都没来齐,咱们还活动吗?”

“不要管他们了,等一会儿圣杯骑士的占卜完成后,我们就先开会好了。”

这次的集会几乎没有任何意义,单琪琦的占卜过程完全是一团糟,刚把牌开出来她就烦躁地收拢了自己的牌,并宣称今后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占卜了;温柔的圣杯随从和成熟的钱币随从不得不放下自己的占卜,不停地安慰着她;四位王后和钱币国王一致声称自己今天状态不好不宜占卜;而舒彬在自己的占卜结束之后,便神色凝重地夺门而去。

沈映日看到这种情况,不得不无奈地宣布此次集会提前解散,并遣走了所有人,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活动室里占卜起来。

我郁闷地走出大楼,漫无目的地踢踏着步子,却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湖边的树林里。汪霖森的遗体应该早已经被搬走了,现场也完全清理干净了吧,估计凭我也找不出什么线索了。

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可做,我索性靠在一棵枯树上,开始把游走在心底的低落情绪揪出来,重新审视着它。我回想起刚见到汪霖森遗体时那种无所谓的态度和没有半点失落的心理,就觉得自己十分可恨……

从小我就跟着大哥在一起玩破案游戏,再长大一点,就会翻出父亲带回家的刑档卷宗翻着玩。再后来有几次听说父亲有任务的时候,我就逃课跑到案发现场去长见识。可惜有一天被父亲发现了,训斥了几次见不起作用,便把我暴打一顿,疼得我瘸着腿走了一个礼拜,这才有所收敛。

各式各样的死法我基本都见全了,心里也渐渐没有了对死亡的恐惧。所以,当我看着汪霖森的尸体的时候,和心灵建立联系的一定都是案情的推断,对案情的兴趣占据了我的大脑;直到我走进活动室,看到汪霖森的位子是空着的时,想到自己竟然突然地失去了一个伙伴,才觉得黯然神伤,心情也好不起来了。

“呜呜……”在树林中,我听到一阵轻微的抽泣声,寻着抽泣声过去一看,原来是舒彬。他一个人蜷坐在一个离案发现场不远的树墩上,把脸埋在臂膊里哭泣着。

“你怎么了,哭什么啊?”我满口袋乱找,才找出半包用剩的纸巾,全部递给了他。

“汪霖森……我答应过他父母要好好照顾他的,这可怎么办啊……我真是没用……”舒彬接过纸巾,使劲地擤起鼻涕来,发出惊天动地的声音,这样子看起来就像我刚上幼儿园的小外甥女一样。

“这不关你的事,你又不是凶手,也不是汪霖森的贴身保镖,他的死你不用负任何责任的。”

“不只是责任的问题!我和汪霖森是高中就在一起的好哥们,第一次高考我没考上想读的大学,所以决定复读一年。本来汪霖森的爸爸可以托关系让分数差得并不太多的他被咱大学直接录取的,可是他说愿意陪我,愿意和我一起奋斗,凭自己的实力考上这所大学……多好的人啊……我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哥们了……”说着说着,他又哭了起来,泪水在他的脸上划出了两道清泉。

“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看舒彬这样子,我觉一时想不起该安慰些什么,就胡乱说了这么一句。

“别说了!你走吧,你根本不会明白的,别来烦我了!”舒彬转过身去,背对向我,又开始轻声地抽噎起来。

“我怎么不明白呢!”听到这口气,我的火一下子又被激起来了,“如果我是汪霖森,现在一定很想有人替自己把真正的凶手揪出来绳之以法,更希望自己身边的亲人朋友不要太难过,替自己好好地活下去;如果我是舒彬,我一定会为了自己的好哥们振作起来,为查明他死去的真相努力,不会在他离去的地方伤心流泪让他不好过!”

“你说什么?”舒彬又转了过来,再次用手把脸上的泪水抹掉,“你说,这里……这里就是汪霖森走的地方?”

“是啊,上午我来看过的,他当时就躺在离你坐的地方不远的地上,不过现在现场已经清理干净了。”

“那……那他是怎么死的?警察一直不肯告诉我,你看他是怎么死的?”舒彬站了起来,看样子似乎精神了许多。

“那个……”我不知道该怎样简明扼要地解释体位性窒息,只好简单说了一下,“是窒息。”

“是被吊死的吗?”

“嗯,算是吧。”

“倒吊人……”他嘴里喃喃地说到,“果然是这样……”

“什么?”看到他仿佛中邪般的表情,我吓了一跳。

“汪霖森的本命牌,是倒吊人……难道,吊人的宿命就是这样么……”

“……”我想起汪霖森被放在地上的尸体,脚踝上的淤青说明他是被人缚住双手吊死的……缚住双脚……那么他应该会挣扎和喊叫啊,喊人来救他……难道他的嘴被封住了?不对,他的嘴上并没有胶布或者布条勒过的痕迹,而且表情很安详,仿佛没有经历什么痛苦一般……难道是安眠药!

我拔腿就跑,飞奔到小卖部拿起电话拨通了哥哥的手机。

“喂!大哥吗?我有件事要问你,汪霖森的尸检报告出来了吗?好,你告诉我,他是不是服用了安眠药或者吸入了乙醚?什么都没有?他在死之前神智是清醒的?!”

“小音,你是不是想起来有什么线索了?”

“嗯,我觉得他的死有蹊跷。”

“行了,我知道了,你现在赶紧到你们学校那栋最高的楼下面来,我有事要详细地问你。”

再一次穿过警戒线,我来到大哥所在的现场,远远看到大哥站在一个尸首旁边,和法医在讨论着什么,见我来了,马上支走法医,向我迎了过来。

“你看看,这个是不是你的同学。”大哥没让我直接观察尸体,只是拿出一张身份证让我看。

“他……”我尽量克制自己的自己的情绪,“他也是我们社团的,叫吴书锦。”

吴书锦是我们权杖组的骑士,平时总爱和我就一个问题或一种观点争得面红而赤,直到最后刘辰来调解,我们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握手言和。

再也不会有人和我这样争论了吧,我想到这一点,突然觉得鼻子特别地酸。

“怎么又是你们社团的!”我能听出大哥语气里的恼火,可我也不想和他过多地解释了。

“没什么事的话,我去做笔录了。”

“等等,你再看看这几张。”大哥又掏出两张学生证来。

“周卓然,魏毅超。”看样子,现在圣杯国王和权杖国王也遇害了。

“这也是你们社团的?”大哥的努力压抑着怒火,降低声音问到。

“是的。”我做好了迎接暴风雨的准备。

“好、好,你在去认认那具尸体,是不是也是你们社团的人。”

“什么!”我一惊,难道刚才给我看的证件,都不是那具尸体的吗?

乔可奇,他是乔可奇。虽然他已经被摔得面目全非,但我还是认出了他右臂的伤疤,那是他和别人踢足球时被玻璃划到的,那天我也在,并且是我把他送到医务室的。

“同学,怎么这么不当心,这可是要留疤的。”

“怕什么,伤疤是英雄最好的勋章!”

我还记得当时他虽然疼的呲牙咧嘴,但是还是很逞强地说了这样一句。

“你给我过来。”大哥铁青着脸把我拉到一边,“你给我说清楚,你参加的那到底是什么社团,怎么今天发现的死者都是你们社团的人!”

“这不关社团的事!我们社团的成立是经过学校批准的,并没有搞什么邪教,你不要瞎怀疑了!”

“事情都到这份上了,我能不怀疑吗?一会儿你再做个笔录,做完之后就和李子姐姐呆在一起,不许再乱跑了!”

“不,我又不是嫌疑人,你没权利限制我的自由!”

“可是你是重要的证人!”

“我能证明的只有死者身份而已,我又没见到行凶过程!”

看得出,大哥为了要保护我的安全,已经开始无所不用其极了。

“你去哪儿?”

“做笔录!”

我故意狠狠地甩下一句话,径直向李子姐姐走了过去。

“李子姐姐,你能告诉我,周卓然,魏毅超和吴书锦三个,都是怎么死的吗?”

“小音,你知道的,这些信息我们现在还要保密。”

“你说说吧,没准我能从他们的死因里想到什么遗漏的线索,这样才能更好地帮助你们破案啊!”

“这……好吧,他们三个的死因是不相同的。今天上午处理完汪霖森的现场后,一个警员发现湖面上有可疑的漂浮物,我们把那个可疑物打捞起来一看,竟然又是一具尸首。初步推断死因是溺水,尸首已经泡了大约一个星期了,肿胀得难以辨认样貌,还好我们发现了他的身份证。”

“今天的第三具尸首是我们处理完湖中的尸体刚要收队的时候,被你们学校的同学叫过去发现的。就在你们学校存放体育器械的仓库角落,是被一把匕首刺入心脏死亡的。匕首上只有死者的指纹,看指纹的分布,好像是他自己插进去的一样。”

“第四具尸体,是在图书馆的角落被人发现的,他的死亡原因像是服毒,致死毒物初步怀疑是砷化物。”

“第五具,你也看到了,是坠楼身亡。虽然是背对地面跳下来的,但是在楼顶并没有发现挣扎的痕迹。”

“是这样啊,谢谢你李子姐姐,既然你帮了我这么多,就请再帮我一个忙吧。”

“什么事啊?”

“不要把我离开的事情告诉我哥哥。”

我大步迈向社团活动室,料峭的春寒让我觉得此行的感觉是如此壮烈。

五人的死因使我联想到了一件事,或者说得更具体一点,是一本书。

那本书的名字叫《真实的童话》,没有出版社的名称,也没有写谁是作者,乍看起来就像一本非法出版物。当时,那本书就摊开放在单琪琦的桌子上,我只是好奇地去翻了翻。

《真实的童话》的内容,是一个个根据我们熟知的童话改编的小故事,主人公还是公主与王子,不过发生在他们之间的故事的性质却完全变了。故事里的公主依然是纯洁美丽的,只不过王子化身成为了带领公主走向地狱的恶魔——

白雪公主

她被皇后的丝带勒住时,就已经死去了,但她并不觉得自己的生命已经消逝。尽管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发凉,尽管她已经开始厌恶阳光,但她还是觉得自己是一条鲜活的生命。皇后一次一次地想彻底地害死她,她却始终坚定地认为自己没有死去。直到最后,被拯救她的王子带她离开了她所生活的幻境,她才发现,所谓的小矮人,不过是长在大树旁的蘑菇而已,而王子是死神假扮的。他带着她脱离这个荒谬但美好的梦境,堕向死亡。

这是我所翻看到并可以回忆起来的故事的引言,而在每段故事的后面,都有用红色标注的,类似下面文字的、使公主避免进入恐怖黑暗的地狱的方法。

白雪公主

当所谓的王子吻过来的时候,把你口中的毒苹果吐到他的喉咙里去吧,从此你就可以得到解脱,继续在森林里过着简单快乐的生活了。

这些疯狂怪异的言论,当时叫我看得一头雾水却觉得脊背发凉。正当我觉得又疑惑又害怕的时候,单琪琦的头突然地从我的肩膀上探了过来,把我吓了一跳。

“怎么样,这本书有趣吗?”她用很平常的语气问道。

“我不觉得很有趣,总觉得内容怪怪的。”我也如实回答了,并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你怎么会看这样的书啊?”

“你对书里说的事情,不感兴趣吗?”单琪琦突然用迫切的眼神盯着我,像是期待着我肯定的回答。

“什么事?”我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本来还想问问她说的具体是什么事情,可是她却像抚摩小动物一样摸了摸我的头发,留下一句话离开了。

“算了,既然你还什么都不明白,那就不要让你加入进来了。”

虽然我当时觉得不管是书还是单琪琦本人都很奇怪,但由于被导师叫去谈修改论文的事情,后来就忘记了。直到今天,李子姐姐一点一点地对我讲出他们五人的死因,我才想到了本《真实的童话》,想起了公主逃离厄运的方法。那么,除了单琪琦外,其余的四位“公主”,到底是谁?

想到这里,我便加快步伐,向活动室的方向奔去。

“爱只是一个故事,故事让你觉得开心和幸福,那只是故事里的爱。现实和童话最大的不同,就是童话隐瞒现实中的恐怖与伤害;而现实和故事最大的区别,就是故事美化了伤害,让你心甘情愿地认可你本承受不了的痛苦。”

“每个女孩子都是一个未堕入地狱的灵魂,只要不爱,就不会经受伤痛和黑暗,就会一直过着少女纯洁美好的生活。”

“为什么所有童话都会在王子与公主在一起时结束?是的,美好的童话到此为止,所谓的爱情才是真正的噩梦。去毁掉那迷惑人的幻境吧,我勇敢的小公主们,用你们的双手亲自摧毁他,守卫住你们最纯真美好的梦境吧!”

离活动室越来越近的时候,我听到了两个女孩的声音,她们在轮流说着上面那些话,听起来好像是非法传销的说教课。在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终于分辨出,这是社团里圣杯皇后和宝剑皇后的声音!

我一脚把门踹开闯了进去,希望可以堵住她们,看清楚她们作为凶手的丑陋嘴脸。我已经不在乎会不会被灭口了,脑海中像电影般重放着上午的占卜结果。现在的我明白了,被恶魔诅咒和诱惑的不是汪霖森,而是这些头脑已经不清醒的“公主”们;宝剑十代表的全员毁灭,最糟糕的结局正是如此了吧?还有倒吊人,代表牺牲的倒吊人……我闭上眼睛,甚至可以回想起汪霖森被吊死的那一幕——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孩把自己吊起来,用仇恨的目光望着自己……可自己却不想叫人来,因为怕伤害到她……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但此生已然解释不清了……

“我爱上了你,灵魂就是你的,那么生命也给你无所谓。”

我似乎听到来自汪霖森来自天堂对单琪琦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小音,你终于来了。”刘辰张开双臂,向我做了一个欢迎的动作。

我惊讶地看到社团里所有的女孩都聚在这里,头上带着公主的头冠,一脸僵硬的笑容。

“你们……你们这群杀人凶手!自己做下的罪孽,我不来,迟早也会有人来揭穿的!”

“我们所做的,只是消除罪孽而已。”圣杯皇后卢肖月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顶公主头冠,“好了,我们该给你加冕了,欢迎你加入我们的队伍,广音公主。”

“或许由刘辰给她加冕更好,毕竟她们都是权杖组的啊。”宝剑皇后建议道。

“是啊,”刘辰转身接过公主头冠,向我一步一步逼近,“你不是一直都很崇敬我吗,来,让我来为你加冕吧。”

“不!我只是一个随从而已,我是真理的随从,是正义的随从,绝不会做什么公主的!”我往后退着,准备随时夺门而逃。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那么就该马上叫大哥来把已经失去理智的她们绳之以法。

“不要这么说,你的爱我已经看到了呢。”卢肖月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同时打了个手势,“公主”们让了开来,被五花大绑捆在椅子上的舒彬闯入我的眼帘。

“你们要对舒彬怎样!”看着一脸惊恐不断挣扎着的舒彬,我登时觉得火冒三丈,看样子她们已经预料到我会察觉到她们的罪行,找了个人质来胁迫我。

“不怎样,只是公主的加冕需要仪式。公主应该让自己的双手上沾满爱人的鲜血,才能保持自己灵魂的纯洁,以及永远无忧无虑的生活。”卢肖月一把把站在墙角发抖的冯茉茉推了出来,冯茉茉一个站不稳,跌到在地上,而高月晓趁她想站起来的时候,从桌上抓起一把裁纸刀就割向了她的喉咙。刹那间,血沫飞溅,冯茉茉抽搐了一下,便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你们!!”我又惊又怒,一时间仿佛失语了一般。

卢肖月满眼怜惜地走到冯茉茉的尸体旁边,却狠狠地踹了她的胸口两脚——我清晰地听到骨头断裂的脆响,接着鲜血如同小河一样从尸体的伤口中流了出来,我只觉得眼前一片血红。卢肖月在冯茉茉的脖颈旁掬起一捧血,快步走到舒彬面前,当头一泼,舒彬的脸上便血流一片。惊恐万状的舒彬紧闭着双眼,使劲甩着自己的脑袋,把血点甩了附近的几个人一身。

“还等什么,还不动手!”高月晓狠狠地扇了舒彬两个耳光,他一下就被打晕了,身体不再挣扎,脑袋也不再乱晃,像个被抽去了棉花的布娃娃一样耷拉着脑袋,瘫坐在那里。

随着高月晓的召唤,其他女孩都去捧起冯茉茉的血,撒在舒彬的身上,而卢肖月则在一旁用怪异的音调吟唱着。

“笑吧,笑吧,你这个可恶的魔鬼,终于有一个女孩因为爱上你,而失去她的灵魂。这就是你想要的东西,纯净的鲜血及被引诱的灵魂……”

“停!”我实在忍不下去了,虽然我不清楚冯茉茉到底什么地方触犯了她们,但是这么残忍老练的杀人手段,实在让我看不下去了。“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杀冯茉茉,为什么要虐待舒彬?”

“心疼了啊?”卢肖月停止吟唱,面带笑容地看着我,冯茉茉的鲜血顺着她清秀的脸颊滑落下来,滴在她洁白的衬衣上。平时让我觉得能够净化和安抚人心灵的笑容,在此时变得格外狰狞可憎。

“冯茉茉这个背叛者,她被魔鬼引诱后,还不肯回头,她竟然不忍心杀死想把她带入地狱的魔鬼!”高月晓愤怒地叫喊着,仿佛冯茉茉真的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一样。

“你也许还不知道,冯茉茉爱上了她的圣杯骑士,可她始终不相信他会把自己带向地狱。她执意不肯亲自动手除掉这个诱惑她的恶魔,我们为了不让她下地狱,只好亲手把她送进天堂。”卢肖月看我一脸的不可思议,于是补充到。

“就因为冯茉茉不肯杀人,你就把她杀了?”我的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我感觉自己好象置身于一个故事,不,是一个噩梦当中。

“男孩不是人,而是魔鬼的化身。”高月晓义正辞严地纠正道。

“现在,给你的加冕仪式,就差一步就完成了。”卢肖月走过来,往我的手中塞了一把尖刀,“去,杀了那个诱惑你的魔鬼,你就会永远是纯洁简单的小公主了。”

“我?”我的脑子飞速思索着,该怎么拖延时间,挽救舒彬的生命,“我不爱舒彬啊!”

“别否认了,我都看到了。在湖边树林里,你那么温柔地给他纸巾,那么耐心地安慰他,你爱他,别对我们说谎了。”卢肖月拿着腔调说话的样子叫我觉得非常恶心,可是她说的话却突然给了我一个灵感。

“如果这样也算爱的话,那好吧。”我故意吊着她们的胃口,用随便的口气说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到,乔可奇踢球受伤,是我温柔地把他送到校医室,并耐心地等待医生给他治疗完毕;周卓然不慎丢了他的牌,是我温柔地询问他,查找着线索,并耐心地陪他找到他的牌;魏毅超的家里有事一时疏忽,没有给他寄生活费,是我温柔地看出他每天只吃一顿饭,并耐心地请他帮我吃所谓自己吃不掉的饭卡;还有吴书锦,你们别看我和他水火不容的样子,但他因为要补考而没回家的时候,是我温柔耐心地陪他过了生日。现在你们杀了我爱的人,还有什么资格让我加入你们呢?”

“你这个魔鬼!”钱币国王曹岫琉尖声叫道,我注意到我刚才提到我和乔可奇的时候,她的表情很不正常,目光狠毒地盯着我,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一般。

“没看出你是个如此下贱的女人!”刘辰把手中的头冠甩在地上,一脚踢开。提到周卓然的时候,她的脸色也变了。

“我杀了你!”说到魏毅超的时候,钱币随从蒋珊就很激动,当我说完后,她更是抄起一把椅子要向我砸过来,不过却被卢肖月拦住了。

“呸,算我瞎了眼,一直认为你是个单纯的小妹妹!”原来钱币皇后吕婷和吴书锦是一对啊。这下,这几个真凶的身份我就全部掌握了。

“啪!啪!啪!啪!”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高月晓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狠狠地给了四个人每人一耳光,被打的四人并没有发火,却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看看,看看,男孩果然是把女孩子带入地狱的元凶!即使是他们的肉体已经消亡!看看你们自己的丑态吧!为了已经死去的东西和自己的好姐妹翻脸,你们平时不是最喜欢活泼开朗的广音吗?怎么一听说她和你们那些所谓的王子有瓜葛,就马上翻起脸来了!”高月晓声色俱厉地训了她们一顿,既而转向一脸惊讶的我。

“广音,我知道你并不是那样的人,你并没有爱上任何人,并没有对他们付出真心。你是我们这里最纯洁的公主,”高月晓拣起被刘辰扔在地上的头冠,仔细地擦了擦,缓步向我走来,“在座的各位都仰慕你的纯洁,你是当之无愧的公主!”

“不要!我不是!”我本想把她们激怒,让她们更加混乱好拖延时间,可是这招似乎没能奏效。看着步步逼近的高月晓,我本能地夺门而出,谁知却正好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抬头一看,原来是社长沈映日。

“嘿,你怎么总是这么冒冒失失的!”沈映日看起来非常高兴,似乎完全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社长,快走……”我想拉着他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去向我大哥求助,但是并没有拉动他。

“走什么,我刚刚开出一个很有意思的牌阵,正想和你们大家分享呢。”沈映日反拉住我的手腕,暗暗用了用力。我一下明白过来,原来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现在正要做最后的努力点醒这群人呢。

“我……我来帮你吧。”

“好啊,你帮我把门关上,然后站在我身后就可以了,权杖侍从。”沈映日冲我点了点头,便走到自己的座位边,摊开自己的牌,无视在地上冯茉茉的尸体和满身是血已经晕厥的舒彬,在桌子上摆了起来。

“这是我根据宫廷圆舞曲自创的牌阵,之所以选择这个牌阵,是因为我实在非常想知道,我的宫廷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沈映日把小阿卡纳中的宫廷牌全部抽了出来,说到,“现在我重现一下我刚才占卜的结果,顺便给大家讲讲我从牌中读到的非常有趣的故事。”

“首先,我看到我们的两位皇后——圣杯皇后和宝剑皇后,她们曾经遭遇过毁灭力如同塔一般强大的创伤。”沈映日迅速把两张皇后牌摆了出来,并用塔牌压在两张牌的上方,我注意到高月晓的脸上露出了愤怒的神情,而卢肖月的眼神里透出了淡淡的忧伤。

“大阿卡纳15号牌,恶魔;大阿卡纳16号牌,塔;大阿卡纳17号牌,星星。这三张牌的顺序是这样的,但她们并没有按照塔罗牌的自然顺序指引,在禁锢心灵的塔坍塌后望到星星希望的光芒,却倒退成了恶魔。”沈映日把塔牌放到一边,在两张牌的下方放上了恶魔牌。

“然后我看到了一个令我短暂高兴的情景,在我创立的社团里,有五对男女相爱了。”沈映日又拿出十张牌来,两两对放着。我仔细看了看,圣杯国王对权杖皇后,权杖骑士对钱币皇后,权杖国王对钱币随从,钱币骑士对宝剑随从,宝剑骑士对钱币国王,和事实情况分毫不差。

“相爱必然会接近,接近就难免大家的棱角不互相伤害。在短暂的甜蜜后,这五对情侣之间发生了或多或少的摩擦,两方都出现了痛苦。”沈映日拿出代表不满和失望的圣杯4隔在五对牌中间,我看得出高月晓已经在摩拳擦掌蠢蠢欲动了,卢肖月的神情也游移在刻意装出来的平静和害怕之间。

“于是,我们愚蠢的五位女孩轻易地被这两位皇后诱导了,认为人本就是不该相爱的。相爱的快乐是假象,是幻境,爱过之后的痛苦才是真实的噩梦。她们在痛苦中迷茫了一段时间,终于接受了恶魔的误导,用拥抱过对方的双手,亲手杀害了他们。”沈映日迅速把代表五个女孩的宫廷牌拢成一堆,在上面盖上死神牌,而把代表五个男孩的宫廷牌都拢在了倒吊者牌下。

“男孩们至死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所喜欢的女孩会匪夷所思地对他们痛下杀手,但是为了不伤害到女孩们,本来可以求救可以自卫的男孩们放弃了挣扎,让他们所喜欢的女孩轻易得手。他们是自愿牺牲的,并不是你们用你们那些卑劣的手段杀死了他们。我的两位国王和三位骑士,他们都是好样的,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你胡说!”高月晓冲上来揪住沈映日的领子,歇斯底里地大喊着,“你才是鼓惑人心的恶魔,早知道我们第一个就应该先杀你!”

“松开你的手!”我刚想冲上去掰高月晓的手,沈映日却伸出一只胳膊把我拦住了。

“随从只要站在国王后面就好,冲锋陷阵的事情不是一个随从该做的。”我听到沈映日轻轻地笑了笑,“如果你们问心无愧的话,就让我把话说完吧,我是不会轻易被人杀人灭口的。”

“放开他,”卢肖月喝止了高月晓,“看看他有什么可说的,反正他说的都是蛊惑人心的鬼话。”

“我惊讶地看到,我们的圣杯随从身上也出现了恋人牌,这是一张代表爱情也代表选择的牌,她在痛苦地选择,到底该不该爱她的圣杯骑士,到底两位皇后所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于是,我的圣杯骑士现在也遇到了危险,我可不希望他也成为牺牲自我的吊人,因为他根本不清楚圣杯随从对他的爱。而可怜的圣杯随从,却在犹豫中没有做出正确的选择,导致自己惨死在恶魔的魔爪之下。”沈映日快速地用牌摆出一个又一个的场景,看得我眼花缭乱,但总感觉在精神上重新经历了刚才的可怕一幕。

“不过好的一点是,我在牌阵里发现了代表希望的星星牌,我知道我还是拥有希望的,我并不是孑然一身的。在我的宫廷中,还有一个平时看起来毛躁不可靠的权杖随从,处在危急环境下的她勇敢地护卫着真理,不受恶魔的诱惑,因为没有坠入情网而保持着可贵的清醒。”沈映日翻开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摆在角落的星星牌,那下面赫然放着代表我的权杖随从牌。看着这两张牌的出现,我突然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

“国王的宝剑斩断罪恶,随从的权杖敲醒糊涂人的脑袋,如果你们觉得自己错了,那么现在还来得及,去自首,向真爱自己的人忏悔,为自己所犯的罪领取应有的惩罚吧!”

沈映日在最后竟然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庄严声音,鼓舞着神情已经开始出现迷茫的女孩们。这声音是如此洪亮,叫我的心中顿时升腾出一种正义之气。

就在这时,大哥带着一大批警员冲进了活动室,逮捕了所有曾犯下罪孽的女孩们。在逮捕她们的时候,她们没有一点反抗,有的在默默落泪,有的后悔地狠咬着自己的嘴唇,而卢肖月和高月晓,却像两具丧失了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被两个女警员架走了。

“也许她们两个,才是已经死了却还认为自己活着的公主吧……”我在心底默默地想着。

几日后,我在大哥的办公室翻着女孩们口供的卷宗,除了忏悔和悲痛,我看到卢肖月和高月晓的口供中记录着这样的事实。

原来卢肖月的父亲和高月晓的母亲,曾经是夫妻,她俩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妹。卢肖月的父亲是一个非常喜欢对妻子使用家庭暴力粗汉,她的亲生母亲因为这个原因,不得不选择含泪离开这个家庭;而高月晓的父亲也有一定的暴力倾向,经常无缘无故地抓起她的母亲就打,终于在高月晓小学毕业的时候,因酗酒斗殴不幸身亡。高月晓的父亲死后一年多,母亲就带着她走进了卢晓月的家庭,当时两个女孩子年纪不大又脾气相投,四口人和和美美地度过了一段日子。但好景不长,两年后,卢肖月父亲的由于下岗的压力,脾气又暴躁起来,并开始频繁地对高月晓的母亲使用暴力,最后一次竟然失手把高月晓的母亲打死了。

两个女孩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长大,她们的脑海里满是自己的父亲对母亲的伤害的场面。最刺激她们的是,不管是卢肖月的母亲还是高月晓的母亲,都是在自由恋爱的情况下与他们的父亲结婚的,她们甚至还看过父亲给母亲写的情书,那些虽然措辞简单但却热情似火的情书。而最后高月晓和卢肖月能够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成为姐妹,也是因为卢肖月的父亲喜欢高月晓母亲的为人,并在高月晓父亲死去后诚心实意地帮了高家很多忙,高月晓的母亲深受感动才同意嫁给他的。

她们想不通,为什么父母当初都是因为爱结合在一起的,最后却由父亲对母亲的伤害告终。她们由此认定女孩不能爱上男孩,否则就会失去作为少女公主般的纯洁与快乐。于是她们便用自己畸形的思维创造出一套极端的言论,教唆恋爱的女孩们杀死自己心爱的人,以此填补内心的伤痕……

“小音,你来了啊?”大哥推门进来,一脸严肃,口气却明显温和许多。

“大哥,经历了这次事情,你以后绝对不允许我碰塔罗了吧。”我盯着大哥的眼睛,知道自己也许会得到肯定一个肯定的回答。

“怎么会呢,虽然我还不太理解你们社长是怎么说服那些迷失心志的女孩子的,但是他的确是借用塔罗牌来达到这一目的的。这叫我想到易经八卦,虽然也是算命,虽然也曾经被人传得神乎其神,但是它的作用始终脱离不了卜卦者对问卜人的心灵指导。所以它才能流传到今天,而没有被当作邪教异说被毁灭。”出乎我意料的是,大哥居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我看到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而闪亮的眸子中也闪烁着信任的目光。

“谢谢你能够理解我,我的理想,也就是给困在自己内心魔靥的人们,点一盏指路的明灯。”

“大哥相信你,一定会把他们指引到一条光明正确的道路上去的。”

“社长,我回来了。”我回到已经被清扫干净粉刷一新的活动室,见沈映日把自己的牌一张一张摆开,好像要让它们也接触一些阳光似的。

“没办法,这副牌的牌灵是太阳,不经常让它们晒晒太阳,也许会罢工的。”沈映日见了我,也很难得地开起玩笑来,“怎么,你大哥没有再反对吗?”

“嗯,都是社长的功劳,你最后的说服使她们的心灵得到拯救,这比直接揪出她们的罪行把她们送进监狱要好的多。”我看着舒彬的位置,虽然它现在还是空着的,但一段时间后,完成心理辅导治疗的舒彬会重新坐在这个位子上。

沈映日终于把所有的牌都摆在的阳光下,我看着上面的图案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柔和的光芒,觉得心情一下开朗起来。

“我有个很私人的疑问,一直想问问你。为什么社里几乎是所有的女孩子都被社里优秀的男孩子所吸引,而你并没有,是早就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了吗?”

“不是这样的,社长。研究了那么长时间塔罗奥义的你应该明白,真正的爱,应该是博爱。”

我低头看着铺在桌子上的通告——

“塔罗奥义研究会招募成员,凡对塔罗艺术感兴趣、心胸开阔、坚守正义者均可加入。

社长:沈映日副社长:广音社员:舒彬”

“真是聪明的回答。”当我看完通告的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终于听到了社长的评价。

“谢谢,我相信您也不会选一个傻子担任副社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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