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够了。”殷子琦突如其来的打岔，让他一惊。胆子还真大。
他不再说话，又用那种可以电死人的眼神凝视着她，待她开口。
“方总。你到底想怎么样？”被他暗中监视、调查，让她感觉自己全身上下被人看穿，没有半点尊严。原来半年来，他都在背后盯着她，所以TS的代言、今天她来到汇丰，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我要你为你所做过的事，付出惨痛的代价。”他走到离她不到十厘米的距离，一字一句地说出口，像在宣誓，又像在警告。
惨痛的代价……方启轩口中的惨痛代价肯定比她想像的来得惨痛好几倍。方启轩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她明了。
殷子琦像被威胁的小绵羊般，原地呆着，没挪开身体一步，任由那样的暧昧距离在他俩之间。漂亮的星眸勇敢地望着他。
“没话说了？以前，不是挺伶牙俐齿的吗？”方启轩说罢，将手轻放在她滑润的薄唇上，抚摸着，冷酷地说。
殷子琦胆怯地别过头，避开他的碰触。那样玩弄她的动作，有多让她心疼，他不明白，也不屑去在乎。
“我告诉你，别以为倔强就了不起，丑小鸭，最终还是……”他顿了顿，把性感的双唇凑近她的小耳旁，小声地、缓缓地说：“丑、小、鸭。”
殷子琦反射性地倒退，“你别过分！”说着，转身想逃出办公室。
方启轩轻挑好看的浓眉，顺势将她拉到门外，紧紧地搂着她的柳腰，进入总裁专属电梯。张秘书脸上说有多惊讶便有多惊讶。
殷子琦在半年前无故辞职失踪，无故在英国大红大紫，而如今又无故地和方总暧昧不清。世界倒转了么？
“放开！神经病！”
“再吵，我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方启轩的警告果然起了效用。她乖乖地重新关起唇线。
电梯里的冷气原比外头地刺骨，她拼了命地挣扎，却让那放在腰际上的手加重力道。有点疼。她有种想哭的感觉。身旁站着的依然是她100分的方启轩，但他眼神里的冷比初次见她时，更冷。
“这个怎么样？”林以恩拿起手中的棉质衣，调皮地眨了眨眼。
“我说，亲爱的，这素质好……”潘毅咧嘴一笑，露出小男孩般纯洁的笑容，接着，环顾四周在她耳边小声道：“价钱也好啊……”
林以恩瞪了他一眼，无视他后蹬蹬到柜台付钱。
潘毅从她手上接过第十五个购物袋后，无奈地喘口气。
“你究竟还想花多少呢，大小姐？”
“直到他吃得饱、穿得好！”以恩大赤赤地拍拍微肿的小腹，脸上划过自豪的笑容。
潘毅低头看着，沉思。
那是上天给他们最无可挑剔的礼物，或许，付出再大的代价也都无所谓吧！人生，任他选么？
“好！让他吃得饱、穿得好！！”潘毅顿时明朗化，搭上以恩稍长肉的左肩，大呼。
“那我上个厕所，拿着！”以恩将手上丁丁冬冬的都堆到他手上，笑着走向洗手间。
商场的大柱后，一双有着些许鱼尾纹的双眼冷冷地瞪着。
逍遥自在的林以恩，和那欢乐的笑容，有多么刺眼！
“上！”
一声下令，他双手环在胸前，面无表情地等着看好戏。
方启轩的宝马在殷子琦熟悉不已的地方“煞”一声停下。接着他一个凌空，跳了下车。
“肯尼”两个字在阳光下特别耀眼。全国数一数二的贵族小学，除了是她曾经深深爱慕他的地方，还是她幸福接受告白的地方。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恍惚地跟着他的脚步到音乐厅，只知道他的身影，她可望而不可及。
方启轩沉默地走到阳台的角落，“还记得这里吗？”
“记得。”她乖巧地回答。
“这里是你达到对方家的计划的第一步。”他倏地回头，望着她精致的五官冷言。
殷子琦吞了吞口水，心跳加速。她不明白，关方家什么事？方启轩不就怀疑她背叛公司，外泄机密么？何谓时时提起殷家和方家？
“我方启轩，低估你了。”他意有所指地说。
“我问心无愧。”她心痛，却不能表现出来，只好用格外勇敢的表情来掩饰心中的那道伤痕。
“当然。姓殷的，又怎么会有愧疚和羞耻之心？”他深邃的双眸里顿时杀出一道锐利的目光，似恨不得好好地看穿殷子琦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方启轩你个瞎了的男人！殷子琦心里痛骂，脸上却隐隐忍着其痛苦的神情。
见她没说话，他突然走到墙角，靠近一个雪白的石碑上用发亮的黑皮鞋稳稳地踏上去。白漆覆盖的石碑上顿时有他显而易见的鞋印。
殷子琦记得那里记载着音乐厅开幕的日期。还没反应过来，方启轩倏地拉起她的右手拇指在他不知何时从口袋掏出的红印上压下去。她白嫩的右拇指一时之间红彤彤的。他再利落地拉她一把，殷子琦被突来的力道拉倒在地，方启轩遂将她的拇指印在刚刚他踩出的脚印上。
石碑上，黑色的鞋纹中，殷子琦红色的拇指印难以被忽视。
她被他一连串的动作吓着，呆望着石碑，水汪汪的双眼睁得极大。
“殷子琦，肯尼音乐厅作证，这是你违背方家的印章……”他望了那张惊讶的脸，继续道：“记住了，你的拇指，只配和我的鞋子说话。”
说罢，他甩甩衣袖，潇洒地走出阳台，走出她的视线。
殷子琦坐在地上，良久说不出话来。呆望着方启轩健硕的背影，两行泪水居然就这样滑过脸颊。那样的耻辱，让人如何受得了？即使她千锤百炼，但毕竟是个女儿身，方启轩如此一糟蹋，不晓得会让她有多痛！
“方启轩，你这个混蛋！混蛋！”殷子琦哽咽着，为什么只要碰到他，心就会隐隐作痛？为什么半年了，她还是没有变得坚强一点儿？为什么？
方启轩一股在比以往大上一倍的真皮椅上坐下，随手拿起遥控器对着黑色荧幕按了个键。
“梁氏集团新产品上市及其成功，公司的元老及股东纷纷对梁氏重拾信心。”荧幕上，梁雪仪微笑着对着镜头讲述梁氏早前遇过的风浪及感谢大众。方启轩眉头一蹙，那样，不太像她。一个温室里的小花，摇身变成女强人。究竟是什么事，让她转变如此大？
“潘毅，最近环宇那边怎么样？
潘毅悄悄打量他的脸部表情，再若无其事地回答：“股票下跌得厉害，随时可能关门大吉。”
方启轩没再回应，打量着手中殷子琦的合约，若有所思。
待他抵达方宅时，已是夜深人静。大门旁的数位保镖开启了电动门，宝马驶了进去。
灯还亮着，方少爷没回来，女佣们都休想上床休息。“少爷。”踏入门，便听见女佣们熟悉的声音。
方启轩随手将公事包丢给一旁的她们，脱下西装，却发现方夫人在沙发上坐着，沉默。
“妈，还没睡吗？”
“我有话跟你谈谈。”方夫人点头，示意他坐下。
方启轩岂会不了解方夫人的心思？”环宇面临很大的困难，你是知道的。”果然，不出他所料。
“那不关汇丰的事儿。”他避开她哀求的眼光。
“环宇在汇丰水深火热的时候，帮了我们。做人要饮水思源！”她加重了语气。
“那殷国升是什么样的人，您应该更清楚。妈，不要一错再错了。”
“你就不能让从前的事一笔勾销，非要那么在意？”方夫人神情痛苦，方启轩的仇恨尽写在脸上，没有挽回的地步了。
“我不想说了，先上楼去了。”
再说下去，也没个结果。他稳健的脚步踩在楼梯上，没多久便消失在甄明凤的视线里。
环宇已经到了末路了吗？连母亲都开口提及了。那殷子琦怎么从没提过？那女人，方启轩倒要看看她还能硬撑到什么程度。
“小姐，连上了。”殷家的随从大叫。
殷子琦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快！快！”但下一秒出现在眼前的，却让她措手不及。随从好不容易连上了在英国病重的殷国升。但画面里的他脸色苍白，在病床上喘着气。
一直以来呼风唤雨的他居然如此病恹恹。这叫做女儿的，如何接受？她突然后悔这半年来，没帮上他什么忙，任由环宇堕落到这个地步。
这全因方启轩！全因为他在报复！
“子琦，听爸说，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救环宇。环宇是爸爸唯一的心血，你会的，对吧？”老头子在病床上还挂念着环宇。
她心头极闷，有种想飞回英国的冲动。她后悔莫及！
“会。我答应您。爸，您好好休养，别再担心这、担心那了。”她焦急地交代。
“那我就放心了，真……的。”
荧幕恢复一片漆黑。“小雨，今天股票怎么样？”
“没救了，小姐。跌到谷底。”
殷子琦瘫在酒店的沙发上，不发一言。真的没救了，环宇该怎么办？如果不是她认识方启轩，环宇不会有那样的一天。全都因她而起。她罪该万死，因此即使要她付出多大的代价，她殷子琦也势必夺回环宇！
“银行方面呢？没着落吗？”
“没人愿意通融。”完了，最后的希望好像也完了。
如今她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难道真的得走上最后一条路吗？
床上的女人睡得香甜，昏暗的黄灯将她的五官照得动人。她绝不是什么睡公主，因为那样的姿色走在路上，或许根本没人会在意。但就是那可爱的嘟嘴动作、怄气的表情，让他无法自拔。
“厉哥，嫂子睡很久了，会不会出什么事？”阿炳在一旁担心地问。
他看了看表，时间到了，药散了，也该醒了。
“唔……”她扭了扭身子，在床上翻了个身，费了极大的力气才把双眼睁开。半年了，半年没看见的房子又重新挤入眼眶。她多害怕睡觉、昏迷，因为每次醒来，都有回到这里的可能。她知道，完蛋了。
厉哥温柔地靠近她，双手把她的脸捧在手掌里。以恩的麻醉药刚散，无法作出反抗，只能害怕地摇头。“别……你别……”手心已在冒着冷汗。
他眼中的温柔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发飙的火气。“就不让我碰？！”他咆哮。
“你……你走开！”
“之前要我们做的，我们都做了。什么晶片、什么计划书，我们统统都做了！！！”她继续呐喊。
他不可以说话不算话。他答应要放了他们的。
“现在不需要你做任何事了，你只要乖乖地呆在我身边，嗯？”像在问，其实是在告知。没有婉转的地步。
“不要！我不要！！”
“出去。”厉哥看了眼一旁的随从，下令一声。
人都出去了。阴森森的房子里只有她和厉哥，孤男寡女。“你说话要算话。”她死命地瞪着他，可恶的男人。伪君子！
“你明明跟我在一起，好好的。什么时候搭上那小子，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没分寸了？！”
“我以前就想逃离这里！是你，抓住我不放！”
“啪！”一声响起。这是第二巴。厉哥赏她的第二巴。
以恩委屈的泪水随即掉落。湿润的双眼狠狠地直视他。“我给你吃好、穿好，你还有什么不满？！”这次，他比狮子还猛。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已经是潘毅的人了。”她说着，像下了很大的决心般。左手一边摸着微肿的小腹，里头有她和潘毅爱的结晶，是如今能支撑她的唯一力量。
厉哥听罢，没办法相信。一个气上心头，揣了她的发丝，一把将她拉起来。随着，以恩被他的力道推向一旁。她的小腹正正撞上了那道墙，鲜血直流而下。以恩只感到一阵剧痛，里头的小生命在抗议了。
厉哥目无表情地看着她，心里满是不舒服。林以恩应该是他的，里面的小生命根本不应该存在。想到此，他无视痛哭得叫不出声的以恩，无情地走出房。
“宝宝……宝宝……”林以恩忘了“痛”字怎么写，也忘了鲜血在不停地流。只知道潘毅和她的结晶快没了。那一刻，她总算知道什么叫崩溃，彻底地崩溃！
“我想见总裁。”殷子琦身着白色套装，典雅大方。
“殷小姐，您没有预约，我们办不到，对不起。”世界倒转了，她殷子琦不再是什么总监，更别谈方启轩的谁。现在，连见他的机会都没有。她心情一下灰起来。她很需要很需要见见方总。
突然，她想起方启轩曾经说过的一句话：“那殷子琦，从今天起，我授权给你，不管你开心伤心，失望或是孤独，只要你想我，汇丰总裁的手机随时为你而开。”
就算剩下最后一次机会，她也该试试。环宇现在就只靠她一个。她心意已决，拿起手机拨了拨好久都逼自己忘掉的那个号吗。
“喂。”他居然接电话了。所以半年来，他没换号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