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婶儿!十四婶儿吉祥。”
“咳咳……还给我请什么安哪,我怕是受不起啊。”她咳嗽了两声,身体好像很差劲。
“沁儿,”十四叔看我一眼,“你身体不好怎么就出来了?”十四婶儿微微一笑,“这不是怡亲王的小格格来了吗,好久不见了,当初见的时候才只有八岁,现在看……”十四婶儿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这一眼,像是在我脸上在寻找什么影子,“现在看已经有了六分了。不过,你会比她更美。”
“沁儿!你该回去休息了。”
“爷是当真心疼我吗?”
“十四婶儿,您说的是我的额娘吗?”
“真不愧是怡亲王妃的孩子,”十四婶儿忽然一把抓住我,眼神流露的寒冷让我毛骨悚然,“是她,你告诉我,她为什么没来?是不是她被我那天的话吓到了?她现在是不是很恨我?再或者说她现在是不是很后悔?”
“够了,沁儿!”十四叔一把揪过十四婶儿,“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又何必把对我的怨气撒在她的身上?她不过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孩子?她已经十二岁了,你再看看她的样子,她的单纯和天真像极了刚入宫的琳琅,她已经不在养蜂夹道那个僻静又幽郁的地方了,她是堂堂怡亲王府的惠宁格格,这样的单纯和天真对于皇家是一个什么样的软肋,您最清楚不过了吧。”十四叔的眼光就这么着黯淡了下来,“您也恨我的不是?若不是我,该陪着您的是琳……”
“来人,扶福晋回房休息。”十四叔不等十四婶儿说完,就命人将她带走了,很显然,这其中有些他不愿让我知道的故事。
“十四叔,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您不让婶儿说完呢?”我不死心,继续问。
“好宁儿,这事早已成为过去,更何况你本就不必知道。”
“可是即使是好了的伤,也会有伤疤的留下,宁儿,你还是回去吧,这儿不该来”。十四婶儿就这么着被两个丫头馋了下去,好奇心并没有被十四叔的些许恼怒而消灭,我自然也没有回去,而是写了张纸条劳烦侍卫给带了出去。
景陵的夜格外的寂静,准确的说是死一般的静,被子也不够暖和,可是这已经算是最厚的了,冷让我的脑子越发的清醒而没有睡意,于是,我干脆爬了起来,蹑手蹑脚的开始巡视着整个府院,没走两步我就被十四叔房里的灯光给镇住了,我想我的影子肯定会露馅儿,所以就干脆敲了敲门,“谁?”
“十四叔,是我,惠宁。”
门立刻就开了,十四叔看到我,马上拿下他身上的皮裘裹在我的身上,然后把我抱进房里,他的皮裘好大,以至于我的整个身体都被卷了进去,暖流瞬间感染我的每一个细胞。他把我放在床上,抱紧我,“是不是冷的睡不着?”
“有点儿。”他嘴角微微上扬,自己干脆也上了软榻,稳稳的把我环在他的怀里,现在的我除了温暖就是温暖,我这样的怀抱让我想起了阿玛,还记得在祥琳居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帮我取暖的,心里忽然酸酸的,两滴热热的水珠掉落在十四叔握着的手背上,“怎么了?不高兴?还是受了委屈?”我一劲儿的摇头,他这一说,刚好说到我的痛处,直接就哭出声来,十四叔抱我抱的更紧,“这是怎么了?越发的严重了。唉,你呀,跟你额娘一样。”不知怎的,这句话让我没了继续哭泣的念头,我瞪大眼睛看着十四叔,“额娘也在您面前哭过?”
“是。”
“那是什么时候?”
“比你现在大一些吧,那时你额娘还是乾清宫的宫女,可是,呵呵……你额娘可是眼泪出名了多的。”我怔怔的看着眼前浮现着无限喜悦的十四叔,他的眼神就好像额娘就在他的面前,那时的我并不懂得爱情,爱情两个字对我来讲还只是个生字,可是这天晚上我却在十四叔无限憧憬的眼神里感受到它的无穷魅力。
十四叔温暖的怀抱使得我不久就有了睡意,若不是因为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皮裘还裹在身上,我会以为那只是一个梦。
我开始喜欢这里,虽然这儿没有皇宫的奢华和舒适,也没有那么多人的顺从和恭敬,但至少在这里我可以放心的做我喜欢做的事。十四叔竟然也可以弹出很好听的曲子,而且琴技一点儿都不逊色于阿玛,“十四叔,宁儿想听高山流水,您可以给宁儿弹一曲吗?”
“为什么想听高山流水?”
“还在祥琳居的时候,阿玛就经常弹给额娘听,他们说高山流水的生活才是世上最真实的生活,希望永远相伴在大自然中,永生永世。”十四叔几乎是被我的话激怒了,他嗖一下站起来,在我面前来回踱步,“十四叔,您怎么了?是不是宁儿说错话了?”他停了下来,就那样盯着我,片刻,他叹了声,复又坐下来,“十四叔这就弹给你。”
“我看不必了。”十四婶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
“十四婶儿,您好些了吗?”我问,十四婶儿点点头,看向十四叔,“我做了些糕点,宁儿,曲子就不听了。”我看看她,又看看面无表情的十四叔,只觉得这时的我还是吃糕点好些,虽然我并不饿。“好。”
十四婶儿的糕点是宫里常见的那些,味道有好多种,我最喜欢的莫过于桂花糕了。
“十四婶儿,你做的真好吃。”
“慢点儿,十四婶儿知道你是心疼十四婶儿,有谁不知道你额娘的点心最好吃?”
“可是物有千秋,各有特色,不能盲目的比较。”
“呵呵……看看,这孩子真会说话,咳咳……”
“又受风了吧,还不回屋歇着?”
“哪儿不是歇?现在我又什么都不用做,哪儿都不能去,都一样。”
“为什么哪儿都不能去?”他们面面相觑后,看我一眼,喝了一口茶,都不说话,眼睛却看向不同的地方,各怀心事。
满天繁星的夜晚,又一个不眠之夜,我照例偷偷走出去,这次却走的另外一边,不远处一阵连续的咳嗽声弄软了我的心,我知道那一定是十四婶儿,推开门,就看见十四婶儿无力的倚在床头,她也看见了我,只一眼,却像是早知道我要进来一样。我忙从桌子上端了一杯水,递给十四婶儿,她看我一眼,接过来,抿了一口,放在床头的椅子上。
“十四婶儿还是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