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人都要学会长大,你也是,离开母亲,是要你尽早的学会生存,学会如何独立。”
“不,宁儿不要独立,宁儿就只要额娘陪着,宁儿不要独立。”
那一晚是我睡的最熟的一晚,我知道母亲终究还是要离开,我看着一旁看书的玲珑,其实我们都一样,都是离开了父母亲的孤儿。
心情渐渐的复苏了,而就在我生病的这段日子里,大清朝发生了一件大事,战功显赫的抚远大将军年羹尧因骄众恃宠,贪墨军饷而被处死了,而我的‘额娘’年贵妃也病倒了,而且是一病不起,我开始害怕病,害怕看到病的人,只要一看到年贵妃憔悴的面容和无力的肢体,我就会想到十四婶儿无比苍白的脸和嘴角凝固的血液。
我很想去看年贵妃然后陪在她的身边,可是我一看到她憔悴的面容以及扑鼻而来的浓浓的中药味,我的胃就会来回翻滚不停,以至于我经常要学着抑制自己翻上来的恶心和呕吐的欲望,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就不得不跑出去,抱着任何一颗树大口大口的吐。
“哼,真是难为娘娘平时那么疼她了,现在娘娘病了,也不见个人影儿。”我刚吐完回去的时候无意间在年贵妃房间外听到了芷涵的声音,“惠宁也不是不来,只是她身体不好,刚我还看见她捂着嘴跑了出去,娘娘您可别介意啊。”是思颖的声音。
“哼,算了吧,她这不是明摆着嫌弃现在的贵妃娘娘吗?别人都没事儿,就她身子弱,再说她那身子不是早就好了的吗?”
“芷涵……”
“行了,都别说了,贵妃自己心里有数。”是禧嫔的声音,为什么没有年贵妃的声音?我倒是真希望她可以说上一两句,哪怕是听着不舒服也比心里难受着强,“宁儿,你怎么在门外?不进去?”我一回头,弘历正疑惑的看着我,等待我的答案,而弘时则是看我一眼,就把眼别了过去,高傲的样子就好像下一秒他就是皇帝。
“没……没什么。”
“是宁儿啊,刚还说着呢,来来来。”禧嫔走了过来直接把我拉进屋里,满屋难闻的药味儿一下子冲击到我的每个感官,为了不让自己出丑,我忙捂住了鼻子,思颖见了我很高兴,拉我坐在她的旁边,“不知贵妃娘娘感觉怎么样?弘历还等着娘娘给我们讲笑话呢。”弘历的话让年贵妃脸上浮现了一丝久违的笑意,弘时自从来了就没说话,只坐在那里,悠闲的摇着纸扇,“我也不是什么大病,也劳烦的你们一个个的来,若是因此而耽误了功课,我岂不是成了罪人?”
“娘娘多虑了,咱们现在早已不上上书房了,已经跟着皇阿玛参与政事了。”弘时的语气就不能柔和些?他明知道年贵妃就盼着福惠早早长大,他还这样刺激她,果不然,年贵妃‘咳咳’两声,脸色越发的难看,禧嫔忙拿手帕帮她擦拭,“娘娘,您不必多想,福惠阿哥是个有福气的人,皇上可是一直夸着呢。”
“难怪弘历人缘好,有你这么个会说话的额娘,还愁他没出息?”
“娘娘这是哪里的话,弘历不过是个皇子罢了。”年贵妃伸出她抖动着的手,禧嫔忙握住,“弘历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将来一定不会仅仅是个阿哥的。咳咳……”
“娘娘……”
“娘娘身子不好,就不要操心别人的事儿了吧。”弘时的话真让人生气。
“三哥,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弘历斥道。
“我怎么说话了?你不就是希望所有的人都说你的好吗?现在你满意了?达到目的了?还在这里装,有什么好装的,我就是看不上你这样的伪君子。”
“你……”弘历气的握紧拳头,却硬是忍着没举起来。
“咳咳……”年贵妃听的更是心烦了。
“娘娘,娘娘,你们就不要吵了吧。”禧嫔道。
“额娘,”我走过去,帮她擦着嘴角流出的唾液,十四婶儿嘴角的血液再一次浮现眼前,一阵恶心猛烈的涌了上来,我强行抑制住,“额娘,您会好的,您会好起来的。宁儿还要给你唱歌跳舞呢,您忘了吗?”她伸出手,轻轻的放在我的脸上,“我……想见你的额娘,怡亲……王妃。”
昭仁宫,温泉里,我像一只鱼一般在里任意穿梭,看似快活,心里却像被死死的堵上了一团棉花。我偷听了额娘和年贵妃的谈话,而这些话就像鬼魅一样阴魂不散的缠着我。
“惠宁……是我央求皇上留在宫里的……不要……不要恨他……咳咳……”
“我不恨他,娘娘切莫再想那么多,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况且,宁儿得皇上和贵妃的眷顾一直生活的快快乐乐的,这是我们的福气,也是她的福气。我们感恩还来不及,怎么会怨呢?”
“不,因为我恨,我的女儿也应该会有着惠宁一样的美丽和可爱,她本应该快乐的长大,可是她却早早的离开人世,她很漂亮,美的不可方物,可老天就是这么的残忍!我要惠宁不是因为我喜欢她,而是因为皇上喜欢她,可是我也知道皇上为什么会喜欢她……”
“娘娘,您想多了,您的病不应该想这么多。”额娘安慰道。而显然她也知道原因。
年贵妃又看了看额娘,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盘问。
“唉……是我哥他没听怡亲王的劝,才筑下大错。可是,他是忠于皇上,忠于大清的,皇上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不管怎么说,他也为皇上打下了半壁江山,到头来,竟一点颜面都不留。”
“娘娘,皇上没有要怪罪您的意思,他是他,您是您。只是,年大将军触碰了皇权大忌,他确实仰仗着功高盖世做了一些蔑视皇权,逾据越权的事情。这样的事情任哪个帝王是可以接受的了的?”
“唉,我也曾多次劝诫哥哥,可他的性子谁不知道,到如今说什么也是枉然。”她握住额娘的手,眼光里满是恳求,“我与哥哥虽不是一母所生,可是二哥一直待我不薄,他犯了错,与我犯错有何不同?皇上对我也冷淡了很多,我都一个多月没见着皇上的面了。我现在什么都不奢求了,只希望福惠能健健康康的活下去。”
“你放心,会好的,皇上还是念着你的,只是,不管怎样,现在是个特殊的时期,他不好时常见着你的。以免落人口实。”
“哼,呵呵,落人口实?这宫里,有多少人是巴望着给我制造点口实的,我都习惯了。说我骄纵惯了也好,说我恃宠而骄也罢,如今的我也就是破罐子破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