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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不少天,丁万宝该回家看看了。
如今又多了个媳妇,该咋跟江家人说呢?
出去一趟就定个媳妇,又出去一趟,又定个媳妇,哪有这么骚包的爷们?
回去的路上,丁万宝想到江桂英肯定会发火,心里做好的挨骂的准备。
而事实上却毛事没有,江家人听到这个事儿都很‘平静’。
老丈人不反对,只说这是你丁家的事,江家人管不,以后对桂英好就行。
丈母娘明显脸色不善,却只冷哼了两声。
老太君抱着火盆坐炕上抽旱烟,依然老神在在,小眼睛不时上下打量孙女婿,目光中多了一丝玩味。
老太太心里挺纳闷:这小子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哪嘎长的也不出奇冒泡,咋就这么招人儿呢?鸡子长出花儿了?
“行啊,又不是头一回有这事,找就找了吧!”老太君磕达磕达烟袋说道:“俺们江家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家,上回说过的,只要你不领进江家大门,俺们都管不着,在这院里咱还是一家人。”
说到做到,老太太很开明,丁万宝却多少有点愧疚,他倒真希望江家人骂他一通,心里能舒坦点,尤其老婆更应该发火。
江桂英没有像上次那样发脾气,至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这让丁万宝心里很不落底。
咋你得表个态度吧?一声不吭,谁知道你想啥?
江桂英想啥了?
江桂英想开了。
自己如花似玉个大活人都给了人家,还讲那些没用的嘎哈。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扁担扛着走,男人不着家,她认了!男人不着调,她也认了!
这是命,得认。
认是认了,该生气还得生气。
到了晚上,小两口一如往常有说有笑,摸也让摸、碰也让碰,表面上很和谐。
丁万宝高兴,媳妇如此通情达理,他都乐飘了,飘飘悠悠飘到了媳妇身上。
江桂英也想这口,任他在身子恣意妄为。
宝爷心里这个美,媳妇懂事还听话,将来把仨老婆都归拢到一个被窝里,那得多热闹?
正当他奋力驰骋浮想联翩之际,冷不防身下出现一只小脚顶住了他的肚子,一家伙把他蹬了下去。
噗通!
宝爷在冲刺阶段突然被撅到炕上,一下子就懵住了,气道:“你嘎哈玩意你?”
“我够了。”江桂英满脸倦怠,淡淡说了一句,兀自抱大被侧过身去睡觉。
“够,够了?”丁万宝楞道:“俺还没够呢。”
他心里这个气呀!你们娘们怎么搞都舒服,爷们累死累活不就是为那一哆嗦么?这家伙可倒好,娘们舒服完了,把爷们踹出去不管啦!
简直岂有此理。
江桂英懒得理会,闭着眼睛懒懒道:“没够去找你那俩媳妇,俺要睡觉。”
“我……”宝爷气闷无语。
他算明白了,娘们搁这等着报复他,可这招儿也忒损了点儿,谁教她的?
丁万宝憋得难受,可没有在继续往媳妇身上爬,那样一来又得撕巴一宿,想想都累得慌,再说确实自己理亏,忍了。
接下来的日子,丁万宝白天张罗收拾黄三儿家的房子,晚上和媳妇‘打游击’。
江桂英想起来就连推带踹把他撅到一边,宝爷快进快出,也是屡屡得手,过了几天就都好了。
江桂英只是一时出出气,不可能回回都撅他,万一真闹出点啥毛病,可毁了自己下半生的性福生活,划不来。
家里摆平,丁万宝更是春风得意,外面的事也很顺当。
黄三儿的老房子空得干净,不难收拾。
先连着几天烧炕,把屋里湿气、冷气都烧出去,撮灰扫土打扫利索,牲口棚、门窗都修整好,窗户重新糊纸,外面用毡布夹上草帘,屋里墙壁和顶棚糊上好看的棚纸,再置办些家什用具,完活。
丁万宝只负责买办些材料家什,不用亲自上手,冬月村里闲膀子人多的是,花俩钱雇人干。
期间黄三儿回来几次,这小子总回来往兰寡妇家送好贺儿,把兰寡妇的俩孩子哄吱溜吱溜的,吴婆子也不烦他,似乎默许了此事,也不道是不是真怕了黄三儿身上的老家仙儿。
久旷的娘们不耐缠,何况现在黄连发正经是个掌柜,兰寡妇对他的态度也逐渐改变,颇为意动,时常做些好吃的招待他。
黄三儿见自己家一天一变样比谁都高兴,他知道明年宝爷就不用了,将来这就是自己的新房,简直太像样儿啦!
这段时间,丁万宝没少往县城跑,一来是置办东西,二来是看媳妇、喂小鹰,三是留意东洋矬子。
如今宪兵队里有王翻译,警察署里有黄三儿他二哥,外面‘飘香居’和‘石家大车店’做点儿,小日本稍有点动静他都知道,心里也踏实不少。
不知不觉间,已进入了腊月,人们生活没有改变,变得只是天气,更冷了。
这一天,丁万宝又去了趟县城,回来时穿上了他的狼皮裘,瞅着挺不错,还给江桂英带回条红狐狸围脖。
石清香和胡玉娘对狐狸围脖都很稀罕,只是没有合适的衣裳配,丁万宝骑马上一边走一边琢磨,想着再给仨媳妇置办一身好衣裳。
将来三个漂亮媳妇和他一起在村里溜达,那是相当的提气,望牛堡爷们非得都红眼儿不可。
这可不是做梦,眼巴前儿就要实现的事。
房子收拾妥了,二伯那边随时可以动身,只等罗亮带人过去接手。
大西山这段时间走了二十多个胡子,牛连铎狠下心清走不少人,估摸也差不多了,再过两天罗亮进城,二伯他们就能搬过来。
丁万宝没有急赶路,一对父子赶着马车始终缀在身后,叮当叮当的马铃声不绝于耳,宝爷听马铃声都快睡着了。
迎面走过来一个人,破棉袄包裹句偻的身子,脑瓜顶个狗皮帽子闷头走路,看不清面孔。
丁万宝想着一堆美事,压根没注意迎面来的这个人,就是注意也不会在意,太不起眼儿。
他没注意对方,对方却一直在留意他。
当人马错身而过之际,这个人突然飞身而起,腰杆瞬间笔挺,像一杆矛枪点射而来。
“啊!”丁万宝察觉不对,大叫一声却已经晚了。
那人的狗皮帽子下是一张年轻冷削的脸孔,双眸如死灰无情,动作兔起鹘落,眨眼间便扑到了丁万宝身上,从背后抓住他的两膀,一扭劲,二人共同翻下了马背。
丁万宝可不是白给的,刀玩的好、枪玩的霸道,拳脚功夫不怎么样,却十分滑溜。
刀在绑腿、枪在后腰,可拿啥都得用手抓。
不幸的是他两膀子被抓的死紧,对方的两只手,像上了钢簧的踩盘夹子,胳膊都要被捏碎似的,任他滑溜的身子也半分动弹不得。
高人!
宝爷心里暗惊,却毫无还手之力,身后之人把他翻个仰面朝天,他就眼巴巴看天,那人又将他翻个老脸朝地,他就眼巴巴看地,然后他眼巴巴看自己被人压着后背,摔到路边的雪地里。
再然后,他啥也看不见了,半拉脑袋砸进了雪里。
路边的雪挺厚,丁万宝依然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那人丝毫不给他反抗的机会,麻肩头拢二背,骑在他身上死死压着他。
这工夫,身后马车上的那个爷俩跳下马车,手拿着绳子、麻袋快步疾跑过来,一个绑手、一个绑腿,动作迅速灵活,三下五除二绑了个猪蹄扣儿。
丁万宝此时刚才摔懵的状态醒过味儿,却已经手脚被绑。
他知道被人设了套,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唔,唔!”
赶车那老家伙不等他说完,便把自己的手闷子摘下来塞进他嘴里。
“仓起奉命来拿你。”
突袭他的那个年轻人淡淡说了一句,接着便给他套上麻袋扔上了马车。
叮当,叮当……
马铃声响亮依旧,自称叫仓启的年轻人骑马在前,貌似父子的俩人赶车在后,路上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丁万宝很气闷,他被人装进麻袋里给人垫屁股。
最近事事顺心,顺得他有些得意忘形,没想到今儿阴沟里翻船,彻底栽了。
正应了那话,乐极生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