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万宝在前面走着,不时在旁边的货摊东瞧瞧西看看,小眼睛余光一直留意着身后。见那俩人跟了出来,他心里暗笑:“嘿,既然跟出来,就漏了身份,还敢说自己不是胡子?”
他在前面慢慢溜达,那俩人远远吊在身后,走走停停,出了繁华路段,周围人也逐渐稀少……
胖子和瘦子脚下加快了速度想把人拦下,而前面的人似有所感,脚步同时加快,有点慌张的态势往北城门走去。
三人先后出了城,走了一段丁万宝的脚步又略微加快一些,开始小跑,身后的胖瘦二人此时开始大步狂追。
距离越来越近,胖子在后面气喘吁吁的高喊道:“前面朋友停下脚,兄弟有话说。”
“说你吗的蛋,别跟着俺,都滚远点!”
丁万宝的速度又提起一些,始终和身后二人保持较近的距离,并且还不让他们追上。
“小王八羔子,真是他吗活腻味了,站住!”
城北路两旁是成片的高粱地,晌午头少有人在此经过。现在的胖瘦二人原形毕露,原本和气生财的脸庞消失不见,换上狰狞怒恶一副吃人的架势。
“站住!”
“你他吗给老子站住,听见没!”
俩人骂骂咧咧的越追越近,前后相差也就一丈远。前面的丁万宝跑的离了歪斜,看着像似体力不支,后面俩人见眼瞅着就要追上,觉着差不多眨眨眼就能拿下,在后面拼命咬牙坚持。
正这时,丁万宝突然拐进了高粱地,在高粱地里穿行,胖瘦二人紧跟着也钻了进去……
“小王八羔子,让,让老子追上,腿儿,给你掰折!”
胖子越来越喘,前面扯动的高粱叶子弹回来总抽打在脸上,拖着沉重的身子跑起来备受煎熬,现在他恨不得把前面的小子碎尸万段!
丁万宝进了高粱地,跑出几十米徒然加速!“嗖、嗖嗖……”轻飘飘的身子像风一般穿行在高粱地里。
“他娘的,这小子打了鸡血是咋地?”瘦子原本将要追上,见前面人突然像兔子似的疯跑,刚才歪歪扭扭的完蛋样一扫而光。
“追!他跑不远,小王八羔子!”
已经追了这么久,岂能甘心放弃,胖瘦纷纷拽出暗藏的尖刀玩了命地狂追。这时候他们已经忘记了原来的打算,眼前只想着把这小子踹到泥里,剥皮抽筋、卸大腿,好好发泄发泄。
“俺不行了!”
猛跑了几十米,胖子首先撑不住,噗通!坐倒在地上再不肯起来,是真跑不动了!
前面的瘦子也已筋疲力尽,又跑了几步终于仰面倒在地上大口喘气,此时,他们的目标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草,他吗的,算这小子,走运!”
瘦子躺在那粗喘大骂出声,岂不知身边的禾叶忽然哗的一声响动,一把尖刀已经逼在他的脖子上……
“俺走运,你可不走运喽!”丁万宝踩住对方握刀的右手,冷锐的目光紧紧盯住对方的双眼。此时那个玩世不恭的飞虎已经不见了,幽冷的双眼,木然的面孔,像个漠视一切生命的杀手。
“啊!”瘦子吓得瞳孔暴涨,惊恐的望着刚刚自己追赶的‘猎物’
“爷来送你上路!”丁万宝轻轻一笑,锋快的尖刀在瘦子的脖子上狠狠划过,嗤!鲜血汩汩而出……
瘦子捂着脖子瞪大双眼睛,破裂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他不相信这是真的,对方竟然二话不说,上来就下死手!瘦子伸出手去抓住对方的衣领,想问问明白,他不甘心做个糊涂鬼,可他只能做个糊涂鬼……
丁万宝站起身躲开瘦子的血手,提着他的‘快当刀’慢慢走向胖子的方向。
高粱地里叶片繁茂,胖子听到远处有动静,可不知道那边发生了啥事?视线之内一片绿叶,四肢酸软无力,坐在那喊道:“竹竿,你嘎哈呢?差不多咱们回去,正事要紧。”
“哗、哗、哗……”
眼前的高粱叶子晃动开来,一个是瘦子却不是‘瘦子’的人出现在眼前。
“他回不去了,你也留下吧!”瘦小的身子,冷漠的面容,丁万宝拎着滴血的刀慢步走了出来……
“啊!蘑菇?”胖子见到他,心里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握住尖刀挣扎着撑着起滚圆的身子站起来,连问道:“溜哪路的?”
“这时候会说话了?哼!”丁万宝冷笑道:“一棍顶天,两脚翻山,入草抬神仙!”
胖子听到对方是放山的单搓棍儿,脸色好转一些:“不是家人不架梁,收青子!”
他的意思是说;不是道上人没有瓜葛,让对方把刀子收起来。
“晚了!”丁万宝晃了晃手中的尖刀,轻笑道:“你兄弟让俺插了,梁子结定了!”
“啊,没准是个误会。”姓王的胖子眼睛四下寻摸,心里有点胆怯。
“误会?”丁万宝嘲笑道:“竖个山头、报个蔓,爷看是不是误会。”(注:竖个山头---报个号。报个蔓---报姓名。意思是通名报号。)
胖子眼瞎退路,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打起来肯定吃亏,想多拖点时间,缓过乏来再战。他挺起胸脯一抱拳,高声道:“落马岭上红花亭,通天拐子马,虎头蔓、吃五行!”
意思是说,他们是落马岭一带的土匪,通天粱大当家是‘拐子马’,他姓王绿林报号叫‘吃五行’。
“就你还‘吃五行’?呲!”丁万宝嗤笑道:“既然是‘拐子马’的人,那爷爷还真没杀错,你是自己上路还是让爷送你?”
“兄弟,你看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胖子亲近的往前走两步,客气地说道:“俺俩素不相识,咋会有这么大的仇怨?”
“嘿嘿,刚刚你那兄弟做了糊涂鬼,俺就让你做个明白鬼……”丁万宝紧盯着对方说道:“吉安石家大车店,那是俺亲戚。”
“哎呀,误会,误会了!”胖子拍手叫道:“咱只在落马岭一带活动,绝不会跑吉安做做买卖,这事一说一过就完了!”
“俺不放心,再者说,拐子马’的人都该死!”丁万宝晃了晃刀子,接着说道:“歇得差不离儿,该上路了。”
说着话,他提刀突然急冲而至,胖子也早有准备,举起刀使出全身的力气直奔对方的肚子:“死吧你!”
丁万宝看似冲的极猛,实则留了余地,将要与胖子相遇之时,身子突然斜跳而过,躲过刺来的尖刀绕到对方身后,动作快若闪电!
胖子只觉得眨眼间将要被自己刺中的人突然消失不见,当他意识到敌人正在身后之时,吓得大惊失色……
“啊!”姓王的胖子急忙收刀转身,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觉得脖子上一抹冰冷,知道是对方的凶器,忙大叫道:“慢着!我……”
“噗!”
刀刃切开了肥粗的脖子,切断了喉管、食管、血管,喷涌的鲜血还带出了点淋巴……
“咕噜、咕噜……”胖子和他的同伴一样,捂着脖子,把没说完的话咕噜出来,想转身去看身后的凶手,身体却已经不听使唤。
生命在迅速的流逝,‘吃五行’终于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中……
丁万宝远远站在那看着对方流血,感觉对方再没有一丝生气,他才走过去,蹲下身用对方的衣服蹭干净手中的‘快当刀’,紧接着起身扬长而去……
这不是他第一次杀人,当年链甲山被围剿时,他和他老子是玩命冲杀出来的,他老子为救儿子断了一条腿,他为救老子杀了两个人。
胡子就是胡子,胡子的儿子再干净也是胡子,那股子粗野豪气早已流淌在血液中,这辈子都洗不掉!
在山上血腥味闻多了,杀起人来也不觉得心慌,丁万宝回去的脚步依旧那么轻松。
他不会去想刚刚亲手抹灭的生命,此时他脑子里又浮现起胡玉娘的雪白身子,沾了血的爷们得找娘们来消孽。
丁万宝是这么想的,他也真真是个‘牲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