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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人鱼公主艾薇儿(续)

少女听过了幺儿的这番话,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眼神闪烁,似乎是在挣扎着,是不是要恢复幺儿的这个问题。

“那个,你不要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对你会离开人鱼帝国的原因感到好奇而已。我和沃恩也是从家里面逃出来的,所以……”

幺儿的确是涉世未深,很多时候,他的表现都令人感到异常的单纯。这还只是好听一点的说法,实际上就是无脑、无理。一切都只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并没有考虑到他人的心情、想法。不过,这并不代表幺儿傻,相反,他是非常的聪明的。只是很少有这样的机会,让他一点一点的磨练罢了。

在感受到少女内心的挣扎之后,幺儿也察觉到了自己这个问题实际上是有很多的不妥之处的。就算是一个交易,可又有谁愿意将自己的心事分享给一个初初接触、感官上还有一点讨厌的人知晓呢?

幺儿补充的这句话,让少女的脸色变得更加的复杂了。她深深地看了挂着一脸傻笑的幺儿,似乎是想要将他看穿。

沉默了片刻,就在幺儿以为少女不会答应他的条件的时候,少女却忽然开口对他说出了一番令他意想不到的话。

“如果你可以将你逃离家的原因也讲给我听的话,我就答应你的条件。告诉你我为什么会离开人鱼帝国。”

“你说的是真的?那真是太好了!我同意了!”

幺儿的脸上露出了异常兴奋的表情。他一点也没有觉得将自己离家出走的原因、经过讲诉给他人听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能够换取到可以满足他旺盛的好奇心的讯息,他是不会有丝毫的犹豫的。

“那是你先说还是我先说呢?算了,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愿意先说。既然这样的话,就由我来开头好了。你可不许再反悔哦!我说完了,你是一定要说的!”

幺儿的反应让少女大吃了一惊。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对方答应的会是这样的迅速。连想都没有想,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答应了下来。难道,这种事情真的不是什么难言之隐吗?还是说,他离家出走的缘由并不像是自己想象的那个样子;又或者,他所谓的离家出走,不过是欺骗自己的花招。目的就是等待着自己讲出相互交换或者类似的话语,来套取自己离家的缘由。

根本就没有给她细细思量的时间,象征性的询问过少女意见之后,幺儿就开始了关于他为什么会离家出走的讲诉。

“我和沃恩从小都是在纽维思特66号岛生活的。打我记事儿起,我就对这个世界的一切未知的、新奇的事物充满着强烈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我向往着惊险、刺激的生活,尤其是喜欢那种生与死之间仅仅是一线之隔的极限体验。”

讲到自己的性格和喜好,幺儿表情显得是那样的严肃、庄重。这些他所说的喜好,似乎就是他的信仰。在少女的眼中看来,此时此刻的幺儿,竟然多了一丝神圣的气场。仿佛他说的并不是一些简简单单的个人喜好,而是要开万世之太平的宏愿。这样的反差,并没有让少女感到惊愕,相反,她的心理,对幺儿竟然生出了一种认同。再看向幺儿的眼神中,多出了那么一丝丝的柔和。

幺儿并没有察觉到这些,此时的他,仿佛陷入到了深深地回忆之中。完全没有理会四周的环境,仰视着天空,自顾自的说着。

“我们生活的岛屿实在是太小了。它根本就不能满足我的需求,哪怕老爹和凯尔大叔、酒鬼大叔他们再怎样的努力,想要帮我设计出一些新鲜的东西,也无济于事。我们所生活的岛屿毕竟是太小了。”

“我是老爹唯一的孩子,他将我视作了他的一切。只要是我想,他就一定会满足我。不管我做了什么,他都不会对我发脾气。哪怕那件事造成了极为严重的后果。可就在我十岁生日的那天,我第一次想老爹提出了想要离开这座小岛,去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的时候,他第一次跟我发火了。”

“不管我怎么求他,他都不肯答应。哪怕是我同意让他或者是其他的叔叔阿姨什么的,跟着我一起,他也绝不同意。”

“就这样,我第一次想要离家的打算破灭了。我知道,老爹也是担心我。他明白我的性格,他也非常清楚的知道,一旦我离开了他的视线,肯定会做出一些异常危险的事情。可这就是我,我就是喜欢这样,绝不会改变。”

“之后的四年,每一年我都会在生日的那天向老爹提出离开小岛的请求。他也会一如既往的、愤怒的驳回。到了第五年,我没有再提这件事,就好像我已经放弃了似的。可是,暗地里,我一直在谋划着如何在不被他知道的前提下,偷偷地离开小岛。”

“终于,经过了一年多的摸索、谋划,我终于找到了机会。和沃恩一起,我们两个先是制造了一场风波,然后在他们的注意力放到平息那场风波上的时候,我们偷偷地登上了这架魔能壁垒。”

说到这里,幺儿的故事就算是说完了。看着忽然变得安静下来的幺儿,少女第一次感到,两人之间的那种契合。那是心灵的契合,是由于差不多相同的经历、相同的感悟,而产生额心灵的契合。少女知道,现在的幺儿,必然是在想念着他口中的那座小岛、小岛上的老爹、小岛上的那些人、那些物。在她最初离开家的那段时间,每一天晚上,她也是这样度过的。

“诶?殿下,你这么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我的故事已经讲完了,该轮到你讲了吧?你可不许耍赖,你要是耍赖的话,我……”

“闭嘴!不用你催我,我会信守承诺的!”

原本一直望着幺儿,脸颊泛起了一层红晕的少女,非常不耐烦的出声喝止了他。由于那难得的心灵契合而产生的那点儿好感,全都因为他最后这逗比的表现,烟消云散。

此时的少女,心中充满了悔恨。她早就应该知道的,对待这样的家伙,自己就不应该有那么一丝丝的期望。还好,刚刚自己的内心想法并没有被谁发现。否则……

回过神来,看着幺儿那满是期待的眼神,少女刚刚升起的那点儿怨意竟然神奇的消失无踪了。说真的,看着幺儿那纯净的眼神,你真的很难对他产生不好的情绪。想起他刚刚所说过的话,少女忽然明白了什么。再看向幺儿的时候,目光中又多出了那么一丝柔和,一丝欣赏、一丝隐晦的爱意。

没有让幺儿再开口催促她,少女沉淀了一下,开始讲述起属于她的故事。

瑟安帝国,南域唯一的一个海族国家。整个南域的海洋,都是瑟安帝国的领土。作为这么一个庞大的帝国唯一的一位继承人,少女所承受的,远远要比她得到的多得多。

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王,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在少女的记忆里,她的生活没有一天是脱离了课堂的。政治、历史、人文、礼仪、修炼等等等等,课程名目五花八门,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学不到的。唯一可以让她离开课堂的,就是走访、慰问帝国的功勋、平民。那不过是一场秀,少女要将自己装成另外一个人。这对于她来说,甚至要比让她每天都学习那些她不感兴趣的知识更加的难以接受。

又有谁知道,少女的内心深处,成为一名优秀的魔药师,才是她最想要达成的人生目标呢?自幼就是由她的奶娘照顾长大的少女,和她的奶娘之间的情感,自然是非常的深厚。而她的奶娘做梦都想要成为一名魔药师,可惜,她没有那个天赋。于是,少女就将她奶娘的梦想当做了自己的梦想。

苍黎大世界,修炼有魔能的魔师的地位要远远超过修炼战气的战者。实力强大的魔师,更是有着可以比肩贵族的尊崇地位。而魔药师更是魔师中的翘楚,地位要比一般的魔师更加的崇高。因此,成为一名魔药师,是苍黎大世界许多梦想着改变现实的生存条件、出人头地的平民最有可能的出路。

可是,对于少女这样身份的人来说,魔药师又算得了什么呢?更何况,她也并不具备成为一名顶尖的魔药师的天赋。和幺儿一样,她的一次次的诉求,换来的也都是斩钉截铁的拒绝。她的奶娘,都险些因此而获罪。最终,还是被调离了她的身边。

这一切的一切,拼凑在一起,就成了促使少女离家出走的原因。在她贴身侍女的帮助下,趁着帝国百年一次的国庆即将到来的这一良机,少女终于迈出了勇敢的一步,逃离了深海。为了自己的梦想,开始了一条崭新的人生之路。

“幺儿,你有没有觉得你和她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呢?只不过,你要比她幸运了很多。廉叔叔可从来都没有逼着你去做你不喜欢做的事情!”

听完了少女的故事,沃恩的视线在两人的身上游移了几个来回,忽然开口说道。

“咦?好像还真的是这么一回事儿诶!沃恩,你要是不说的话,我还真的没有发现。”

这似乎是一个多么了不得的发现一样,幺儿表现得异常的惊奇。还好,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少女已经对幺儿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否则的话,她真的会有要将幺儿的脑袋剖开,看看里面的构造的冲动。

“既然是这样的话,看在我们有相似的经历的面子上,我决定了,我要帮你躲过这一次的搜查!”

看了信誓旦旦的幺儿一眼,少女的表情显得有些挣扎。最后,她是做出了决定,婉拒了幺儿的帮助。她不想让这个少年卷入到自己的事情里,受到自己的牵连。要知道,她的那位近卫长可不是开起来那样的和蔼。

“算了吧!幺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其他的,还是不必麻烦你了。我现在觉得,派出你的一些问题,你还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家伙。如果有可能的话,我真的很想好好的和你相处一段时间。可惜,我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深吸了一口气,仰望着天空,少女的脸上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笑颜面前,失去了色彩。此时此刻,她仿佛就是这个世界的唯一。

“蔚蓝的天空、清新的空气,这是自由的味道!多么可贵的自由啊!”

看着忽然感慨了起来的少女,要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她的这一转变。和之前不同,这一次,少女的变化,是最最真实的内心感受。

“那个……”

看着这个好像忽然陌生起来的少女,幺儿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和少女的目光一有所接触,幺儿忽然觉得尴尬了起来。傻傻的笑了笑,双手在身前一阵乱舞,不知道该摆在什么地方是好。

看着幺儿的模样,少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容是那样的迷人,这一次,幺儿是真的有点儿被她打动了。

“正式认识一下!我叫艾薇儿,艾薇儿·瑟安。你们呢?我刚刚结识的两位朋友。”

回过神来,幺儿第一眼看到的是少女,不用该再这么称呼她了。艾薇儿,她的名字叫做艾薇儿。幺儿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艾薇儿伸到他面前的洁白如玉、晶莹剔透的纤纤玉手。愣了一下,他这才醒过味儿来。忙伸出右手,两只手掌紧紧的我在了一起。

“我叫廉巨弼,你叫我幺儿就可以了,大家都是这么叫我的。”

“他是我最好的兄弟,牛头熊沃恩·血蹄。兽人一族中的牛头人和熊人的混血,我们从小就在一起长大,他比我大两岁,非常的照顾我。”

“幺儿,沃恩,能够认识你们,我真的很高兴。可惜,我马上就要离开了。回到那没有阳光、看不见云朵、感受不到清风的吹拂的深海世界了。不过,在这之前,还能够认识你们,我真的非常的高兴!”

结束了和沃恩的握手礼,少女笑着对二人说道。在她的目光中,隐隐的潜藏着淡淡的哀伤。语气也并不像她所说的那样,有丝毫开心的情绪在。

“艾薇儿,我不太能够明白你的意思?好端端的,你为什么就说要回去了呢?这些鱼人又没有发现你,只要逃过他们的搜查,你不就是自由的了吗?你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吧?我不相信,你之前就一次都没有遭遇过这样的搜查。既然之前的搜查你都成功的躲过去了,那这一次也应该可以躲过去才是啊?为什么你看起来这样的沮丧呢?”

沃恩有点想不明白,别说是他,幺儿也不是很清楚艾薇儿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是啊!艾薇儿,以你的能力,躲过这样的搜查不是应该很简单的吗?你又有什么可感伤的呢?还是说你已经放弃了,不准备在继续为了自己的梦想而奋斗了呢?”

“幺儿,你应该知道,我的魔能的特性是制造出一种幻象,植入到对方的意识中。通过这样的方法,我的确是逃过了几次搜查。可我的魔能并不是万能的,就比如说是你,你就免疫了我的这一能力。同样的,这一次搜查的领队,那个最高大的鱼人,也具备这样的能力。在人群里还好,没那么现眼,也没那么容易被他发现。可要是这样一个个的上前接受排查,是决计不可能瞒过他的。更何况还有那两个魔能壁垒的主人在,谁是他们的人,他们还不是一目了然。就算我的魔能瞒过了奎巴斯蒂,就是那个最大的鱼人,也不可能瞒过那两个家伙。毕竟,魔能壁垒上的认输是固定的,多出来一个,他们又怎么会不清楚呢?”

“算了!你们也不要再替我担心了。我已经打算认命了。能够享受这两个多月的只有时光,我已经很满足了。能够在最后认识你们这两个朋友,更是让我非常的开心。与其现在担心我,倒不如考虑考虑你们自己吧!你们不也是和我一样,是混到这架魔能壁垒上的吗?等下上前接受排查,不是一样会暴露出来。还是好好想想,你们一会儿要怎样应对吧!”

艾薇儿这么一说,沃恩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起来。看着幺儿,有些焦躁的问他道:幺儿,艾薇儿说得对啊!这么一个一个的排查下去,我们也是会暴露出来的。那个家伙一看就知道他非常的厉害,我们能瞒住他吗?要是万一真的暴露了,你想好了要怎么应对了吗?

幺儿并没有回应沃恩的问话,仅仅是用鄙视的目光扫了他一眼。直视着艾薇儿的眼睛,表情是那样的严肃。

“艾薇儿,用你的心回答我的问题。你是真的已经决定放弃自己的梦想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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