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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过往

二楼会客厅正对着楼梯,当星光佣兵团一行人出现在二楼的时候,会客厅大门敞开,四周的灯烛已经点燃。这个会客厅简陋的就如同这栋房子,一张高脚桌数把藤椅,房间门后的角落里放着一张书案和一张单人木床。书案上还摆放着没来得及整理的文档。门边有一扇屏风,还没打开,显然平时会客就用这屏风遮挡住书案和床,但是不知为何今天却没有这么做。

一名大概四十岁上下的男子,坐在高脚桌的旁边,他略微黑瘦的脸上满是风霜的痕迹,昭示着在成为总督之前他也是个风里来雨里去的佣兵,一壶茶就摆在桌子上,桌边摆着若干茶杯,一名皂衣仆从垂手站在他的背后。

“我的腿脚不便,就起身相迎了,还请几位勿怪。”男子满面春风,笑着拍了拍右腿,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他的手看到了他的右腿,膝盖以下空荡荡的裤管。“有史以来成为A级佣兵团用时最短的佣兵团,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各位请坐。”

佐罗陪坐在末位,四下打量着屋中的布置,心中想着这男人好歹也是行省的总督,怎么看起来境况连自己老家那里小小的镇长都不如,而且这二层小楼上下十几个房间,除了楼下的门房,好像就楼上这主仆二人的样子。

“说起来我还是更喜欢过佣兵的日子,当这个总督整日里埋头在文案书海之中,日子过的好生难受。”看到这几个佣兵,菲利普总督不免想起自己刀头舔血的日子,不禁感慨万分。

云舒反客为主从桌子上拿起茶壶先给菲利普的茶杯中斟满,一面笑着说话,一面接着作势给旁人倒茶,“大长老过往的经典战例,让我们这些后辈每每听到都顶礼膜拜,我记得当年翡翠河怪蟒作乱,就是大长老您挥剑怒斩,话说当年那条怪蟒到底是什么怪物,我当佣兵也不是一两天了,这大森林里最远也到过圣山了,可这种怪蟒从来也没见过。”

“从你一进门,你这一身贵族气我看着就不爽,就跟那个西山伯爵一样让我讨厌,不如旁边那小痞子看着顺眼,不过你小子说话到对我胃口。”菲利普拿起茶碗抿了一口,用眼角一瞥身后的仆从,仆从赶紧躬身从云舒手里接过来茶壶。

菲利普总督依旧是一拍右腿,“我最讨厌别人称我总督或是勋爵,咱都是佣兵出身,还是按咱们行规来叫的好。不过我这大长老也是凑数的,你要是拿我当朋友,喊声前辈或者老哥,那才是更好。”

“既然如此,小子僭越了,就称您为前辈了。”云舒说着欠了欠身告个罪。菲利普满意的点点头,“要说那条怪蟒,别说你小子没见过,我当佣兵二十多年了,生平也就见过那么一次。要说我大小战例不下百场,不瞒你们说,魔兽我打过,刺客公会打过,就连血色帝国、斯诺王国军方的高手我也都会过,这条怪蟒的实力平常的九下高手一对一只有被秒的份,当时其实佣兵协会是出动了三个高手,一个是我、一个是菲亚特还有一个魔法师,那个魔法师后来在和刺客公会火并的时候死了。”

“哎哟,照这么说这条怪蟒得有圣阶的实力了吧。”云舒学着菲利普的样子也是一拍大腿。

“绝对没有。”被人恭维是种享受,但菲利普也不是那种喜欢夸大其词的人,“骑士协会有自己分级的办法、魔法工会也有自己分级的办法,军方还有他们自己的一套,几乎每个势力都有自己的方法分级,但是这其中除了骑士协会那套被贪慕虚荣的贵族给玷污了之外,其他几种分出来的等级相差不多,也就是说咱们佣兵嘴里的九级和刺客嘴里的九级基本上就可以算是一个实力。不过九级到圣阶又是一个跨度很大的范围,怎么说呢……”

“就好像数字,一级就是一,二级就是二,但是圣阶不是十而是一百,九是九级,九十九同样是九级,但是二者之间的差别却是天地之差。”雷啸在旁边一语惊人,让菲利普刮目相看。

但是接着菲利普又摇了摇头,“你说的大概意思差不多,但是差距可能没有九和九十九那么大。在高手之间九级又被细分为上中下三等,我们常听说九级高手被八级高手打败,其实这里的九级高手大多都是九下,等到了九中和八级之间的差距就已经不是装备所能弥补的了,至于九上,即使碰到圣阶也有能力全身而退。和那怪蟒交手的时候,菲亚特是九中,魔法师和我都是九下,我觉得那条怪蟒的实力介于九中和九上之间,菲亚特单挑绝对不是怪蟒的对手。”

“这就奇了怪了,九中到九上的魔兽,还没进入到圣山级别。按理说这个级别的魔兽在翡翠河是稀有了一些,但是在靠近圣山的铁木林、毒水泽一带九级魔兽已经是遍地了,怎么会从来没有人见过呢。”云舒心里隐隐觉得有些疑惑。

提起往事菲利普自己也陷入缅怀之中,当年那一战的一幕幕涌上心头,尤其断腿以后实力大减,恐怕也再难有机会去冒险了。一拍大腿,“你这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了,之前也有九下、九中的高手想要杀了它,可是都尸骨无存。那天我们三个和怪蟒打的昏天暗地,魔法师连禁咒都用上了,你猜怎么着,那巨蟒居然免疫魔法。说来也怪,菲亚特这个刺客是两枚短匕也是刀刀毙命,那怪蟒居然不受影响。最后死在我手里也是说来巧了,我当初是标准的战士,打红了眼直接轮剑上去就砍,贴身一顿肉搏,好家伙那巨蟒一身怪力,要不是我修习的防御斗气,非让他勒死不可,最后是被我一剑砍断了身子才死,最后那巨蟒死的时候连一滴血都没流。”

“魔法免疫、短匕攻击无效还有死后没有血。”云舒默念着几个关键词,却再不开一言。反倒是菲利普,忽然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哎呀,一提这些陈年旧事,差点儿把正事儿都给忘了。一早西山伯爵把任务送到佣兵堡垒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肯定得来找我。”

“前辈还真是神机妙算啊。”痞子雷啸学着云舒的样子拍了个马屁,菲利普不悦的以一拍大腿,“你别学他,我看着一个贵族在我面前低声下气的我心里痛快,你一佣兵,硬气点儿。”

“得,拍马腿上了。”火翼捂着嘴偷笑,几乎趴在佐罗耳边说道,“老二看人极准,一个照面就能知道这个人脾气秉性,喜欢什么爱听什么,这一点我们仨比不了。”佐罗听的惊掉了下巴,“我草,这是什么逆天技能。”

菲利普拍着大腿洋洋自得的说道,“我们长老团一共就筛选了四家佣兵团出来,圣剑之魂是我们自己的,第一手信息他们在没接任务之前就知道了,白银之手现在受雇于血色帝国,事关血色帝国公主,西山伯爵第一个就找上人家了,要不是白银之手主力全在大峡谷这边只有个第九队,西山伯爵就不用麻烦咱了。至于罗德里亚佣兵团,对于血色帝国来说那是根正苗红,但咱平心而论那真不是个好选择,团长罗德里亚就是一个莽夫,让他们当打手还成,这事儿,他们能不添乱你们就烧高香吧,现在估计大队人马已经浩浩荡荡杀奔圣山了。说实话,你们来之前,我还心有犹豫,假如你们不来找我,也是一头扎向圣山,恐怕以后在佣兵协会这些首脑的心中,你们的地位也要降一个档次了。如今你们来了,这也让我们看见了希望,先解决眼下的事儿吧,后面的事儿等回来再说。科德拉治安官一直守着事发现场,他是血色帝国任命的官吏,没有我的公文,他是不会让你们看现场的。”

对于菲利普如此轻易的就给予了公文,风凛也是松了一口气。之前星光佣兵团完成过许多比这危险的任务,也靠近过圣山,但这一次却不同。血色帝国公主的名头还不至于让星光佣兵团乱了方寸,这个任务的困难在于理清头绪,一旦选错了目标,基本也就意味着任务的失败。

大森林的这个夜晚并没有星光,离开菲利普府邸的时候,云舒特意借了一个灯笼,现在这个灯笼就拎在佐罗这个“新团员”的手上。“真想不到,云舒团长居然这么容易就搞定了菲利普总督。”虽然风凛云舒火翼都是副团长,但是在称呼上佐罗总是故意省略掉这个“副”字。

佐罗的恭维并没有让云舒露出欣喜的表情,反而无奈的笑了笑,“假如我是星光佣兵团的团长,菲利普压根不会这么好说话,真正让那个老家伙看重的,是我们这个混不吝的痞子团长。”

“他?”佐罗的下半句话生生的咽了下去,但是他对雷啸确实没有太好的感观。

“还有几年,白银之手与血色帝国的契约就要到期了。现在的白银之手可是坐拥七千人马的血色帝国主力军团,这其中至少有两千骨干会在契约到期后回到大森林。而圣剑之魂和佣兵协会本部加起来也不到三千人,而且近几年圣剑之魂愈发的没落,就连九上的高手都寥寥无几,据说白银之手的圣阶都不少于五个。”火翼略微的解释了一下接下来佣兵界将要发生的重大格局变化。

云舒和佐罗并肩而行,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菲利普只是在借机卖个好给我们罢了,在大森林有实力的佣兵团不少,但是能与白银之手抗衡的没有,指望那些老牌佣兵团去平衡白银之手,还不如找一个有潜力的新佣兵团培养一下。”

“嘿嘿。”一向冷峻的风凛忽然笑了笑,“论实力星光佣兵团连前十都进不去,但论潜力咱们自称第二,没有任何一家敢说是第一,这一点上菲利普倒是没有看错。只是,他们指望着用我们来平衡白银之手,却怎么不问我们愿不愿意。”

走在风凛身边的雷啸忽然也笑了笑,只是他的笑的时候盯着佐罗的后背,居然让佐罗有了种锋芒在背的感觉。“可惜啊,佣兵协会很快就会发现他们犯下了更大的错误,一个白银之手他们已经驾驭不住了,再扶起来个星光佣兵团,他们这是自讨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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