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非是藉天意
“诗词？”
转头看向他，洁儿的心情不错，于是一字一句的念着：“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惊喜，讶异，不可思议，甚至还有些不敢置信。慢慢的咀嚼着、回味着，澹台珏不无赞叹地说：“果然是好文章 ，就是太过悲伤了些。”
洁儿一笑，并不多做解释。
随手又摘下树上的一片枫叶，澹台珏在她的面前晃了晃，笑着问：“那么此物又为何呢？”
“红枫，或者丹枫。”
“哦？”剑眉微不可见的挑了挑，明眸中掺杂着几许期待与研判。“关于它可有好文章 ？”
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洁儿巧笑嫣然地轻念道：“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
气息含于胸中，澹台珏不禁对洁儿刮目相看，如果刚刚他还有些似信似疑，那么如今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女子。心，微微的动了动；目光，再投向她时已多了一份欣赏。“妙……”话还未曾出口，忽觉脚下的土壤松动。提起内力，可身体还是随着山边滚落的石块向下坠去。
“澹台珏！”
一声急切而不失清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只微凉的小手紧紧的拉住了他扒在一棵小树上的手。
原本脚下微一借力他立刻便能跃上来，可心底忽然升起的念头却令他没有这样做。
“洁儿，快放开本王，否则你会和本王一起摔下去的？”
一起死，她愿意吗？
“我不会放手的，你用力啊！”洁儿憋得脸色通红，拼命的向上拉着他。
登住崖壁上露出的树干，澹台珏微微的向下用力，仿佛马上就要摔下山去了一般。
被他的重量拖着，洁儿的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向崖边移动。咬着牙，手脚并用的攀住、绊住所有可以抓住的东西，却仍然阻止不了下坠的趋势。
她死死的拉着他的手，没有一分一毫的放松。
“洁儿……”
“你别怕，我不会放手的，用力向上爬啊！”
眼底突然涌上一股热流，这久违了二十几年的感觉竟又一次冲进了他的心里。原本还想再试试她，可他自己却有些受不住了。装模作样的向上挪了挪，仿佛借着她的力气，他奋力的跳了上去。
翻身坐起，洁儿一边喘息着一边察看自己被地上的碎石和树杈刮破的袖子。
慢慢的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的侧脸，澹台珏掩饰着声音里的喑哑，语意不明地问：“为什么？你真的不怕吗？”
淡然一笑，洁儿不在意地说：“这没什么，你不用介意。就算换做其他人，我也一样不会放手的。”
眸光微暗，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澹台珏暗自呼出口气，脸上又挂上了那抹温和的微笑。“那好，我们继续上山吧！”
两人停在一个山洞前，洞外有一块很大的岩石，上面放着许多野果，而洞内却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快去吃吧！”澹台珏笑着对洁儿挑了挑眉，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的宠溺。
她真的快饿瘪了！回他一个灿烂的笑容，洁儿兴高采烈、迫不及待的向岩石走去。拿起一个红彤彤的果子，刚要放在嘴边忽然又停了下来，想了想她不解地问：“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野果？”
垂下眼帘再睁开双眼，仿佛只是眨了一下眼，可他的思绪却在这瞬间转了几百个来回。“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子！”他禁不住心中暗叹。
“应该是这里的主人为我们准备的。”他还不想让一直跟随着他们的两名侍卫立即现身。
“这里的主人？是你要见的那个人吗？他怎么知道我们会来？”
微微一笑，澹台珏负着手眼望着黑漆漆的山洞，极为神秘地说：“这座山之所以叫做无名山，是因为这里住着一位世外高人无名子。据说他无事不知、无事不晓，只要他愿意，无论是什么样的难题都可以在他这里迎刃而解。”
“包打听？！”
澹台珏愣了下，想了想却又禁不住忍俊不止。
“什么人在此胡言论语！”音声尖细，难听至极。
洁儿抖了抖，直觉得这声音就像是指甲划过黑板一般，让人从内而外的“冷”！
“晚辈康平王澹台珏，拜见无名子前辈。”澹台珏对着山洞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
洁儿稀奇的看着他，又看向山洞，对这位能够令堂堂王爷纡尊降贵自称“晚辈”的高人不禁好奇起来。
“原来是康平王，不知你找老夫有何贵干？”
洁儿真恨不得用手捂住耳朵，这人说话的声音实在很难令人忍受。
澹台珏丝毫不介意对方语气中的轻慢，虽然并未看到人，却恭敬依然。“晚辈有一事想要向前辈请教。”
“等等。”无名子突然出声，“你要问的事恕老夫不能回答。”
“前辈知道晚辈要问的事？”
“自然。老夫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你的小小问题。”
“那么……”
“只是老夫有个规矩。过往之事不愿提，天机之密不能泄。”
“哧！”洁儿一声轻笑，心道：“什么世外高人，不过就是个神棍！”
“丫头，你似乎很是瞧不起老夫啊！”山洞里传来的声音猛地提高了八度，那尖细的音波刮擦着耳膜，洁儿一把捂住了耳朵，却还是耳鸣不断。
澹台珏微一皱眉，急忙躬身又施了一礼，语气恭敬地说：“前辈莫要生气，还请前辈大人大量，看在晚辈的薄面上不要与内子计较。”
“她是你的妻子？”声音又高了八度。
略带着几分歉意的看了看洁儿，澹台珏沉声道：“是。”
“嘿嘿嘿嘿！”一阵尖利刺耳的笑声，直令得洁儿耳痛难当。
“喂！”她实在是看不下去、听不下去，也忍不下去了。“你若真的是高人就出来一见，不要在这里装神弄鬼。什么往事不能提，后事不能问的，我看你压根就什么都不知道！”
澹台珏倒吸了口冷气，“洁儿不得胡说！”话刚出口，只觉眼前一花，洞前忽然冒出了一位精瘦的老者。一缕半黑的山羊胡，塌鼻梁，斗鸡眼，头上稀稀拉拉的还支愣着几根半白不黑的头发。
“你说老夫什么都不知道，是吗？”
洁儿只一愣的功夫，无名子已然到了跟前，脸对着脸，距离近得很。
“呃啊！”一对几乎靠在一起的乌溜溜的黑眼珠就在眼前，洁儿觉得自己的眼睛似乎也突然有了紧急集合的趋势。吓得向后急退，可身后却是那块摆满了野果的岩石，退无可退。
“前辈！……洁儿！”即便是处变不惊的澹台珏，此时此刻也不知该如何反应。
一只干枯的手捏住了她的脸颊向上抬起，直令她的眼睛对着他的，躲无可躲。没办法，洁儿只能紧紧的闭上双眼，这样的四目相对实在是让人晕眩。
“啊！”杀猪般的尖叫。“褐……褐……”
脸上的力道一松，洁儿恼怒、不解的看着仿佛受了极大惊吓不断后退的无名子，搞不懂他这又是在抽哪门子的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