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水清石现惊别雁2
“为什么不骑飒灵来?”洁儿十分喜欢这种飞驰的感觉,她甚至已经开始向往独自一人骑马时的畅然。
玄砚一惊,连忙收敛心神。“姑娘说的是圣君骑的那匹蓝马吗?它根本就不让属下碰。”
看来齐悠云并没有骗她,飒灵只认自己与魅风两个为主人。忍不住幻想自己骑上飒灵的样子,她一定要尽快学会骑马才行。
天极宝阁离无名山只有不到两天的路程。
跟着玄砚走进竹林,洁儿不禁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终于到了天极宝阁!终于可以见到魅风了!这里是她穿越后第一个接触的地方,没想到兜兜转转了几个月,她又回到了这儿。
这青绿高耸的竹子,这清隽雅淡的竹香,她的心不知怎地竟有些颤颤发抖。这里会是她今后的家吗?她与他的——家?!
走出竹林并没有看到记忆中的竹屋,而是一座雅趣古朴的庭院,院中随意的散落着各形各状的青石,看不出任何人工的痕迹,完全一派天然之风。
“请姑娘在这里等一下,属下先将马匹送去马厩。”
“好。”洁儿有些心不在焉。
菱花窗子,菱花门,那里面藏了什么?
鬼使神差般的慢慢靠近,她忍不住推门而入。
码满书册的高大书架,摆着笔墨纸砚的青玉桌案,显然这里是魅风的书房。房间里飘散着一股淡淡的香味,那是他身上的味道。唇边绽放出一抹发自心底的甜蜜微笑,她离他是如此的近,她几乎能够感觉到他的呼吸。
眼波流转,一只十分精巧的花盆引起了洁儿的注意。花盆里满满的都是土,刚刚栽种的植物只长出了一小片嫩芽。
脑海中忽然闪过翠葳苑中的翠竹盆景,她不希望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可是玄砚带她在竹林中行走的路线……心跳得异常的快,她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
仔细的检查了盆景与花架,一无所获。
闭上眼睛想了想,她转身朝着东北方向走去。尽头是一柄八叉落地的金烛台。“土生金……”她喃喃自语,伸出手去细细的触摸。募地,其中一只似有些不同,轻轻的转动……
“呲呲,呲……”书架旁的墙壁上忽然出现了一道缓缓开启的暗门。
那一刻,竟说不出是兴奋还是沮丧,是高兴还是失望。重重的做了个深呼吸,她一步步的走向那道暗门。
一踏进去,寒气便迎面扑了过来。越向深处走寒气就越盛。雾气缭绕中,这里四面是冰,而正前方则是一张冰榻。
手捂着嘴巴,洁儿震惊得有些不能自已,而冰榻上的人更令她的心跳不断的加速,加速。
颀长的身材,白色的袍子,一个带着红色斑点的白色钱袋垂在腰侧。
那钱袋……
握住它,里面坚硬的触感,哪怕不打开她也知道那是什么。她买来想要送给魅风的钱袋,染上了澹台冉皓鲜血的钱袋,她离开兴安王府没来得及带走的钱袋。而那坚硬的金属——是澹台冉皓给她的黄金腰牌,是她在被齐悠云带走时留作标记的腰牌。
双手不由自主的紧紧交握,目光迷乱的移向静静的躺在冰榻上的人儿的脸……
黑发缱绻于枕上,面色如雪般的苍白,虽闭着双眼,却仍旧美得令人窒息,令人眩晕。
这是她曾经以为的梦境,冰室、冰床、美女。
可事实上,这不是梦,“她”也不是美女。
难怪她总觉得他看起来那么眼熟!她轻笑,却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或许这只是个误会?!魅风告诉过她,他与澹台冉皓是朋友!所以,澹台冉皓出现在这里也很合理,不是吗?!
眼前逐渐变得模糊,她不想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一只手遮住他的额头,另一只手遮住他眼睛以下的部分。
昏睡中,似有所觉。
像是有一股力量推着自己,让他不得不醒过来,让他迫不及待的醒过来。猛地睁开眼睛……
那双深褐色的眼眸……
“洁儿!”喜出望外的坐起身,澹台冉皓捧着眼前这张令自己魂牵梦萦、朝思暮想的脸,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洁儿,是你吗?”他轻声的问,小心翼翼的问,深恐这不过又是自己的梦而已。
泪,悄悄的滑过脸颊,滴落在他的手上。无声,冰凉……
“告诉我,你是魅风,还是澹台冉皓?”她静静的问,紧盯着他的眼睛,静静的问。
身体瞬间紧绷如石,仿佛顷刻之间便会风化。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脸……没有面具,他没有戴面具。
手脚霎时冰凉,他无措的不知该如何自处。气息凌乱的咬着唇,看着她眼中掉下的一颗又一颗泪滴,他心痛得几乎不能呼吸。
“洁儿……我……”
“你究竟是谁?”她固执的问着,“魅风?还是澹台冉皓?”
“你听我说,听我……听我解释……”
“不!”她紧缩着肩膀,怔怔的摇着头,不停的后退,后退……眼泪犹如断线的珠子,不受控制的滴落,滴落……转身向门外奔去,她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洁儿!”身后传来澹台冉皓焦急而破碎的呼唤声,她没有停下;“姑娘!”眼前有两个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她不顾一切的分开他们,仍旧没有停下。
“大哥,怎么办啊?”玄砚担忧的看了看冰室,又看了看洁儿奔跑出去的背影,不知所措。
“你去照顾圣君,我去看看姑娘。”
“大哥,”玄砚一把拉住玄墨空荡荡的袖子,“如果圣君非要出去……”
叹了口气,玄墨了然地说:“以圣君的脾气他一定不会顾及自己的身子。二弟,输些内力给圣君,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嗯。”
冲进竹林,洁儿胡乱的在其中穿行,毫无章法,也根本辨不清方向。只是绕了许久,她都不过是在原地转圈圈而已。沮丧的坐在地上,抱着双膝将头埋在手臂之间。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情绪渐趋平静,可心伤却无法释然。
“姑娘。”
这声音不是玄砚。抬起头,那飘荡在风中的衣袖狠狠的刺痛了她的眼。
起身,目光停在他黑瘦泛黄的脸上,凸出的颧骨,深陷的眼窝,紧抿的嘴角。洁儿的眼眶开始泛红,当时的痛苦至今仍旧在折磨着他,她看得出来,他的伤还不曾恢复。而那只空空如也的袖子,它每飘动一下,就如同皮鞭抽在她的心上一下。
“玄墨,”她的眼眶酸涩热辣,“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哽咽难言,她欠他一条手臂,她该拿什么来还?!
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抖动,他想微笑,可眼底却早已蒙上了一层水气。“不是的,这与姑娘无关。是属下无能,没有保护好姑娘,才害得姑娘与圣君受了这么多的苦。”
想起澹台冉皓苍白如雪的脸色,她心里一阵隐隐的拧痛。
“姑娘是在责怪圣君对你隐瞒了身份吗?”玄墨试探着问。
她默然。自己全心全意相信的人,到最后竟然欺骗了她,这叫她情何以堪!
“姑娘,属下原本不该多嘴,可属下一路看着圣君为姑娘所做的一切,有几句心里话实在是不吐不快。”见洁儿并没反对,他继续说道:“属下相信无论圣君做了什么,一定都是为了姑娘好。圣君为姑娘是连性命都可以不要的,圣君对姑娘的深情连我们这些旁观者都不能不感动,属下不信姑娘一点都体会不到。属下斗胆,”他突然单膝跪地,“请姑娘不要离开圣君,以圣君目前的状况,他实在无法承受再一次伤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