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心迷杯深琥珀浓
呼吸一窒，她淡漠的转回头，可心里却仿佛开了锅无论如何都平静不下来。
感觉他经过自己的身边，她垂着眼帘尽量忽略他的存在，只是他讥诮愤恨的声音还是轻易的就击碎了她的故作镇静。
“原来你不是不喜欢穿弥波裙，只是不喜欢穿给我看而已。”
抬眼看向他决绝不屑的背影，一股怒气竟制止不住的直窜脑仁。重新提起裙摆，咬着牙向上走去，她跟在他的身后一步也没再停过。
笑意在褐色的瞳仁中一闪而过，澹台冉皓将呼吸的声音放大了一些，故意越走越慢，与身后那个倔强的身影保持着似远非远的距离。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他掏出袖中的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轻声的咳了两声。
“皓儿？”澹台珏迎了过来，稀奇的说，“很少看到你会参加宫中的宴会，今日是刮的什么好风啊！”
倨傲的扬了扬下巴，澹台冉皓完全不把澹台珏放在眼里，脚步不停的向大殿走去，只丢下一句：“侄儿可不是母妃，没有发誓永远不出王府半步，为何不能来！”
只是微微一笑，澹台珏并不介意澹台冉皓的无礼。
咏絮见洁儿也走了上来，连忙上前搀扶，关心的询问：“累坏了吧？”
脸上满是汗水，气息犹不顺畅，洁儿盯望着已然走入大殿深处的背影，心绪难平的摇了摇头。
“我们走吧！”澹台珏适时的递上一方素白的帕子。
洁儿一怔，目光对上他的眼睛，又立刻移开。“谢谢王爷，我自己有。”
轻声叹了口气，他缓缓垂下了手，语气哀伤地说：“本王就这么令姑娘讨厌吗？”
倒吸了口气，洁儿不无歉意的看向他，想说些什么，可是看看身边的咏絮，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
“走吧！”眸珠微微动了动，澹台珏唇边漾起一丝苦笑，转身大步向殿内走去。
一个画面募地在脑海中闪过，澹台珏刚刚的眼光……，洁儿还来不及细想，已被咏絮拉着一同跟上了他的脚步。
宣德殿，洁儿都不知该如何去形容它的宽阔与宏伟。举头，高高的脊梁离地足有两三层楼高；远目，深邃的殿内仿佛永远都望不见尽头；眼前，一根根漆金裹玉的巨柱挺然矗立；脚下，光洁明亮的仿若大理石般的地面可走在上面却又绵软如细沙；身边，宫娥、太监手捧着各色的菜肴来来回回的穿梭。
大殿里没有窗，然而嵌在壁上、柱上的无数夜明珠却将这里照得异常明亮。
洁儿随着澹台珏与咏絮走到离宝座较近的一处案桌前坐下，对面则是虽孤身一人却独占一桌的澹台冉皓。
“皇上、皇后驾到。”一声高亢的唱喏，众人皆立即起身垂首而立。
大殿里一时安静得连根针落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洁儿敛气屏息以待，心中十分好奇，虽低着头却忍不住用余光偷偷的瞄着。
远远的有纷繁的脚步声响起，慢慢的有轻浅的风吹过。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双绣着金龙的皂靴，后面跟着几个拖着长长裙尾的丝履，再向后则是普通的宫鞋与宫靴。
“都坐吧！”威严而和蔼的声音响彻大殿。
洁儿刚要坐下，却被咏絮拉住。不解的抬头，只见澹台珏已然走出了案桌，见到咏絮向自己递来的眼色，洁儿只得随她跟在澹台珏的身后走至大殿中央。
“参见皇兄。”澹台珏躬身施礼，咏絮盈盈下拜。
洁儿直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很奇怪也很不妥，可是又说不出到底哪里奇怪、哪里不妥。偏头看了看咏絮，她连忙学着她的样子也拜了下去。
“珏弟快起来吧！还有咏絮。”宝座处传来的声音里，明显带上了几分笑意。
“谢皇兄。”
洁儿被动的随着澹台珏与咏絮站起身。
“这位是？”
澹台珏温润的一笑，颌首回话：“这是洁儿姑娘。”
“哦？看样子珏弟的好事又要近喽！”
胃里压着的石头又沉重了起来，眉心微皱，洁儿下意识的抬头上望。
黑色锦袍上绣五爪金龙，墨玉为冠束着梳理得极为整齐的发髻。年过不惑的隆御帝澹台瑛与澹台珏长得很像，只是更多了一份威严与沉稳，更多了一份岁月留下的深刻印记。
目光不期然的相对，隆御帝微微一怔。“你……”
“皇伯父。”澹台冉皓从座位上站起身，也走至大殿中央躬身一礼，“皓儿给皇伯父请安。”
“皓儿！”隆御帝异常惊喜，立时撇开洁儿，注意力完全转移到澹台冉皓的身上。“你身子还好吗？之前受的伤可都大好了？有没有按时用药？怎么不告诉朕你要来，朕让人用御辇抬你上来，何苦自己去走那阶梯！”
洁儿禁不住愣了愣，隆御帝对澹台冉皓的关怀溢于言表，仿佛还有些小心加巴结。
“多谢皇伯父关心，皓儿很好。”澹台冉皓并不抬头，有礼却淡漠。
澹台珏的目光不着痕迹的从隆御帝移向澹台冉皓，带着一贯温和的笑容，缓缓的向座位走去。
直觉的，她不喜欢这里！
坐在摆满珍馐的案桌后，洁儿两眼看着鼻下的一方之地，安静的只想淡出众人的视线。
“啪啪！”有人抚掌两声，大殿里立时奏响音乐。鼻端飘来一阵阵梅香，她终究忍不住好奇，又抬眼看去。
一簇簇的梅花由宫娥插进大殿中不知何时准备好的花瓶中。大红的、粉红的、粉绿的、纯白的，各色梅花错落的摆放，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乐声一紧，悠扬的曲调突然变得欢快热烈起来。一个白色的身影翩然而舞，如一只展翅的蝶，穿梭在盛开的梅花之间：偶尔落在花端，偶尔飞跃花上，偶尔寻觅花踪。
腰肢曼妙，臂长指纤，一顾一盼尽显妖娆，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惊诧的瞪大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那白衣女子的脸，洁儿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怎么了？”咏絮发觉洁儿的异常，不禁出声询问。
白衣女子似有所觉，宽大的袍袖舒展的划过一条绵软的弧线，转头凝眸，她的目光刚好划过洁儿。瞳孔瞬间缩小，眼睑瞬间变大，眼神瞬间凌厉。
只一眼，便说明了一切！如果之前还有怀疑、还是猜测。那么这一眼，足以打消洁儿所有的不确定。这个舞蹈的白衣女子就是——伶曦——叶羽的妻子，星儿的娘亲。
音乐停止，伶曦在阙前飘飘下拜，自称臣妾。
隆御帝满意的点点头，赞美道：“曦美人的舞姿真是越来越美了，连这满室生香的梅花都被比下去了。”
“承蒙皇上夸奖，臣妾愧不敢当。”
隆御帝莞尔，抬手拿起随身佩戴的美玉，正欲说话，却突听身边的皇后温声道：“妹妹辛苦了，快过来入座。”
伶曦的眼中瞬间滑过一丝不悦，但还是笑着谢过皇后娉然落座。
了然的一笑，隆御帝并未多言，随手将美玉放在了一旁。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洁儿脑子里一团乱。伶曦怎么会是皇上的妃子？那叶羽呢？星儿呢？她离开的时候，明明记得伶曦回到了他们的身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