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烟波易笼永为憾
“扑通!”“扑通!”……
除了还兀自抱着玄墨伤心欲绝的玲珑,其他人皆毙命于地。
瞥了一眼早已昏厥的玄墨,齐悠云微微扯了扯嘴角,“倒是条汉子!”转眼看向玲珑,他笑得邪魅高深,“本教主不杀你,让你活着才是最好的惩罚,不是吗?”
嫌恶的皱着眉,齐悠云抱着洁儿走出夹道来至马车边,一抬手将她扔给了教众中的陆蘋婷,吩咐道:“臭死了,快给本教主拿干净的衣裳,另外把她的衣裳也换了。”
“是。”陆蘋婷点头答应,低头看了看洁儿,不禁一怔,“是她!”
齐悠云脱掉身上的袍子,嫌弃的甩在一旁,斜睨着兀自沉睡的人儿,邪气的一笑:“是啊!本来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才能找到她,没想到一进都城既被本教主遇到了。呵呵,有意思!”
陆蘋婷身材娇小,抱着洁儿有些吃力,有两个比较机灵的教众见状连忙上前帮忙,一同将洁儿送进了马车里。齐悠云接过新衣衫也进了马车。
车厢里的空间虽大,但容纳三个人也有些擦肩掣肘。
齐悠云自行换了袍子,陆蘋婷则将洁儿的弥波裙脱掉,只留下白色的抹胸和长裤。
“咦?”陆蘋婷猛然抬起头,不解的看向挂在车内的冰魄剑。剑身银白,精致的剑鞘正源源不断的有森森白雾透出。
齐悠云见了,也不禁神色一凛。冰魄剑是防毒的宝物,只要在一丈之内遇到有毒之物便会散发阵阵寒气。
目光在车内逡巡,慢慢的落在洁儿肩头的疤痕上,那是他当日抓伤的。可除此之外,她的手臂上、手腕上还缠着绷带,并且手臂上的伤口仿佛破裂了,透着点点暗红。
难道……
修眉暗挑,他的心头划过一丝疑虑。蹲下身他将洁儿手臂上的绷带拆了下来。那外翻的伤口毫无结痂的迹象,到像是刚刚受的剑伤似的,而流出的脓血居然是暗红色的。
指尖沾起一丝鲜血放在鼻下闻了闻,冷眸中立时刮起了飓风。“是微裟!”齐悠云淡漠的说。
陆蘋婷暗暗的打了个冷战。跟着齐悠云也有一段时间了,她很清楚此时的他虽然看似万事皆不放在心上,实则已然发了怒。而他生气的后果……她吞了下口水,心里一时狂跳不已。
终究还是忍不住好奇,陆蘋婷思量着疑惑出声:“微裟,那不是慢性剧毒吗?”
“没错!”齐悠云伸手覆在洁儿的手腕处,一碰到上面的绷带他不禁又皱了皱眉。心中一阵不舒服,仿佛有怒火压抑不住的涌动。手指按压在她的脉搏上……
半晌。
睫毛缓缓抬起,他眼中的戾气不知何时已然消失一尽,只剩下一丝玩味、一丝好奇,和那亘古不变的冷然疏淡。
玲珑紧咬着牙关费力的架着玄墨,脸上又是汗水又是泪水。她一只手紧紧的扣住玄墨的腰,另一只手还抱着他的那条断臂。两个人一步一挨的在街市中走着。行人见了,无不吓得纷纷躲避。
终于看到了易舍当铺的招牌,玲珑不免有些喜极而泣,微偏过头,她知道此刻的玄墨也许根本就听不到,可她还是轻声地说:“玄墨,撑住,我们到了!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脚下紧走,她拼尽最后的力气大声叫喊:“救命啊!钱公子,救命啊!”
当铺的小伙计听到叫声连忙出来瞧。看到玲珑与玄墨,他不禁怔了怔。他认得玲珑是兴安王府的侍女,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急步跑出来帮忙扶住了玄墨。
“玲珑姑娘,怎么是你啊!发生什么事了?”
“钱公子呢?”玲珑急切的问。
“掌柜的……掌柜的不……不在啊!”小伙计看清了玄墨血红的半边身子,吓得手足无措,连说话都有些结巴。
玲珑心底一凉,一把扯住小伙计,血灌瞳仁地威胁道:“快去把他给我找回来,就说玄墨命在旦夕。你若是不能在一刻之内将他找来,我就毁了这易舍当铺。快去!”
钱昕正在望眉小筑等着澹台冉皓从宫里回来,一接到小伙计的禀报,他与水瑶急忙赶回了当铺。
绕是见过许多惨烈的场面,可第一眼瞧见床上的玄墨,钱昕还是倒吸了口冷气。水瑶更是忍不住一声惊呼。
“是谁砍了他的手臂?”钱昕一边撕开玄墨断臂处的衣裳,一边咬牙切齿的问。
看到钱昕回来,玲珑原是一喜,可听到他这一问,她又是一恸。怀抱着玄墨的断臂,她垂首走至床边,痛不欲生地说:“是我。”
钱昕猛地抬起头,看了看一身黑衣打扮的玲珑,眉头紧锁却并未做声。快速的在玄墨身上几处要害大穴分别施以金针,又从一个白色的小瓷瓶中倒出一粒红色的药丸塞入他的口中。钱昕这才问:“老王妃又让你去杀洁儿吗?”
玲珑默然,不置可否。缓缓的低下头,一眼瞧见断臂,她忙抓住钱昕的袖子,急切地说:“钱公子,您妙手回春医术高明,玄墨的手臂一定可以再接上的是不是!”
叹了口气,钱昕黯然的摇摇头,“如果是刚被砍断的时候,或许还能再接上,可是现在已经太迟了。”仿佛瞬间想到了什么,钱昕紧张地问:“洁儿呢?你把她给杀了?”
玲珑一愣,显然还没有从惋惜与懊恼中回过神儿来。
“我问你话呢?洁儿呢?你把她怎样了?”
将头扭到一边,玲珑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你!”钱昕气结,却也无可奈何。不管怎样玲珑都是老王妃的人,就算要处置她,也要等澹台冉皓来处置。算算时辰,他不敢再耽搁,忙对水瑶说:“快派人去找洁儿,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有,”他转头看了看玄墨和玲珑,“恐怕此时当铺已经被人盯上了,你快让人通知皓,让他从后门进来。”
“好。”水瑶转身出门,心下不免惴惴不安。“如果皓知道了洁儿……”她不敢往下想,也弄不懂自己此刻的心情到底是悲还是喜!
抬头,明晃晃的剑光带着沉甸甸的生铁味道铺天盖地的压在头顶,躲无处躲、避无可避。
低头,一条汩汩冒着血的手臂鲜淋淋的掉在地上,神经未断,手指还在颤颤的抖动。
“啊!”猛地坐起身,洁儿大口的喘着粗气,冷汗浸得刘海黏黏的贴着额头,心跳得仿佛已然失去了控制。蜷起双腿,她紧紧的抱住自己,骇然、惊惧牢牢的抓着她,让她呼吸艰涩、颤抖不已。
眉心一皱,他走到她的身后展开袍袖将她搂在怀里。她瑟瑟发抖的背靠近了他的胸口,碰触……动作忽然停住,齐悠云疑惑不解的看了看自己此时此刻的姿势。
他这是怎么了?刚刚那一刻,他的身体与他的心居然是分离的,甚至不归自己的意识所支配!
感觉到温暖,洁儿颤巍巍的转回头,迷蒙失焦的目光定在齐悠云的脸上,泪,瞬间决堤。
“阿驰!”她一下子投入他的怀里,拼命拼命的抱紧他。“一切都只是个梦对不对!没有人要杀我,也没有人因我而受伤。我还是和你在一起,没有穿越,没有穿越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