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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不射之射(一)学箭不精

就在奇天云还在为漂游子的事情,颇为担心的时候,江湖上又有传言说傅家兄妹双双失踪了。

据说他们在找寻仇家漂游子的路上,遭到了“飞虎帮”的袭击,之后便无缘无故消失了,这事极有可能跟“飞虎帮”脱不了干系,因为昔年傅颂就曾和“飞虎帮”结下梁子。

本来武林恩怨也没什么对与错之分的,只是“飞虎帮”此举分明是趁人之危,不同仇敌忾一起对付魔道中人,却趁机暗算武林同道,与不仁不义之徒有何分别?

因而讨伐“飞虎帮”的号召也就越来越响亮了,几乎要将这“飞虎帮”当作武林公敌了。

正为找不到傅家兄妹二人,而着急懊恼的于彩瑶和虎雀二人,在路边的茶摊子上听到许多人在那里议论纷纷,有些讶异,没想到仇还没报,倒先遭了旁人的暗算,今年傅府真可是多灾多难。

于彩瑶道:“你说他们是真地被‘飞虎帮’的人给掳去了吗?‘飞虎帮’真敢冒着引起武林公愤的危险去做这种事情吗?”

虎雀摇摇头道:“依我看不大可能,谅他们‘飞虎帮’也没这个胆子,此事必有蹊跷。”

于彩瑶叹了一声道:“那咱们眼下该怎么办呢?都好几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是不是真出什么意外了。”

虎雀心里也没底,只是安慰她道:“放心吧,他们不会事的,吉人自有天相嘛。”

令她们想不到的是,此刻傅家人正在岛上过得很惬意,除了傅冰琴因为总觉得,会就此失去漂游子而耿耿于怀。

傅颂正很有兴致地畅谈道:“到如今,我才算知道了一点独巨老怪的为人到底如何。”

傅博好奇道:“哦?爹不是没见过他吗,又怎么能猜得到呢?”

傅颂道:“有其徒必有其师嘛,什么样的师傅教出什么样的徒弟,只要看看他的徒弟是怎样的人大概便能了解他的为人了。”

顿了顿,又回忆道:“想当年我打伤了漂游子,刚开始其实并没有想到要隐居避祸,一则是自视甚高、一则是对独巨的武功底子不了解,以为自己可以与他对等,至多只逊一筹而已。直到后来于老捕头去抓捕幽谷子,并亲身挑战他,绕是被众人缠斗多时,但幽谷子仍然能打伤于老捕头一条臂膀,而且他的紫毒剑并未出鞘,兵器上已然做出了让步,不然的话,于老捕头定会当场送命。

“既然他在兵器上做出让步,那么在招式上说不定也做出了让步,如此说来他打败于老捕头或许只是小试牛刀而已。幽谷子虽然以紫毒剑而恶名满天下,然而死在他的紫毒剑下的只有一人而已,而且还是那人从背后偷袭,无意间划伤的。

“那于老捕头的武功,别人不知,我却是深知的,我曾与他切磋过,只是稍逊我一筹而已,也就说以我的功力最多只能跟幽谷子相当,要跟独巨相比,那是想都不用想的。所以为防他突然发难时不仅咱们家遭灾,也连累武林同道,傅府才会连夜搬离府邸,去深山老林里避难。”

一提到这些,傅博倒是颇有印象,但傅冰琴那是对这些事情并不知情,突然听他提起来,只觉得太过骇人听闻了,原来他们家还曾遭遇过这样的灾祸呢。

傅颂又道:“如今咱们傅府干出这等偷施暗算的卑鄙勾当,而漂游子胜我之后,不仅没有趁机算计我,反而还为了揪出将傅府和他卷入这场纷争的幕后主谋,而提议冰释前嫌一起对付共同的敌人,可见独巨老怪的心胸比我可要宽广啊!”

傅博一听到他说败给漂游子,心中仍然有些不甘心,手掌无意间触到了藏在胸前的那截断剑,伸手便摸了出来,递到傅颂面前。

傅颂一把接过伴随他多年的佩剑,心中的感慨已无法能用言语来表达万一。

傅博小心问道:“爹,你真地败给了漂游子吗?这剑到底是怎么断的?”

傅颂不答他,只是默不作声地从干草下面摸索了一阵,然后手里握着的便是那佩剑的有剑柄的部分,剑身上有一道很不规则的缺口,看起来像是被震断的。

傅博有些虽然早就知道是震断的,但是却不知是如何震断的,更不敢妄加猜测,因为他很怕会得出一个很惊人的结论,所以只好等傅颂自己说出来。

傅颂将这两截断剑又重新合在一起,忽然顾自笑了起来,他又从干草下面摸出剑鞘,将断剑重新插回鞘中,然后又盖在干草下面,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像完成一件大事一样抬起头来道:“这剑是我杀漂游子的时候,一剑砍在顽石上震断的。”

傅博疑惑道:“竟是被顽石震断的吗?爹,这可是削铁如泥的宝剑啊?

傅颂摇摇头道:“那块顽石,想必你也见过,就在你们跳下来的那座山上。”

傅博这才记起漂游子在跳下去之前,盯着一块大石瞧了一会儿呢,看来就是那块大石将父亲的剑给震断的。

傅颂叹道:“这是它自己的劫数,再起杀戮,非断不可,可我竟从未为此剑算过到底何时才会遇到此劫数,因而也就无法避免剑断人亡。”

傅博不解道:“爹,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又剑断人亡了呢?”

傅博平静道:“剑乃剑客之魂,剑断,剑客之魂当然就散了,即使还会用剑也再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所以——”他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会儿才道:“漂游子的剑当年被我砍断之后,他便再不用剑了,这才开始向剑道的无人之境迈进。相比而言,博儿你可要逊色得多了。”

听到父亲如此评价自己,平素便自视甚高,几乎没把谁放在眼里的傅博心中颇为气恼,脸上露出不悦之色。

细心的傅颂怎会没瞧见他的神情,因而摇了摇头道:“你可记得你当年学射箭的经历吗?”

一提起这段经历,傅博便得意道:“当然记得。”那可是他最拿手,也是他扬名江湖的绝技啊。

傅颂又道:“当年我教了你几年箭法之后,便送你去闻名江湖一直居于山林中的神射手那里继续学箭,可是你在那里学了三年箭法之后,他却突然给我修书一封,言明他已无力再教你了,叫我带你回去。我以为是你哪里怠慢了他,让他下定决心不再教你了,便赶忙过去跟他道一番歉,请他多加管教。

“可他却执意不肯再教你了,并明言以他的能力只能将你教成这样了。那时我便叫你射箭给我看看,即使隔得再远你也能每一箭都射中靶心,果然比以前大有进步,可是当时他看着你自豪的模样,脸上却没有丝毫嘉奖的神色,似乎你所表演的不过是,不登大雅之堂的雕虫小技而已。”

傅博一听这话马上插嘴道:“爹,我记得师傅当时也没说过我哪里射得不好啊?”

傅颂失笑道:“那时我也不大明白,只是觉得其中似乎另有隐情,那一****便一直在门外的小树林里思考这个问题,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忽然间我看见他的卧室里有一道亮光闪过,过了一会儿,他便开门出来了,一边打着哈欠嚷着蚊虫扰人,一边漫步到远处的树荫下乘凉去了。

“我信步走到他卧室外时,想起刚才里面的那一道亮光,便好奇地推门进去,一开始没发现什么,等走到床边时忽然感到一丝刺目的光芒,原来是窗纸上正插着一根纤细的银针,被透进来的阳光照射所致,想是他随手发出的。

“我走过去刚要将它拔出来,却见钉在薄薄的窗纸上的银针的针头,似乎扎着一个小东西,仔细一看原来一只小如灰尘的蚊子,我正赞叹这手飞针比起你的百发百中更加高明时,手指轻轻一触,那银针便自行掉落下来,那窗纸很厚,在外面也看不到冒出来的针尖,我以为银针必定是深深插进窗纸中的,谁知它只是轻轻插进稍许而已。

“我那时仔细看了下房中的布置,窗户和床之间其实隔得并不很近,床上还有些微的余温,可见他刚才是躺在床上随手发出的,且出手时已收回了部分力道,使得银针刺中蚊子并刚好插进窗纸,这力道拿捏得恰如其分,不差毫厘,换做是你的话,别说当时还做不到,恐怕现在也很难做到。”

见父亲如此评价自己,傅博很有些不服气,虽然他从未作此尝试,但想来也没什么难的。

傅颂没理会他那自负的神情,继续道:“那时我便想若是换做是我的话,应该也能做到的,只不过能不能,像他那样随心所欲就很难说了,只是他既然知道你还差一大截,又为什么不肯再教了呢?

“后来我听你说你没有能,成功射杀云中子和波浪子二人,我只道这二人是独巨的弟子没那么容易杀死,再后来你射杀漂游子也没成功,可我却一直没去想个中缘由,直到我被漂游子带到这岛上,一个人单独呆着的时候,回首往事,仔细琢磨,才渐渐想明白了,当年他为何不再教你箭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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