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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章 天眼

众人抬头望去,虽然这两片漆黑的云团还没靠近,但是它们之间已开始闪着微弱的光芒,越来越明亮了。这来自云端的光芒足以使任何人产生敬畏之情,因此想跑进林子里去叫醒奇天云的那个村民没再往里直冲进去,而是站在林子边缘犹豫起来了。

假使他刚刚走进去,头顶的雷电刚好便劈下来了怎么办?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终究还是没有胆量走进去,但是却也不想让这人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免得日后因想起这人是因为自己没有及时叫醒而被雷劈死的,因而间接地造了杀孽,终日惶惶不安,怕死者的亡魂不肯放过他。

就在此时,像是被什么力量吸引着一样,四面八方越来越多的发出低沉的雷声的乌云从远方飘来了,这种情景太让人不可思议了,这并不是像大雨来临前,大片大片的乌云突然布满了整个天空,事实上,除了这片林子上空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乌云之外,天空中满是晴朗的阳光。

但是这林子上空此时已聚集的乌云比起整个林子来还要大,也就是说发生雷击的话,这林子里的一切都可能会被击中,而那少年很难会被幸免,他是在劫难逃了。

天师捋着长须,微微叹息道:“看来这人身上煞气太重了,今天谁也帮不了他了,雷击随时可能发生,他若自己不能醒来的话,那就只有死在林子里了,以后我恐怕要再找个地方清修了。”

那人一听天师这话,便像是放下一块大石般轻松,如此说来,不是他不想救这少年,是想救也救不了了,少年死在里面于他是没有关系的,不过不能让这人的魂灵在这里游荡,得赶紧埋葬了他。

只是,被雷劈死的人,魂灵或许也会被劈散吧,那样的话,他的魂魄还不是会四散飘荡?

这少年的命格还真挺奇特的,像是知道自己的死期似的,跑到这里来等死,而且还是这般死法。他摇了摇头,一转身赶紧随众人一起走出老远。

天师忽然站定,想瞧瞧身后的情形,他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去,耳旁便猛然听得“轰隆!”的一声巨响,那是空中的两片云靠得太近时发出的声音,随之还有一束明亮的闪电往下击出,威力还不大,离地面还很远,然而远远地望去,却已经够亮眼了。

众人呆呆地望着这一切,似乎有些不能确信这是发生在这个小村子里的事情,村子里从未发生过如此邪乎的事情。

天师望着眼前的这一切,却也无法凭此预测出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对他而言,眼前所发生的事情也笼罩着一层诡异莫测的气息。他的智慧不仅在这小村子里,就是在方圆百里之内也罕有人能与其匹敌,假如连他都不大理解的话,那么百里之内就没有第二个人能理解了。

乌云在林子上空毫无方向得飘荡着,每次相遇都会发出雷声,激发出闪电,但总是在高空中闪耀着。在来回得碰撞中,一些云团渐渐凝聚并形成更大的一团,这些大云团相遇的时候便发出更加震耳欲聋的雷声,激发出来的闪电已延伸到了很低的高度,只差一点便要触及林中一棵参天大树的树顶了,那便是那少年此时所呆的那棵树。

村民们眼下只有瞪大眼睛看的份了,如此大团的冒着闪电聚合在如此狭小的范围内的乌云,在村里几乎从未见过,今后或许也不会再有了。

雷声越来越响了,大团乌云渐渐越聚越大,越聚越少了,当剩下的最后一团小块的乌云和那一大团聚合在一起的时候,滚滚雷声几乎震得人脚底下发麻。

众人整颗心都悬到嗓子眼了,压住自己的呼吸,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那一刻。

约摸又过了一会儿,众人眼前陡然一亮,一道极其耀眼几乎可与阳光媲美的闪电,划破天空往下面蜿蜒前伸,这下它击中了林中那棵最高的树,闪电顺着树身顺直而下。

接着,那从天而降的雷声震得众人直感觉地动山摇,双脚似乎都站不稳了。

闪电接二连三地往林中劈下去,而且每一次都是被引到那棵树下,如此强大的闪电可以将这整片林子都烧焦,将这棵树击倒自然是不在话下的,那个少年几乎已没有存活下来的希望了。随之降下的是淅淅沥沥的细雨。

一直到最后,雨渐渐停下,乌云渐渐散开,林子上空重又被阳光所笼罩时,天空中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而林子里也再没有任何声音了,一切似又归于平静了。

“也不知那少年怎样了,该不会真的……”村民们小声议论了一会儿,但得出的都是一致的却又不敢确信的答案,于是便又一齐望向天师。

待散开的云团往四面八方飘走之后,天师才远远地指了指那林子道:“雷击既然已经过去了,咱们就进去瞧瞧也无妨,顺便将他的尸身埋葬了,免得他做个孤魂野鬼没法超生,也算是功德一件了。”说着便当先往前走去,其余的人也都跟着一起往那边走去。

走到林子边缘时,众人不约而同地站住了,顿了顿,刚想继续往里走时,却听得林子里发出微微的声响,在雷击过后,这么短的时间内,即便是飞鸟也不敢轻易靠近这里,那会是什么声音呢?

天师当先而行,大步走在前面,然而才踏进去便又突然站住了,像是发现了什么异常情况似的。跟在后面的村民便也跟着站住了,一个个诧异不已,他们此时才发现林子里发出的微微的声响像是鼾声,而眼下林子里除了那个被雷劈死的少年之外,哪还有什么人呢?

但是既然是死人又怎么会发出鼾声呢?难道是死者的亡魂的鼾声?

总不会是因为煞气太重了,因而亡魂连雷都劈不散吧,但那也应该是在晚上才听得到的,怎么会出现在大白天呢?这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这种事情不仅没见过,恐怕连听都没听过,于是一个个都呆呆地愣在那里。

天师疑惑地捋了捋胡须,大胆地走了进去,原本还有些小看那少年的,但眼下不得不另眼相待了。村民们见天师往里走去,心想大白天的还怕亡魂作怪吗?

况且就算作怪,不是还有天师在吗,有什么可怕的?想了想,便又放心地跟在后面。

再往里走时,鼾声忽然听不到了,听到的是比鼾声还要响亮一些的声音:“啊——啊——”像是刚睡醒的人打哈欠的声音,众人不禁愕然,还没回过神来时,便又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懒洋洋但很清晰的说话:“今有天降之物,生根于此,赐福于乡众,降祸于英雄,他日离去,祸乱天下,兼有难测之劫数……”这段说话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因为听这声音不像是想象中的亡魂幽深恐怖的声音,众人终于放心了些,便又往里走去。

当他们看到这幅情景时,一种莫可名状的骇异的心情不由得涌上心头:只见那原本在呼呼大睡的少年,此时正仰起头望着照在脸上的阳光,就像是刚刚才睡醒似的。

这少年在如此强大的雷击之下居然还能安然无恙?

众人不由得觉得这一定是假相,这只是他的回光返照而已,过一会儿他便会永远地睡过去的。但是他的这番莫明奇妙的说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众人望向天师,指望他能解释一番,但是天师也从未听过这番话,一时间也是难下判断。只是听起来像是一段占卦所得的卜辞,不知是不是这少年被雷击之后,从这天地之间巨大的力量中得来的灵感?

假如是那样的话,这少年真是太可怕了,这就如同开了天眼一般,能够洞察天地玄机。

而这段卜辞跟刚刚发生的一切似乎很是吻合,天上现出这种异象绝不是偶然之事……

奇天云终究还是没有去他们奇家埋藏宝剑的所在,也就是他埋藏天外之剑的所在。

这并非是他不想去那里,而是眼下看起来用不着去了。

前天晚上,他梦见自己在夜色中到了那个地方,梦中的一切十分清楚逼真,就像他真地去过了那里一样。

他在梦中走了很长很长的路,快要到达目的地时,心跳没来由地和着一种奇异的节拍,那是天外之剑在感应他的到来,不停地闪烁着红芒,每闪一下心脏便也跟着跳动一下。

他打开剑匣,伸手触摸那红芒包裹下的黑黑的剑身时,心中默想着:剑兄,你能给我一点启示吗?忽然间红芒大盛,他感觉红芒正将他全身裹住了,而后,脑海中许许多多的幻象一闪而过,最后他看到了那位身在突厥的智者的身影。心中一动,刚想问什么时,红芒不见了,手中触摸的剑也不见了,他一个人孤独地站在万籁俱寂的夜色之下。

一种恐慌和焦虑忽然袭来,他便惊醒了过来,醒来时天已大亮,而身周的确是万籁俱寂,他那时是睡在一个冷清的山洞中。梦中的一切让他有些疑惑,这是否暗示着要他去找智者?

不,这样想太肤浅了,假如就这样贸贸然地去找智者,恐怕也是不会有什么收获的,还是先仔细想想这个梦究竟有什么含义吧。

他就这样一边想一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昨天晚上,他不知怎的就走到了那片林子里,在那棵最高大最易引来雷电的树下歇息,脑海中却还在想着他所知道的关于智者的一切。

后来便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他压根也没想到雷电恰巧就在他熟睡的时候袭击了这片林子,而他所处的位置又是首当其冲,林子里只有他所倚靠的那棵树遭到了雷击。当那雷霆万钧之势一次又一次猛烈地从树顶一直击在他身上,并往大地上倾泻时时,脑海中所有的幻象都沸腾起来了,一片杂乱。

直到雷击停止,湿润了林子的乌云飘走之后,所有的幻象才渐渐地相继湮灭,最后只剩下智者派阿密特和杀子费尽千辛万苦找回来的,已有近百年历史的那段卜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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