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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四月六日雨夹雪

从墓地回来,一切都好像没发生过。除了各自头上沾染的土黄色,能隐约看出点端倪,其余好似什么也没留下。但我,一想起为她遮风挡沙,心里总是很满足!只是,她仍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那天的我,格外活跃,总是胡天胡地的打闹着。我从商店里买了个奥特曼的面具,晚自习课间,带着面具,拎着扫把满教室乱窜、追打、嬉闹。好巧不巧的,当初抓到我上课吃果子的郑副校长,又从班级门前路过。

我当时背对着他,刚刚蹿上讲桌,就听他在门口大喝一声:“下来!”

当时,他的声音里夹杂着满腔愤怒,等我顺从的从讲桌上下来。教室的灯光不是很明亮,因为有许多“地下恋”的同学,可见还是需要灯光配合的。我跳下讲桌,循声望去,郑副校长似乎没想到我会带着面具,在我回头的一刹那,明显看到他吓得后退了两步。

“带的什么玩意儿,把它摘下来,给我!”他更愤怒了。

默默的摘下面具,飞快的冲到他身边,把面具塞到他手里,趁机绝尘而去。我相信他没看清我的样子,也知道他刚刚吓了一跳,还没缓过神来。于是,我急中生智选择了逃跑。所幸,他手里拿着“战利品”,让我等他我又不肯,他也没再追我。从班级后面绕了一圈,等我回到教室的时候,副校长已经离开。

三姐从我身边路过,我努力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直接无视。二姐则莫名其妙地看着我,这么胡作乱闹的也不消停,于是冲我勾勾手指,看来又要噼里啪啦一顿折磨我。

“你这是嘎哈呢?今天咋有些反常呢?”二姐煞有其事地问道。

我习惯性的摸摸后脑勺子,憨笑着说:“没事呀,玩会儿不比睡觉强么!你不是也总说我,少睡觉吗?”

“哼,猪鼻子插大葱—装象是吧?从我的角度看,你这是变相吸引注意力的的举动吧!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其实就想通过这种行为,让人们在意你,特别是某个人。我说的对不对?今天扫墓去,不是表现的挺爷们嘛!这会儿现原形了,又跟孩子似的。”二姐得意地说道。

我瞬间被戳中心事,尴尬的说:“姐啊,咱不带这么拆穿人的昂!别说我了,我看你最近也不大对劲啊!咋了,有心事可得跟我说,不然憋着可难受的很呢!”

二姐立即示弱,说:“我能有啥事,管好你自己得了。”

说完,她转身回了座位。

虽然是随便一问,但我还是明显感觉到,被我不幸而言中了。二姐她好像真的有心事了,真的是有心事了,还是不太愿意跟人倾诉的那种!会是什么呢?我估计,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就是想不念了。

从很多方面分析,二姐都是一个极优秀的女生。聪明、果敢、大方又充满狠劲儿,用如今的词来形容的话,她应该叫“女汉子”!只不过,此女汉子却有着不输女神的靓丽。只是原本成绩也挺不错的她,后来竟然也不用心学习了,还专门攻读起了女生小说。学校门口的书店,每天几乎都有雅雨她们几个外宿生,轮流给她换书的身影。

她平时总是敲打我得好好学习,听其言语之中似有些许无奈。我曾笑着质疑她的心酸,就好像她这学业,命不久矣似的。但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我也不忍辜负她的好意。只能以毫无兴趣学习为由,淡淡的把这事遮过去!在她不想说的时候,我也就点到为止,不去追问。我想着,等她想说的时候,一定会跟我说的。

当晚的最后一次下课铃响起的时候,我仍没有接到凌驰三姐的任何回应。心里绝对是郁闷至极的,但好像又无处发泄,憋的整个人快炸开了。正巧,一个女生在火炉旁拿着气球,叽叽喳喳玩耍着,我无名邪火顿生,冲她大吼一声:“闭嘴,给我滚出去!”

那女生,当时愣住了,表情特委屈。同桌拉拉我的衣袖,让我坐下,对我说:“干嘛呢?生那么大气。你知道吗?你这一发脾气,我们大气都不敢喘了,跟要吃人似的。要不是和你坐同桌,我都不敢拽你呢!”

我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你这样会失去很多朋友的,别把不好的情绪,转移到不相干的人身上,太得罪人了。以后,谁还敢跟你做朋友?”淑婉继续说着。

我余怒未消,不负责任地说:“我田旭,朋友多的是,不差这几个小猫小狗。”

淑婉一听,气坏了:“你…你无可救药了。”

说完拿起书,就要回宿舍了。没走两步,又转身问我:“今晚还有信给她吗?”

我闷哼着,摇摇头。她白了我一眼,离开了。

老朱看我这发脾气,就知道又心情不顺了,可也没什么能安慰我的,只好由着我吧!而老大,下自习的既定任务,就是每晚送萌姐回宿舍。班级到女生宿舍这段路并不长,但我想,他们一定走的很浪漫,很温暖。

又是一夜无话。

2006年4月6日,雨夹雪。

我想这天气就像我的心情,乌云密布,一会雨一会雪,一会又是雨夹雪,复杂的很,变化莫测。这天的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呆呆的坐在座位上,重复听着陈浩民唱的《爱海滔滔》,默默的想着心事。

“一定是我不够好,所以你才想要逃,逃到天涯和海角,躲在别人的怀抱…你能不能,不管过得好不好,不要故意躲开不让我知道…”多么贴切的歌词啊,我一遍遍的听着,一遍遍的感慨。

已经是下午了,雨夹雪还没停。过了这两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又要上晚自习了。我不由自主的又观察了三姐好多次,结果还是令人失望。

正暗自神伤着,李淑婉从宿舍回来了,头发上还被雨水溅上了水珠。

“好同桌,我的校服帮我洗好了没?等着穿呢!”我贱笑着问她。

她白了我一眼,说:“这是有求于我了,才这么低声下气吧!昨晚不是还盛气凌人的么?”

我尴尬地摸摸后脑勺,陪着笑说:“昨晚回去想想,是我的不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马吧!”

她笑说:“算啦,我没那么小气!不过,衣服我还真没洗。”

“啊?那求求您,赶紧去帮我洗了吧,我真等着穿呢!”我开始哀求了。

她笑得更神秘了,悠悠地说:“我是没给你洗,因为有人代劳了,她正好也洗自己的衣服。”

“哦?谁呀?我得感谢一下人家吧!”我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凌驰吧?但我没敢直接问,怕不是再被人家笑话。

“呦,意思是感谢人家,就不谢我了呗?那人家托我转交的东西,就算了吧!唉,连个谢谢都不会说。”李淑婉把头一扬,故意吊我胃口。

我心里那个急啊,看她又轻易不交代的样子,只好努力的陪着笑说:“这是哪里的话啊,谢谢李大小姐,多谢多谢,十万个谢,百万个谢,千千万万个谢,您能满意不?嘿嘿,到底谁要你转角东西给我啊!”

“看你有点诚意的份上,猜一下吧!”她奸笑着。

我想说是凌驰,但真怕不是,又特别期待是。

“这我哪能猜得着呀,你就上脸告诉我吧!求你了。”我做小孩子状,摇着她的胳膊。

她直接无语了,说了句:“好吧好吧,别把我这小胳膊给晃悠断了,给你!”

我从她手里接过一个包的很仔细的纸条,转身去了墙角,我觉得那里才安全,淑婉笑着摇摇头,不再理我。而我,详细检查了这张包字条的纸,没有一字一句。然后我小心翼翼打开纸条,上面只有两个字:答应!

我看的出,那是凌驰的笔迹。这两个字透着铁锈的颜色,笔迹很粗,我断定是用棉签之类的东西写的。可为什么是这个颜色呢?啊,难道她是用…血写的?怎么了,她有没有受伤?伤在哪里了?她现在在哪?我带着满肚子疑问,想从淑婉那里得到些答案。可她说她一无所知,就是充当个信使。我的衣服,就是凌驰在洗呢!

一瞬间,有幸福、喜悦、惊讶和不安,全都涌上心头。她是受了伤吗?受伤了怎么还洗衣服,也太不爱惜自己了。她就写了两个字:答应!是答应做我的女朋友,还是答应我转班后从此不见?哎呀,到底是啥意思嘛,也不说清楚。要是答应我转班的话,她怎么会给我洗衣服呢?难道是诀别的纪念?该死的,乱套了都!我在想什么呢?

对于初恋的我来说,那一刻就像个傻子。本来一直深深期待的爱恋,真正降临眼前,反而瞬间手足无措了。人总是这般贱格,越是无法掌控的感情,越是容易充满期待和胡思乱想。等感情终于随心而至,又多了些许惶恐,可能是怕失去,怕毁掉,怕担负不起!这种感觉,会随着年龄的增长,和感情的稳定,慢慢淡些,但仍旧会有。这也是,为什么像我们一般年纪的那些“圣斗士”们,越来越淡定。女星高圆圆说得对,年龄越大,自身的修养和阅历也在不断增加,能够与自己匹配的人脉圈子就越来越少,所以就不再那么着急了。

就在我乱了阵脚的间隙,二姐也是顶着小雨雪,跑进了教室。我像看到了久违的猎物一样,冲她跑过去。

“姐,三姐是不是受伤了,他怎么样?”我急迫地问。

她白了我一眼,呵斥道:“凌驰受什么伤啊?看你急的那个样子,慌啥?”

我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子。

“她给我写了个字条,用血写的,我以为…”我幽幽地说。

“哦,你说那个啊!”她笑着说:“看了啥感觉?”

“肯定激动呗,也惦记她是不是受伤了。”我乐呵呵的说道:“你也知道她写的这个?好姐姐,你跟我说说,她是不是这就算答应做我女朋友了。”

二姐神秘一笑,说:“我不知道,你直接问她吧!至于她写的血书,你留好了,那是她用了心的,要珍惜哦!”

我对她坚定的点点头,心里老美了。

正得意的时候,也接近上晚自习了,三姐和几个女生说笑着回了教室。我正好在门口讲台处站着等她。

“凌驰,站住,立正!”我一本正经的说道。

其他女生笑着走开了,三姐惊讶的看着我,眼里带着疑问。

“快把你的手伸出来,让我看看哪里伤着啦!”我满脸关切地问道。

她立即把手一背,柔柔地说:“没啥事,不用担心!”

然后她俏脸一红,匆匆回到座位去了。看着她逃开的背影,我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如此看来,三姐她,真是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啦!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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