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圣荛默默的爬起来,这才发现,马车的上的小案好像不幸罹难,成了一片狼籍,香炉倒了,香灰撒了一桌,偏偏夏侯瑜喝剩的那半杯茶也洒了,从香灰上淹过,顺着桌脚流了下来,却神奇的一滴都没有滴到雪白的毯子上。
她盯着桌角看了片刻,又瞥了眼依旧坐在一旁兀自沉吟的夏侯瑜,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这和了香灰的茶水流下来的地方,好像…就是皇上方才靠的地方!
所以水没有滴到地上,而是,一滴不剩的,被尊贵的皇上接住了。
吃她的豆腐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大冷天的弄湿了衣服,这滋味,应该是很酸爽的。
但,皇上宁愿被水浇也要坚持吃她的豆腐,可见她有多迷人,也可见皇上虽然嘴上说得那么嫌弃她,心里有多爱慕她。
当然,这都要归功于她的天生丽质。
她越想越是忍不住羡慕自己的美貌,忍不住低下头来,含羞的抬手抚了抚自己的柔润的脸颊。
夏侯瑜从沉思中回身,抬眼正见着裴圣荛这样,虽然她害羞的样子她很喜欢,但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方才她应该是在气恼他占了她便宜还拿话堵了她吧?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又成了这幅德行?
嘴角不自觉的一抽,又恢复面无表情,道:“以为把一边脸遮起来便能遮丑了吗?”
裴圣荛一愣,满眼的羞涩一个急刹车,呆呆愣愣的“啊”了一声,然后立刻便明白过来,自己又被夏侯瑜嫌弃了。
他说她…丑?
他居然说她丑?
哼,他最是口是心非,近来发生的事情,哪一桩哪一件不是佐证了他迷上了她的美貌这件事?
明明喜欢她还不承认,皇帝果然比平常人傲娇些。
不过没关系,谁叫她也喜欢他呢。
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嘛,她主动一点,尊贵的皇上不也就拜倒在他的石榴裙下嘛。
等等,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这想法感觉还不错哦。
她记得师父说过,一个出色的暗卫,他一定是一个有目标有追求的暗卫。
暗卫营里的其他暗卫都有目标,那就是得到夏侯瑜的赏识,一步一步往上爬。
所以她常常被鄙视,因为她们的目标虽然很难实现,听起来却不那么高大上,就是睡觉睡到自然醒,不用吃苦又每天有肉吃。
之前在暗卫营,她一直苦于如何实现自己的目标,今天她终于找到了实现这伟大目标的法子。
若是她将夏侯瑜手到擒来,那她的目标,不就实现了吗?
夏侯瑜是大陈最高贵,最有钱也是最有劝的人。
有他傍身,还有谁敢打扰她睡觉?有他养着,还愁会吃苦吗?还愁没有肉吃吗?
嗯,为了她的目标,她要努力了!
她于是变换成一派担忧而关切样子,往夏侯瑜身边挪了挪,关心道:“皇上,您的衣服恐怕湿了吧,让圣荛提您擦擦吧。”
说着还真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淡紫色的,绣着白色小花,但…白色小花已经白得发黑的帕子,作势要去给夏侯瑜擦拭他背上被茶水浇湿的那块地上。
夏侯瑜抬手将她的手挡开,淡淡道:“不必擦了,水泼得有些多,朕的里衣也湿了,索性拿套干净衣服给朕换吧,衣服在柜子里。”
裴圣荛依言将她的手收回,将帕子胡乱团了团,又想死夏侯瑜还看着她,便朝他嘿嘿笑了笑,将被她揉得皱皱的帕子摊得平平整整,再翘着兰花指,轻轻将帕子折成豆腐块,轻轻放进袖子里,之后还不忘朝他露出个颠倒众生的笑来。
皇上他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裴圣荛依言在马车旁的一个小矮柜里翻了翻,没翻到衣服,便撂在一边,到另一个柜子里又翻了翻,终于找到了要找的东西。
裴圣荛笑意盈盈的捧着一叠叠得齐整的衣服,双手递到他面前。
夏侯瑜望着裴圣荛堪比扫荡似的制造出的这一片狼籍,再次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光会抛个媚眼竖个兰花指有什么用?她行为上就不能像个女人一点?
可能是因为他在她成长的最关键阶段,将她独自一人仍旧了男人堆里导致的吧。
好吧,都怪他。
夏侯瑜心里无奈的想着,面上却依旧无甚表情,淡淡道:“把衣服放在一旁,”又张开双臂,道:“替朕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