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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家访

柳原一个人在楼下,点燃了一支烟。最近,他抽烟的频率越来越高,一天最多能抽一包烟。他眯着眼睛想着刚才的对话,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现在的模样,好像大家都不满意,是吗?那么究竟是谁做错了?

刘姝错了吗?没有,她全心全意地爱他,无私慷慨地奉献所有,此刻却承担着内忧外患,她最不可能是错的那一个。

父母错了吗?他们帮他带孩子,分忧解难,他们也没有错。

那章子霞错了吗?好像也没有,她正在努力收复失地,做最后的挣扎,虽然这挣扎有点像跳梁小丑,可是从捍卫权利的角度来讲,她也没有错。

那么,剩下来的就是自己,是自己做错了吗?的确,从一开始就是他主动开始了这场感情,然后事情才一发不可收拾地发展到现在。所以,好像的确是自己错了,至少,他是事情的源头。可是,现在的他能够做什么呢?

回到从前,假装一切没有发生过?不,他没有时光机,这也不是穿越剧;

让刘姝和前夫复婚?不,现在刘姝是他的妻,若她要回头,必然要和他离婚,那么他们的爱情就变成了一个惊天动地的笑话;

帮刘姝承担所有的压力?也不行,压力是无法像包袱一样说转移就转移的;

带刘姝走,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也不现实,他们有一个庞大的家庭要照顾,何况他也舍不得丢下他的工作,那个好不容易才有起色,并将实现他光荣与梦想的工作。

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没有退路,而且,现在这个阶段应该是他们必须经历的。如果说他曾经得到上天的眷顾,并抢夺了别人的幸福,那么,现在就是偿还的时候。是的,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可以不劳而获的,得到终归是要付出代价的。此刻,柳原决定要付出自己的代价,那就是:妥协。

他知道现在刘姝正在气头上,越早妥协,越早能解决问题。他打了个电话给刘姝,就在刘姝站在阳台上眺望的时候。

柳原说:“刚才我想了想,这样吧,你亲戚可以到我家来,但是我会让我父母回避。”

刘姝这会儿也冷静了点,她想了想,此刻她的确没有回头路,母亲还躺在医院等她们的回复,难不成她要再去告诉她说:“对不起妈妈,我和柳原也分手了”?那样对她的打击会不会更大?于是她说:“你父母是否参加,取决于你。我不强求,反正她们想见的人,是你。”

柳原说:“那就这样吧。”

二月底,刘姝的阿姨和舅妈正式到柳原家来访。

柳原早早地将父母支开了。年迈的父母知道刘姝家人来访,对于自己不能参加有些不满,他们还特地去超市买了一套上好的茶具来招待客人。但柳原坚持让他们离开,他们也就没有久留。

客人们的确并没有如柳原所料,怒气冲冲,兴师问罪,她们态度友好,礼节周到,随身带了一堆礼品,给老人的,给小孩的,做足了礼数。刘姝心里颇感骄傲,这就是她的家人,她知道她们从来不会撒泼耍赖,她的每一位长辈都是受人尊敬,心地善良,通情达理的人。正是因为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她才会对自己有如此高的品德要求。

因为没有了年长的长辈在场,场面就简单轻松了许多。

刘姝阿姨唱主角,她热情大方地和柳原寒暄了几句,问了一些他的工作生活等方面的问题,通篇没有提到刘姝妈妈的病情,更没有问责他们的罪过。柳原态度很好地接受家长提问,有问必答,不卑不亢。然后柳原带着他们参观房子,她们又客套地赞美了一下柳原的新房,看起来,阿姨和舅妈对他还比较满意。

不过,第二次正式到新房子来的刘姝在陪同参观的时候却细心地发现了,主卧仍然是柳原爸爸在睡,而柳原很显然地仍然和小波共同睡在那张一米二的小床上。自刘姝上次过来已经两个月过去了,看来,这一次柳原又食言了,他再度充分发挥了他阳奉阴违的个性。刘姝在心里暗自摇头,却没有吱声。

大概两个小时不到,客人就起身告辞了,临走时,阿姨请柳原送她们一下,并谢绝刘姝参加。

刘姝忐忑不安地在房子里等着,半个小时后,柳原才回来。他看起来心情不佳,拉长着一张脸一句话也不说。

刘姝急忙问道:“我阿姨她们都和你说什么啦?”

柳原说:“没什么。”

刘姝说:“那你怎么苦着一张脸?”

柳原说:“她们的确没说什么,就是叫我一定要对你好,不能辜负你,说你妈现在身体不好,受不了刺激之类的。”

刘姝说:“她们说的都是实话,没有什么不对啊,站在长辈的角度不是很正常吗?难道她们对你态度很差?”

柳原说:“没有。我只是很不满一群陌生人跑到我家里来东张西望,指手画脚,对我说三道四。我自己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何须别人来告诉我。”

刘姝心里暗想:“第一:我家亲戚第一次主动上门,你让你父母避而不见,这是礼貌的行为吗?是不是今后也永远不见?第二:作为长辈,她们有权对你提出意见和建议,何况她们并没有口出恶言,更别说你的确是曾经做过一些不适宜的事情;第三:若你真的知道自己该怎么做,那我离婚后你怎么会表现的如此置身事外?”

但她没有说出来,只是说:“亲爱的,她们是长辈,也是来帮我们的。她们说什么,你就听着吧。”

柳原说:“嗯。”

两个人把家里收拾收拾,最后终于有时间坐在沙发上谈话。

刘姝说:“这次还算比较圆满,我看她们没有对你有什么明显的不满意。实际上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她们如果真的不愿意接受你,根本就不会见你。这次拜访,只不过是走一个流程,让大家都有个台阶好下。”

柳原说:“亲爱的,抱歉我上次没有考虑你的感受。事实上,我最近也有很大的压力。”他把上次在父母面前摔东西的事情告诉了刘姝。

刘姝内心有所动,她靠在柳原怀里说:“亲爱的,没有想到你也会因为我而承担压力,这是我的错,非常抱歉。但是,我希望你明白一点,我不需要你为了我和谁吵架,我要你理性的,认真的和我一起规划未来,我们一起分析问题,面对压力,解决问题,因为我们是一体的。如果你已经有一个计划,那么你应该告诉我,好让我心安,也让我有机会表达我自己的意见。”

柳原点了点头,然后深情地抱起刘姝,吻她。他们终于在拥抱和亲吻中达成了彼此的谅解,数月以来的紧张压力被片刻地卸下,他们感受到了难得的平静与和谐。

安静中,刘姝隐隐地想起关于柳原和儿子分床的事情,但是一想到那可能会破坏此刻的和谐,而且就算是讲了也未必有用,她还是忍住了。

晚上,刘姝就得到了正式的回复:阿姨和舅妈已经说服了妈妈接受柳原,她们给妈妈的汇报是,柳原总体来说还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家里条件也还不错。因此秦芳也就半推半就地点了头。自此,刘姝和柳原的地下关系终于终结,她们可以正大光明地公开接触了。这也就意味着,结婚的事情就要被提上议事日程,而辞职也就指日可待了。

关于辞职的事情,刘姝和柳原反复商量过,最终的结果是:还是离开比较好。因为两个人在一个单位本身就是不被公司所允许的,更何况柳原现在事业风生水起,与其真的等他做到了总经理的位置被动叫刘姝走,不如现在姿态高点,主动提前离开。况且公司里的确已经是满城风雨,刘姝本来就是个脸皮很薄的人,根本受不了大家的冷嘲热讽。但是具体的时间没有确定,因为要等婚礼的时间定下来以后,在那之前辞职。

事已至此,刘姝决定速战速决。首要的任务,就是赶在妈妈接受二次化疗前,让双方父母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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