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念睇)
“小伙子,恁来拉!俺刚让逸辰挖出三年前埋下的自酿黄酒,快来尝尝!咦?这过挺灵精的小妮儿是。。”大爷一看到站在门口的大胖就扯起嗓门喊,其实大爷离我们就几步远,听说人上了年纪自己耳背也想当然以为别人都聋。
“我是他小媳妇儿,凑巧了,我也带来了自己酿的葡萄酒。”我双手恭敬地呈给大爷,又甜蜜地挽住大胖的肉臂。
大爷接过酒瓶,就把瓶塞打开闻了闻,又看看我和大胖,点点头,“中,中中,很好哇!”
王大胖使劲抽出被我挽住的肉臂,“大爷,恁白听她胡咧咧!俺俩就是从小一堆儿玩到大。——刑逸辰,你也来这儿玩儿啊!”
月亮把陶瓷坛放在地上,“哦!嗯!”,然后一直眼不眨地盯着大胖。
大胖忽然感觉冷飕飕的,从月亮的视线范围迅速转移开,帮大爷撑开折叠餐桌。直觉告诉我也得赶快找个事儿干好闪到一边,不然探照灯也要来照我了。
“大爷,我给您洗杯子吧!”我凑到正忙活着的大爷边上。
“中,那俺正好把黄酒烫一烫,咦呀,恁这过小姑娘真不孬!”大爷后半句话是对着大胖说的,那个喜不自禁啊!
一切准备就绪后,我们把大爷谦让到上座(其实就是正对门口而已),我在大爷对面(背对门口,大爷小窝前的小路人流量大,大家都喜欢从这儿抄近路到教学楼,万一有老师经过,只能看到月亮和大胖的四分之三侧脸,而我,一个穿校服的女生背影辨识度就低了,嘻嘻),大胖将月亮谦让到大爷左手方,月亮都没让一让就一屁股蹲下了。
大爷给我们每人斟上一小杯刚烫好的黄酒,醇香的气息霎时弥漫开,我使劲儿嗅了嗅,想把酒香都掀进肺里。对我来说闻酒比喝酒来得享受,酿酒比闻酒更来得安慰。大爷端起酒杯敬了敬,“来来,都尝尝!”胖子吸溜儿一口整杯灌了下去;月亮顺时针轻轻摇了摇酒杯,端到鼻下微微吸了吸,又一边盯着酒杯里的乳白色玉液,一边最小幅度摇晃了下,呷了一口,在嘴里嚼了嚼,才让酒流过了咽喉;我用舌尖蘸了蘸酒,啜了一口,让酒夜自由滑过口腔,咕咚吞下去,甜甜的粘粘的,随后涌上来自肺腑的清香,五脏好像沐浴过温泉,全身暖融融的;大爷眯着眼一小口一小口呷着,脸上微微透着红光。
“很香!老师。”月亮把酒杯放下了。
“嘿嘿。。恁觉着呐,小丫头?”大爷似在期待什么,就是两条眼缝睁不开了。
“大爷,您的酒饼是从哪弄的?”我向大爷挑挑眉毛,眨眨眼。
“哦?小姑娘,你知道?”大爷终于睁开了亮晶晶乌黑小眼睛。
“您这酒饼里的多种野草在咱北方可没有!大爷,下次您要是“出娘”的时候,别忘了叫我来吃糯米啊!”
“哈哈哈哈!中,中中,不过恁来吃的时候得背那本书给我听!”大爷指了指他书架上一本装订考究的书。
“啥?《尚书》这种破玩意儿让我背?不是,大爷,我课业挺繁重的。。”这老头儿感情是叫驴踢了脑瓜子。
“咦呀!小闺女,这么点儿事儿就怵拉?咦呀,不中,不中。”这老头子马上摆出一脸嫌弃和看不起的神态。
“谁怕了?大爷,您啥时候‘出娘’啊,等着,我!”
“小丫头,俺给恁拿下书来憨。今年立冬,恁来背吧!中不中?”
“中!大爷。”
“那过小胖伙子过来扶扶俺,这过小板凳很晃悠,就是歪唠,也砸在恁这过身板上,硌不着,要是逸辰滴话,摔不死也硌啥俺唠!”
大胖站起身去扶大爷的时候,晃了晃,黄酒的后劲开始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