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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龙啸女王

平坦的叶迦(Jaga)草原很快就到了尽头,囚车里开始上下颠簸,左右摇晃,不用多想便知道,这是到了赫林讷(Ghliner)的丘陵了。

囚车显然是粗制滥造的,就说我头上挂铁链的横木吧,原材料那些枝枝杈杈都没有打磨干净,有时候颠得飞起来,就要扎到好几下。还有车里那几个伙计,显然没有我淡定,颠得上吐下泻,鬼哭狼嚎。也难怪,他们是第一次成为俘虏,可不像我这么经验丰富。我记得上上次被当作奴隶卖掉的时候,那马车可要舒服得多了,好心的贩奴主还会时不时扔几块面包进来,把我们喂饱。

可是,现在作为一个俘虏,我哪能要求这么多呢?芮兰达(Raylanda)人打进城的时候,我在市场里可是亲眼见到那些抵抗者的下场的,他们有的被捅穿,有的被剁碎,肚肠污血满地,被砍断的手脚还会一抽一抽,吓得我抱成一团,靠在笼子边发抖。作为资深奴隶,我知道,只要我看上去很害怕,他们就不会杀我。

谢天谢地,尽管这里臭气熏天……至少我还活着呢!

说到这里,我该自我介绍下才是。我没有名字,或者说,我有很多名字。每换一个主人,我都会有一个新名字。奴隶的名字都是大同小异的,比如跳蚤甲,蟑螂乙,屎蛋丙……我也不例外,不过在我的心里,我一直叫作阿希里·本铎(Arscili·Bonndor)。

本铎是北方王国诸多伯爵领当中的一个,本铎家族以封地为姓氏,延传了几十代,为了保持亲缘联系,每个本铎家的男孩,出生时都会在右脚的脚后跟上烙上家徽。这徽记十分独特,极难仿冒。再说,即使可以仿冒,谁会费这么大心思去给一个奴隶造假?

我脚后跟上的家徽从记事起就有,而我也是从记事起就做奴隶了。我做过手工活,划桨手,耕种,打铁,纺织……只要主人需要,我就要给他干活。这次运气还真差,刚被卖到沿海的小城邦提本(Teapon),就被芮兰达帝国的大军攻破了,我刚才还是提本市场里的奴隶,一转眼就成了芮兰达帝国的奴隶了。

唉,一个奴隶说自己这次运气好差,总有些奇怪的感觉……

把我卖到提本的贩奴主,叫马马卡里。他四肢短肚子大,一身华美但污黑的袍子罩在身上,双臂高挂,锁在横木上,活脱脱的一头大肥猪。

刚才还要把我卖个好价钱,现在不知道他卖不卖得了好价钱了。我盯着他,感到有些好笑,他则翻了翻白眼,鼻孔张得老大,额上又黑又腻的汗凝在上面,怎么颠簸也淌不下来。

“嘿,你叫什么名?”

捆我旁边的那个健壮的汉子见我笑嘻嘻的,顶了顶我。

我?我当然不能叉腰挺胸,说我叫阿希里本铎吧?

“阿希里,你呢?”

“敖特里迪。”他嘴里蹦出个名字,又不说话了。

小样,是你搭讪我的好吧?

我们奴隶都会给自己起个人模人样的名字,至少大家在一起的时候,不会有尴尬的情况出现。什么尴尬的情况呢?比如在奴隶堆里一喊蟑螂,五六个人同时回头,轰然响应,或者是两个奴隶互相问名字的时候,出现:你叫什么?你叫蟑螂?我们真有缘,我他娘的也叫蟑螂!

不过他这个名字,显然不是自己起的。这名字带有明显的北方山地特色,加上他金黄的头发,棱角分明的颌骨,我认定他就是一个林地喀希曼人(Kaschimann),原本是个自由人。

“看样子你是个喀希曼人,怎么大老远的被俘虏到这里来了?”我实在有些疑惑。

他撇撇嘴,面无表情,却微微侧身,向着我右耳低语道:“我是喀希曼的放逐武士,走投无路去提本做雇佣兵谋生,力战不支,被芮兰达军团打晕了,醒来就成了他们的俘虏。”

难怪他看起来精神矍铄,孔武有力,丝毫不像被长期劳役折磨的奴隶。喀希曼人尚武好斗,青年若是通过了几次战争的历练,就能被称为战士,一个喀希曼战士要是战技高超,功勋卓著,就能获得“武士”的荣誉头衔。同时,喀希曼人不仅尚武,更注重荣誉胜过生命。如果喀希曼战士做出了不荣誉的行为,就要被当众处死;而如果是武士做出不荣誉的行为,则一般会从轻处罚,予以放逐出境,以彰显对其过往荣誉的尊重。这些放逐武士,无疑是各大雇佣兵团眼中的宝贝:荣誉多少钱一斤?雇佣兵团可不讲究什么荣誉。

我也无暇过问他做了什么不荣誉的行为,反正肯定比我做了一辈子奴隶要荣誉就是了。他浑身上下都是星星点点的血渍,左边的肩膀受了伤,一道深深的伤口绽开来,血早已凝固,微微发黑。腹部还有一处血洞,不知是被长枪捅过还是中了一箭。他另外半边伤势我瞧不见,不过就凭这两个伤口,他也对得起他的佣金了。

“大个子,你还有话要说?”见他观察着囚车周围的环境,又时不时瞥瞥我,我不禁问道。

敖特里迪紧了紧镣铐,带动起铁链来,震得横木喀吱作响:“看你在这里还能笑得出来,就知道你是个有胆气的人,我有把握拉断横木,到时我们用铁链做武器,从这里冲出去,怎么样?”

胆气?我心里已经笑岔气了。我是破罐子破摔啊。

他这些话说得不响,但是周围几个俘虏都听得清清楚楚,立刻现出惧色来。按照芮兰达帝国的习惯,一个奴隶造反,知情的奴隶全部要处死,这莽汉一旦发难,即便他逃了出去,我们这一车人也要被剁成渣渣了。

喂,你果然很不荣誉啊!

我立马把这想法告诉他,并故作深沉地威胁他:“你拽断这横木以后,即使我不阻止你,这一车的人也要拼命阻止你。这横木栓着我们十二个人,你再能打,能在芮兰达人发觉前,赤手空拳干掉十个人么?”

敖特里迪抿了抿嘴唇,不再说话了。周围的俘虏们都向我投来感激的目光。我挪起屁股,顶了顶他,使个眼色悄声道:“等机会,别急。”

敖特里迪脸上闪过一丝异色,好像在说“果然如此”似的。

怎么样,我看起来胸有成竹,有神秘的脱逃计划吧?其实我什么计划也没有。我只是怕这大个子恼羞成怒,做出什么傻事来,到时候我十九年的奴隶生涯也就到头了。

对了,我忘了说,从我脚后跟的出生日期算起来到今天,我也十九岁了。

一路的颠簸到了第二天,就好上许多,估计已经过了赫林讷丘陵,进入达达尼兹(Dadenitz)河谷了。河谷里经常有大股盗匪出没,这些河谷盗匪,不仅战技高超,更有一部分精通战斗法术,就是提本军队护送的商队经过这里,也要十二分的当心。

不过芮兰达帝国可不是小小的提本,他们的芮兰达军团纪律严明,同进共退,辅助军团由大量战斗法师,轻步兵,乃至战奴混编而成,用于掩护主力军团的侧翼,以及侦查,扰敌等。所以说,河谷盗匪是怎么也不敢招惹芮兰达人的。

不过这个世界总是这么疯狂。

“咚…嘭…咚…”

我在车里,隐隐约约听到了河谷盗匪特有的蛇皮鼓声响成一片。那是傲慢的河谷盗匪发出的信号:要么把值钱的东西留下滚开,要么就由我们动手连你性命一起取走。

乖乖!河谷盗匪什么时候连芮兰达帝国都敢招惹了?

一车人也都不明所以,互相觑视着。

我偏头问敖特里迪:“芮兰达军队有多少人?”

他淡淡地说道:“守城的时候,提本给我们的情报是,芮兰达有三个主力军团,一个辅助军团,三个辎重千人队,总数是四万三千多人。你还担心芮兰达人打不过河谷盗匪么?”

当然,正常人都不会觉得小小的河谷盗匪能够对芮兰达的大军造成什么威胁。但是,我是一个奴隶呀,奴隶总会时时刻刻保持危机感,警惕一切可能的危险。

河谷盗匪不是傻子,他们如果没有什么把握,怎么可能来向芮兰达大军示威呢?

透过囚车的缝隙,我看到芮兰达士兵们分列囚车周围,组成了战斗队形,警惕地盯着囚车,应该是怕我们这些俘虏趁乱造反。更远处,是烟尘滚滚,看不真切。

我更担心了。

“呜呜……嗷……嗷!”

突然间,狂风大作,风声之中,隐隐地出现了龙啸之声!

“嗷……”

囚车在音波中震颤起来,所有人的脸都在震颤中变得模糊、扭曲。

不光是我,就连看似波澜不惊的敖特里迪,都为之色变,囚车里几个胆子小的更是吓得涕泗横流,大张着嘴,好像在惊叫,只是声音被龙啸盖去,一点也听不到了。

龙啸意味着什么?当然是龙!一头龙的出现,绝对是一场震惊大陆的事件。上次出现龙,还是在六年前,西北方的米底斯勒(Medesler)城邦郊外。米底斯勒出产铁矿石,是支撑当地经济的主业,米底斯勒人在开采一处铁矿时,不慎掘破龙巢,触怒了一条身长三四十米的巨龙!

它的怒嚎响彻天穹,直扑城市而去,米底勒斯人引以为傲的精锐步兵团根本无法阻挡它的步伐;城邦元老团的三个五阶大法师带着上百个战斗法师合力出战,不过短短几分钟,就在巨龙吐出的白色炽焰中消失,连灰也没有留下。一个繁荣的米底勒斯城仅仅一个上午就全部化为废墟,三四万人遇难,幸存的一万多居民流离失所,散落到大陆的各个角落,诉说着龙的可怖。

这个故事,就是一个当地人沦落为奴隶后,和我一起干活时说给我听的。

当然,龙啸也可能是人发出的。大陆大得可怕,总有不少奇人高士。他们能把自己的法术修炼到八阶的恐怖水平,从而运用其内力,发出类似龙啸的战吼。内力越是精纯,龙啸越为逼真。听这龙啸,若不是真龙,则必然是八阶法师,而且是八阶法师中的佼佼者。

龙啸停止,在其绵延的回声中,芮兰达军队的脚步声,呼喊声浮现出来。这些声音绝不是刚发出来的,只是龙啸声将他们之前发出的声音全部盖去了。可见这龙啸的覆盖度和穿透力,是何等惊人。

地瓜里个番茄土豆空心菜!

这就是龙啸呀……

我牢牢抓住铁链,吓了个半死,旁边那个故作镇定的敖特里迪脸色铁青,喘着粗气,额头和手臂上的虬筋暴绽,好像随时就要跳起来。

其他人更不用提了,全都吓得瑟瑟发抖,还有一个小个子晕了过去,吊在横木上,无意识地摇摆着。至于我那最后一任主人,马马卡里先生,血色全无,脸上的肉随着战栗荡出一纹纹的肉波,正捂着心口翻白眼呢。

不得不说,龙啸的确是恐怖得很。异常浑厚、异常磅礴的兽音中,夹杂着尖利的破空声、震慑人心的喉颤声、还有与天际回音的共鸣声。这些音色搅在一起,同时爆发出来,就像有人在头顶恶狠狠地给你来了一锤子,从头到脚地要麻木一通。

第二次龙啸又来了!

“嗷…嚎呜!…!”

这次的声音更加低沉,震得我耳内咕噜咕噜地响,如果说上一次是示威,那这一次就带着不少怒火了。

我陷入了恍惚,周围的人好像都失真了,连带着这个世界好像也失真了。透过囚车木板的间隙,我看见素来训练有素的芮兰达军团士兵也都慌乱起来,紧紧地靠拢在一起,成了惊弓之鸟。

上古诸神之一,密斯特罗斯(Mistros,尾注一)的庙宇里,镌刻着这样一句话:

能驾驭人类生死的陀凯(Dhokei,同见尾注一),终究仰望着能驾驭人类恐惧的密斯特罗斯。

我们奴隶,都不是虔诚的人,不过这一刻我想,不理解神谕的人,大都因为根本没有经历过神谕里所说的事吧。起码这一刻,我觉得恐惧是超越生死的存在。

龙啸过后,渐低渐轻的回声中,山谷内静得出奇,我的耳鸣声反而更大了,脑袋涨得发疼。回过神来的芮兰达军团的军官们,零零落落地发出号令,整肃队形,山上隐隐浮现出河谷盗匪的怪叫声。

就在此刻,原本沉默的囚车内,忽然响起一个轻柔的女声来!

"Cadius·se·norlie·und·Armusi,Ur·mo·dawond·se·Flocci·yar·Flotti·Valklie·Curstine,Arche·Vou·Uri·Voncei·se·Jelvitti。"这是乌俄琴(Urchin)语,很多词语都有独特的舌尖音,听起来优雅从容,尤其此刻,更显得十二分的神圣。它的大致意思是:"尊崇的军团统帅凯迪乌斯,吾以雪域女王芙洛蒂·伐尔克烈之名,要求你交出雪域的上古神兵,妖刃冯采。“

这女声极美,绵软却冰冷,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让人听了心里发寒,头上发汗。

妈的,难道是这么久没见过漂亮姑娘,幻听了?我看看周围的伙伴们,他们也正惊愕地四顾着。

“你们……你们听到那个声音了吗?”

马马卡里吓得几乎要瘫软下去,带着哭腔问道。

几个人都抽筋一般高频率地点着头。我脊背嗖地一下凉到心里,双腿的力气凭空消失,头皮发麻,整个人都僵住了。

伐尔克烈?雪域女王?妖刃冯采?!

我的脑中瞬间闪过那个故事来。

敖特里迪却不像我们那般惊惶,他沉下剑眉,双臂运力,手上竟然微微泛出了点点红光。

这是战斗法术中比较高级的焰力,需要修习者以强大的意志力凝聚功力,贯通双臂,在持续消耗自身法力的情况下,达成增强力量、灼伤敌人的效果。

等等,这莽汉不是个放逐武士吗?放逐武士都是实打实的战士,哪里会去修炼焰力?对于喀希曼武士来说,焰力对战技的提升可以说是微乎其微,毕竟花上两三年入门战斗法术,再花五六年练成焰力,还不如上战场真刀真枪地搏击几年来得实在。战士练习战斗法术,或者战斗法师练习战技,都是得不偿失的。

除非一个战士战技卓绝,遇到了瓶颈,那么要再提升自己的战斗力,只能去修炼一些辅助战斗的法术了。

这个莽汉看上去三十岁也不到,竟然就用焰力来辅助战斗了?

正在我不可思议时,更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随着“嗡”的一声,一股强大的气场突然出现,压迫得我喘不过气来,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这绝不是敖特里迪发出来的。因为在气场出现的瞬间,他的焰力就被硬生生地掐灭了!

囚车的木板片片脱落,直到底盘支撑不住,轰然散架,我只觉得天旋地转,重重地跌到了石子路上,屁股和手掌磕得生疼。

木屑纷飞中,我们面前浮现出一个银袍少女来。宽大的袍子悬在她的削肩上,耷拉下来,垂映着纤瘦的身形;谷内的风力极大,气场中央的她,身上的袍子却纹丝不动;连袍的兜帽罩在头上,遮去了她上半张脸,只剩许寸瑶鼻,一点樱唇;更让我过目难忘的是袍帽底下她北国雪原一般纯白的下脸颊,日光照下来,斑驳碎金中,那颜色冷若冰霜,那质地却是温润如玉。

常年的奴隶生活,让我已经分辨不清什么清浊,然而此刻,不知道为什么,我那颗蒙尘的心,仿佛有一个瞬间,澄清了似的。

喂,这个出场很帅啊!

正在我发愣时,身边的敖特里迪却如蛟龙出海,怒吼出声,将手指插进自己左肩的伤口,强忍着疼痛,硬生生地捻出一根细长的薄刀片!

那薄刀片刚拔出时,还只是前臂长短,待敖特里迪握在手上,它刃身上的鲜血滴尽时,竟然窜涨到之前的三倍大小!

这把奇特的刀刃没有刀柄,只是在变大之后,末端有一块锯齿状的金属把手,似乎要嵌进什么东西才对。刀身上泛出诡异的光晕,加上如碎钻一般厚实的光泽,让我第一时间就想到:

这就是上古神兵,妖刃冯采!

“尊崇的凯迪乌斯,非要为了窃取神兵,把自己弄得如此落魄么?”

灰袍少女这次用的是蒂特密多语(Ditmeado),这是包括芮兰达在内的很多中土国家使用的语言,也是我的母语。她的声音极其空明,淡紫色的雾气氤氲在她周身。

敖特里迪嗤了一声,紧握冯采,冷冷说道:“冯采现在是芮兰达帝国的财产。雪域女王久负盛名,芮兰达军团却也是闻名大陆的骁勇之师。你要脱身,以你本事固然轻而易举,但是要在万军之中,夺走我手中冯采,哼哼,你倒可以试试!”

什么什么?难道这个自称敖特里迪、长着一张喀希曼脸的莽汉,竟然是芮兰达军团的统帅凯迪乌斯?

我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个女神派头的灰袍少女听他这话,只是薄唇微翘,显得十二分的不屑。她掀开自己的袍帽,缓缓露出整张脸来。

乍见那双黛眉之下的秋泓妙目,我的心好像被狠撩了一弦,荡出一波波酥麻来。她看来也就二十的年纪,眉目间还有少女的青涩稚嫩,而神情中却满是熟·妇的老于世故。奇怪的是,这两种迥异的相貌和气质放在一起,却毫无牴牾,浑然天成,反而更有一种别样的美好来。

敖特里迪,或者更确切地说,凯迪乌斯,紧握冯采的手已经流下两道血来,看来这刀柄也会划伤皮肤。他口中念念有辞,一头不羁的乱发鼓荡起来,随即一声高呼“兀那!”,手中冯采光芒大炽,破开周遭气场,激起一梭气波,直攻那灰袍少女伐尔克烈。

伐尔克烈黛眉微皱,双手齐推,以一块无形力壁勉强抵挡住了冯采的攻击,随后似龙出云,无数寒气逼人的冰刃、霜箭从她手中幻化而出,以暴风骤雨之势打向凯迪乌斯!

“Mir·suki·und·Mir·dequ·Chiati!(乌俄琴语:或战死或屈服!)雪域女王伐尔克烈轻喝一声,凝神迫攻凯迪乌斯。

凯迪乌斯能与伐尔克烈对阵,全靠这把妖刃冯采的威力,但是凯迪乌斯还有更厉害的靠山:芮兰达军团。此刻,见统帅与敌人对战,无需凯迪乌斯下令,周围的步兵方阵已经集结上来,投枪纷纷飞向伐尔克烈,将她的护体屏障打得千疮百孔,亏得她气场强劲,减缓了投枪冲击护体屏障的力道,否则无须多久,这些威力强大的投枪就能打破屏障,千刃透体了。

“弓箭手,齐射!”辅助兵团的轻步兵大多都带着弓箭,听闻号令,纷纷引弓放弦,乱箭夹杂着投枪,不断削弱着伐尔克烈的护体屏障。

凯迪乌斯本来疲于招架,此刻缓了过来,暴喝一声,抢攻上去,用冯采狠狠向前劈砍,一道道刃风将伐尔克烈的冰刃霜箭打得粉碎。双方一个不断用深厚的内力施法,一个不断用强大的妖刃破法,那阵势真是惊天动地,把我吓得连滚带爬,逃开了去。

再回头看时,只见马马卡里,我这个倒霉得不能再倒霉的“主人”,刚够胆爬起来,便被射偏的弓箭插中了屁股。他还没来得及叫痛,那些被打碎的霜箭力道未尽,疾速向马马卡里头上飞去,一下子就把他的猪头爆了个前后通透。

妈呀,这东西威力这么大!望着马马卡里不成人样的头颅,我腿一软,爬也爬不动了,只能慢慢地滚开,脑子里一片空白。

但是,我的空白很快被一股强大的音波震碎了。

“嗷……嗷……!”

伐尔克烈的法力真是惊人,在万军之中,和手持妖刃冯采的凯迪乌斯斗战许久,竟然还有余力,发出龙啸!

如果前两次龙啸是她发出的话,那么这就是第三次龙啸了。芮兰达军团的士兵显然都受不了这种近距离的震撼,由近及远,纷纷仰面朝天跌倒在地。凯迪乌斯用妖刃冯采抵挡在前,以焰力护体,勉强支持住正面龙啸和冰刃霜箭的双重冲击,即使如此,也还是有霜箭冲破屏障,射在他身上,绽出点点血花。伐尔克烈余啸未歇,又双手一合,面前化出一杆巨大的冰锤,砸进芮兰达军团的步兵方阵中。鬼哭狼嚎、碎冰四溅、血肉横飞中,伐尔克烈步步向前,双手轮流向前挥舞,宛若舞蹈一般,一杆杆冰锤幻化而出,砸向步兵方阵。

“为了芮兰达!”百夫长纷纷发出怒吼,军号呜呜作响,指挥军团作战。十几个步兵方阵在狭隘的河谷中施展不开,被砸得七零八落,但是后边其余的步兵方阵依然向伐尔克烈作出了猛烈的冲击!持盾的芮兰达士兵勇敢地冲入伐尔克烈的气场,用全身的力量撞击她的护体屏障,无数作战短剑狠命挥砍,后面的士兵投出最后的一些投枪,即使砸在自己人头上,那也管不了了。

伐尔克烈闭目展臂,一波波强劲的寒流持续加强着她护体屏障的强度。冰刃寒箭在她气场周围,像暴风雨一样吹刮着敌人,收割着芮兰达士兵的生命。

而凯迪乌斯呢,像是在和伐尔克烈的对战中受了重伤,此刻正被几个千夫长搀扶着,周围是一圈近卫士兵,举盾护持,真是狼狈不堪。

万军之中的伐尔克烈,又呼唤出了漫天飞舞的雪花刃。芮兰达士兵纷纷举盾抵挡,运气好的,那雪花刃钉在盾上,不过片刻便即消融,而运气不好的,雪花刃就穿透盾牌,或是从缝隙射入,锋利的雪花刃遇肉切肉,遇骨断骨,那可是不死即残的了。

如此呼风唤雨,和芮兰达军团恶战了半天,好像伐尔克烈也明白了,要在芮兰达军团中夺走妖刃冯采,单凭一人之力是不行的。本是初夏时节的达达尼兹河谷,此刻却变成了冰天雪地的杀场。她寒目一凌,看着凯迪乌斯,用蒂特密多语说道:“凯迪乌斯大人,乌俄琴将向全中土,以及世界各个角落的每个帝国、王国发出口信:妖刃冯采的任何一部分,只要还未处于伐尔克烈的控制之下,无论控制者是何人,在何地,乌俄琴必会不分昼夜,不顾寒暑,不惜任何代价,不择任何手段,直至追回为止。”言讫,她闭目仰头,一句宏远柔美的乌俄琴语响起:

“Hur·Likor·se·Thokei,Ur·und·Uride·Sukar·Irenni·Valklie·Eiciar。“(乌俄琴语:生死神祗陀凯,愿我与战死者同沐伐尔克烈的永世荣光)。

优美的悼词尚且回响天际,伐尔克烈女王又一次短促的龙啸,震开了重重包围的芮兰达士兵,撤走气场,后背幻化出两条巨大的冰翼,振翅扇起飓风一般的气浪,瞬间脱离人群,直直地飞走了。

芮兰达的轻步兵还不甘心,极力向上射箭,像是在欢送她似的。本来在山上欢呼助战的河谷盗匪们,也都偃旗息鼓,一下子都不见了踪影。

只是短短半分钟,却如同两个世界。

呼……吓死我了……

我兀自瘫在地上发抖,这生平仅见的场面,把我吓得呆了半晌。周围都是将死未死的芮兰达士兵的哀嚎声,哦,或许还有押送的奴隶被波及,谁知道呢,要是真的哀嚎起来,英勇善战的芮兰达士兵和卑微怯懦的奴隶还真没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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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笔文)上学时,他,是她的老师。她,是他的学生。“老师,我……”“嘘!乖......”工作时,他,是她的上司。她,是他的秘书。”总裁,我......“”嘘!乖......“结婚了,他,是她的老公。她,是他的妻子。”老公,我......“”嘘!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