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顾安河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还真是像个小孩子一样,难不成这么些年都没长大吗?这一刻,顾安河突然发现,就算她与他已经没见过面很久,但她还是那个她,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都是他一厢情愿的,好像只要他愿意,韩在忆就还是以前那个他一逗她就会生气的孩子,顾安河此刻的心情愈发的愉悦起来,“你难道还不要回家吗?走吧,反正也顺路,那我就顺便送你回去好了。”说着自己就往前面走去,反正她最终一定会跟上来的,这一点他很确定。
韩在忆还停在原地不肯挪半步,最后还是那个女孩子拉过她,顺便她还往前面推了韩在忆一下,“在忆,你还愣着干什么啊?怎么还不跟上去啊?要是没有那个帅哥的话,你还真的想我们两个人就这样走回去啊?”
韩在忆看了看四周,因为D中是全市最好的高中,所以它的校区选址就在郊区,这也造成了公交车在周末是不会行驶到D中门口的现状。不过因为D中的学生个个念书都是很用功的,被老师留在学校里补课的情况几乎是少之又少,所以这个情况倒是也没造成很大的困扰。只不过今天韩在忆他们就偏偏赶上了。
韩在忆叹了口气,无奈的跟上顾安河的脚步。
女孩子还在和她嚼舌根,“诶,在忆,你是怎么认识那个帅哥的啊?他真的真的好帅啊!一定是D中的校草吧?啊,不行,我一定要回去查查他的资料!”
韩在忆转过头看着这个明显兴奋过头的同学,眼神里有种无奈,她根本就没看透那个人的本质好不好?虽然脸蛋是长得不错对啦,但是个性超级恶劣,她都不知道自己当初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喜欢上他的了。
女孩子看着韩在忆的眼睛闪闪发亮,“对诶,在忆你不是和他很熟吗?你告诉我就好啦!我还查什么资料啊,而且查出来的说不定还没你知道的全面呢!”
顾安河在前面听着两个女孩子的对话,嘴角翘着,笑容一直挂在脸上,她会怎么说他呢?还真是令人期待啊,虽然他知道一定不会有什么好话就对了。
韩在忆被她扰的不胜其烦,只好敷衍着说:“对啦对啦,他长得很帅!”
“你也这么认为是不是?在忆!啊,我就知道你一定也是喜欢这种长相的!对嘛,我就说啦,咱们这些热爱文学,语文成绩又顶呱呱的女孩子,一定会喜欢这样的男孩子的啦!”女孩喜滋滋的,为了自己和韩在忆有共同语言而觉得高兴。
韩在忆真的很想把对方的嘴给封起来,因为她发现她们与顾安河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似乎他是特意放慢了脚步在等她们的,但是这一点也不让韩在忆觉得高兴,这样的话,那么她们说的话不是都被顾安河听到了,那么他现在心里一定是爽翻了吧,哼,闷骚的家伙。
“在忆,在忆!”女孩子拿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回神啦你!我怎么觉得你这么爱走神呢?呆呆的感觉,和别人说的一定也不一样呢!”
“别人都说我什么?”韩在忆笑笑,其实自己大概都能够猜出来的吧,“难接近?清高?还是虚伪?或者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额,”女孩子突然觉得尴尬起来,她又一次的后悔起自己的心直口快起来,“其实,其实也不是这样啦!至少现在我和你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也没觉得你很难接近啊!反而是很亲切很可爱的女孩子!”说着她皱了皱小巧的鼻子,“都是那些人嫉妒你,不识货的啦!你别理他们说的话。”
韩在忆也真诚的笑了。
顾安河听着她们说的话,有些感慨,原来这就是女孩子之间的友情吗?有时候倒是比男孩之间的要好得多。爱就是爱了,也别计较那么多,敢爱敢恨的性子,永远是他得不到的东西。
顾安河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她们,“喏,前面不远处就有到市区的车了,韩在忆,你让你同学先回去。”
女孩子呆了呆,然后问:“那么在忆呢?”
顾安河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当然是把她带去卖掉啊!”说着他拉了韩在忆的手就走,留下那个女孩子在原地萌的一脸鼻血,带去卖掉……多么像她梦中的白马王子才会对她说的话啊!
“喂,你干嘛!要带我去哪啊?”韩在忆挣扎,却挣不开他的手,有些怒气冲冲的问。
顾安河停了下来,“韩在忆。”
“唔,干嘛?”韩在忆有些不自在,顾安河正在以一种很严肃的表情看着,而这样的顾安河以前她从来没见过。她有些怕了,声音里也充满了不确定,顾安河,他是怎么了?
顾安河慢慢的将脸凑近她,湿热的气息全部都喷到了她脸上,带来一阵酥麻的感觉。
“你,你想干嘛?”韩在忆尝试着往后退,却被顾安河扯了回来。韩在忆皱了皱眉,“顾安河,别闹!”
顾安河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些,看的韩在忆有一会的失神,“诶,我是不是长得很帅啊?”
韩在忆回过神来,对着他做了个鬼脸,“顾安河,你也太自恋了吧?”
顾安河还是笑,“我看你们刚刚讲的挺开心啊!难道不是?”
“哼!”韩在忆甩开他的手,转身往公交站走,“我才不要理你呢!我要回去了。”
“先等会,”顾安河大跨几步就追上了她,“不是说了吗?我要带你……”
“别再说那样的话了!”韩在忆打断他,脸上也是烦躁的神情,“顾安河,这样一点也不好玩。”为什么,为什么要对她说这样的话,给了她希望,让她在他无意间说出的话,做出的动作里患得患失,心情也是随着他上升下落的,要是这只是顾安河的游戏,那么他已经很成功了。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顾安河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我在玩?玩什么?”
韩在忆移开眼,她就知道顾安河不会明白她的心情,一直以来他都是不知道的,“没什么,我回去了。”
这一回顾安河没再跟上来,韩在忆刚走到公交牌车就来了,韩在忆转过身去看,顾安河已经不知道到哪里去了;韩在忆叹了口气,自己上了车。坐在车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变化,由荒芜冷清一点点的变得热闹起来,路上的车辆,行人也变得多了,街上也开始繁华起来。她的心情却并没有好转,顾安河真的是个坏蛋,这一点她在十岁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了不是吗?韩在忆恨恨的抹了一把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来的眼泪,韩在忆你真没出息,居然因为那种人哭!
“小忆?”这时一个男音在她身边响起。
她泪眼朦胧的看过去,是一个比她大了三四岁的青年,鼻梁上架了一副无框眼镜,整个人看起来温和而无害。但是韩在忆知道这个人其实并不像是外表这样的无害,他小时候可是没少借着自己年龄大而欺负她,还每次都将错误推到她身上。不过在别的小朋友欺负她让她哭的时候,他却会挺身而出保护她,让她又爱又恨的。
“腾哥哥?”韩在忆擦了擦眼睛,吸了吸鼻子,然后带着点疑惑的说,“你怎么在这里?”
腾远在她身边坐下,然后笑着说:“我放寒假了啊。我还没说你呢!不是已经上高中了吗?怎么还在这里乱逛啊,我记得这条路不是你家到学校经过的路啊!老实跟我讲,你是不是出来玩的啊,啧啧,都不用准备高考吗?”
“我是来D中考试的!”韩在忆说的理直气壮,然后又瘪了嘴,“哥哥你这么早就放寒假了啊,读大学还真是好。”
“所以你要努力啊,”腾远笑着摸摸她的头发,“你考上大学之后就能和我一样了啊,想干什么干什么,我保证叔叔阿姨都不会干涉你的。”
“我觉得就算我结婚了,我妈妈还是会管着我的。”韩在忆有些委屈的说,她也想腾远一样自立啊,可是就是不给她机会。
腾远笑得更欢了,“小忆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好玩。”
韩在忆懒得理这个恶趣味的男人,转了转眼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拉着他的袖子神秘兮兮的问:“哥哥,你是不是以后要当导演啊?”
“我妈说的吧,”腾远没否认,“怎么,你想来我这里当个龙套吗?放心,以后你只要和哥说一声,一定给你留着。像包租婆、恶女这样的,我觉得很适合你啊。”
韩在忆气的揍他,“谁跟你说这个啊!还有,那些角色哪里就跟我像了?”
“喏喏,就现在这个蛮横的样子,哪里不像了嘛!”腾远捂着自己被这丫头抓疼的胸口,“我要是有个像你这样的妹妹,我一定天天都吃不下饭,担心你怎么嫁的出去。”
韩在忆冷哼一声,没再理这个爱耍宝的,“我看人家那些导演要不就是专业性强,整天不苟言笑的,动不动就爱骂人,要不就是脾气怪的很,说十句我也听不懂一句。可哥哥你这样的,我实在是想象不出来你当一个导演,管理整个剧组的样子啊!”
“哼,哥哥英明神武的样子怎么会是你这样的小丫头想象得到的?”腾远不以为意。
几年以后韩在忆第一次在腾远的剧组里面见到那个架着眼镜坐在摄影机前的男人,浑身散发着一种难言的气质,那时的她才明白,原来人都是有很多面的,有的善良,有的亲切,也有的冷漠,有的自私,对待不同的人,他们会表现出不同的一面。只是这一点,在韩在忆尝尽了一份感情带来的伤害之后,她才慢慢的明白。
韩在忆和腾远一起回到家之后,凌静热情的邀请腾远在家里吃晚饭,韩在忆斜着眼瞪他,意思是让他快点走,别留在这里碍她的眼。腾远挑了挑眉,嘿,她不让自己留下自己就偏偏还要留下来了,于是笑容可掬的看着凌静说,“阿姨,本来我今天就刚刚从学校回来,爸妈却不在家,我还在担心哪里吃饭去呢,阿姨就把我留下来吃饭,这可真是及时雨啊!”
“呵呵,你要是不嫌弃阿姨的手艺啊,天天来吃饭都行!以前小的时候你这么照顾小忆,阿姨感谢你还来不及呢!”凌静脸上满是怀念之色,“这丫头小时候顽皮,跟个男孩子似的,还成天跟别的小孩子打架,要不是你护着她,我看这丫头一定是天天都带着伤回来的。”
“妈妈!”韩在忆瞪眼嘟嘴,哪有做人妈妈的这么说自己女儿的,什么又顽皮,又像男孩子的,哼!这个腾远也是欺负她的那些人的其中一个好不好,只不过他也不会允许别人欺负她就是了。“妈妈,我累了,要回房间去,吃饭的时候再叫我吧。”说着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小忆!”凌静在她身后喊道,这还有客人在呢!“那个小远啊,要不你也去小忆房间吧,你们也很久没见了吧,好好聊聊,吃饭的时候,阿姨再叫你啊。”
腾远有点为难,“小忆不是说她累了吗?”
“诶,这孩子哪有什么累不累的,你可别不信,她现在一定在电脑前鼓捣她那个什么小说呢!”
腾远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就变得诡异了,“那么,我进去看看。”
凌静站在原地呆了呆,刚刚她怎么觉得小远有点变了呢?随即她摇摇头,这孩子嘛,长大了哪有不变的。
凌静真的是世上最了解自己女儿的人,韩在忆真的是坐在电脑前双手不停的打着键盘,今天是星期六,本来就是她得存稿的日子,本来就因为比赛浪费了一半多的时间,她再不抓紧一点,那么下个星期的更新量就要达不到了。
“在干什么?”腾远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韩在忆下意识的关掉码字页面,这才转过身来瞪着那个吓她的人,“你干嘛啊!进来都不敲门的吗!”
“我敲了啊!”腾远满脸无辜,“只是你都没听见啊!”随即他又笑得有些不怀好意,“你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呢,这么害怕被人发现?”
“你才做坏事呢!”韩在忆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我在做正经事啦!”
“是吗?做正经事需要害怕吗?”
“那是你突然冒出来,然后把我吓到了啦!”
腾远决定不再逗她,反正自己要知道的事已经知道了,想起刚刚那个菜关掉的界面,回去查查不就得了。
韩在忆试探的问,“你刚刚有看到什么吗?”
“哪有看到什么?你的手还蛮快的。”腾远淡淡的说。
“那好吧,”韩在忆仔仔细细的盯了他一会,发现他脸上真的是没什么异样的,这才放下心来,“那你快点出去啦!女孩子的房间是能够随便进的吗?太没礼貌了!”
“行行,我的大小姐,”腾远无奈了,“我这就出去,行了吧。”
韩在忆看着他将房门关上,自己又跑过去直接将门锁上,这才松了口气,将页面重新打开,手指继续在键盘上飞动。
韩在忆一直都不知道,在那些青春肆意张扬的年代里,自己是怎么耐得下性子一个字一个字写下这些小说的;或许真的是因为高考带给她的压抑感觉,以及这一场暗恋的苦涩,韩在忆的字里行间,都充满了忧伤的味道。我在这里一点一点写下我们的故事,它可能结局悲伤,也可能大团圆结局,然而这都是我经历的故事,慢慢的,渗入了自己的感情。
那一篇小说渐渐地在网上火了起来,到处都是在催更新的读者,对于作者一个星期只更新这么一点点的量感到不满,却又舍不得不看。但是没有人知道,这篇小说的作者还是个高中都没毕业将要面临高考的学生,在未来的选择题里面,一直挣扎着走不出来,怕自己一旦选择了,就是一败涂地。
正式迈入高三的那一天,班主任曾经问过她,是不是要出国的,她说要是出国的话,现在就可以走了,没有必要因为中国的高考而劳心费神,这时候离开其实是最好的。高考她已经见过很多很多,成功自然是好,但是因为一朝失败,使得对自己整个人生都没有信心,这就是得不偿失。
韩在忆记得那时候的自己慢慢抬起头来,眼神里充满着坚定,她说:“老师,我想试一试。”
是的,试一试。是胜是败她都不会抱怨什么,毕竟这是自己的选择。或许她与顾安河已然没有机会,但是那是在几年前韩在忆就已经深深埋在心里的种子,她需要给它一个能够发芽的机会,至少,试一试,就赌这么一次。
高考的那天,韩在忆的心里无比的平静,她已经想明白了,考不好也不是没有退路的,所以在答题的时候一点紧张的感觉也没有。三天下来,韩在忆觉得自己的心里反而是空了一半,陪伴了她三年的东西,几乎是每天都会听到老师念叨的东西,就这样离开了她的生命,在今后的日子里,或许会成为她人生中一段珍贵的记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