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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编营分离——媒介资本运营的前提(2)

企业执行的是利润最大化原则,以销定产,客户导向,什么卖得动生产什么。新闻记者和编辑却不能为市场所轻易左右,他们需要恪守的是“真实、全面、客观、公正”的职业理念和不为金钱所动、服务于公众的职业道德。难就难在媒介生产精神产品承担社会责任具有事业性,同时又不可避免地带有企业性质的盈利性,它是带有企业性的特殊事业或带有事业性的特殊企业。要实现媒介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的双重结合,最佳的方法是在内部将两者隔离,两股道上跑车,双轨并行,各不相扰。如果两者并轨则必然带来新闻职业理念的危机,给媒介的社会效益带来难以弥补的损失。即使西方传媒业界对此也有过深刻的教训:20世纪90年代中期,颇负盛名的《洛杉矶时报》为改变报社发展的停滞状态,走市场驱动新闻业之路,由总经理全权负责包括编辑部、市场、广告部在内的一切事务,“每版编辑与产品经理一起商讨如何确立版面内容”。结果不但未能挽救危局,反倒犯下变相有偿新闻的“致命大错”,成为美国新闻史上最著名的丑闻之一。《洛杉矶时报》不得不公开致歉,承诺“当编辑独立原则与商业利益冲突时,毫无疑问,我们将首先考虑编辑原则”。但报社由此造成的伤害和混乱,仍间接导致该报于2000年3月被为论坛报业集团兼并,与当初编营一体化实现增值的初衷可谓大相径庭。

简单地把编辑部门看作一般的生产部门,彻头彻尾使新闻公司化,简单地“把媒体当生意做”将极大地损害传媒的社会效益,动摇新闻从业人员的职业原则,从长远看,将在根本上损害传媒的整体效益。

传媒可以是生意,但不仅仅是生意,编辑独立原则不容动摇。对于坚持社会主义新闻事业本质属性的我国传媒业而言更是如此。目前在市场压力下,不少报纸编辑记者也承担发行、广告业务的硬指标,有时不得不拿内容为交易手段,暗箱操作,出卖新闻,出卖版面,有偿新闻屡禁不止。有的编辑记者为扩大发行量、收视率,违背“真实、客观”原则,大事炒作,为追求轰动效应人为策划新闻事件。也有的报纸为追求扩大发行,以市场为驱动力,版面充斥低俗内容。如果不在制度上确保编辑与经营两权分离,让编辑记者兼职经营,或让发行、广告部门随意干预内容编辑,这种问题不可能在根本上予以杜绝。

有助于政企分开,扩大传媒融资范围,打开多元融资渠道。

在实行两权分离后,发行、广告、营销等经营部门按照现代企业制度成立自主经营、自负盈亏的公司,引进、注入业外资本合理合法。又由于编营分离,内容编辑权独立于企业之外,企、事分开,不受企业干预,融资危险性大大降低,这就为传媒引入业外资本,形成传媒资本大市场,大规模开展资本运营敞开了大门。

造成传媒资本引入,运营制度环境不明,路线曲折,范围狭窄的主要原因就在于原有体制下编、营不分,政企不分,一旦两者在体制上得以隔离,获取政治安全系数后,传媒资本运营可谓如鱼得水。而传媒业作为投资回报率高的产业必将引起新一轮资本注入的热潮,成为引人注目的资本市场热点,不但原有融资方式可以保留,而且可以形成上市、合资、合作等各种资本引进形式,引进包括域外资本、国有资本、民间资本等各类资本,真正形成结构合理、布局广泛、层次多元的传媒资本大市场。

当然,两权分离毕竟不像切蛋糕那样容易,实现编营分离要具体落实在体制设计、操作、运行中,仍有许多具体问题亟须解决。

有助于规范媒介的经营行为。

在编营合一两权不分的情况下,媒介内部缺乏大批专业性的媒介经营人才,更有甚者,由编辑记者兼负经营的责任,这使得媒介经营理念不清,操作行为缺乏专业规范,违规行为屡禁不止,经营决策缺乏科学性,经营效率低下,回报率极不理想。而媒介产业的经营如今在世界范围内已成为一门专业性极强的行业,必须由熟悉传媒运作规律又精通营销、投资、管理等媒介经营的专门性人才来担当。

实现两权分离后,一方面媒介经营公司可以大规模引进专门性人才从事媒介营销工作及其他所属产业经营,加强经营行为的专业性和科学性,提高经营效率;同时,又可在媒介外部由政府部门针对媒介经营公司制定一系列针对性强、内容广泛的规章制度,成立专门性机构监督,核查传媒经营行为。这样内外并举以规范传媒公司的经营有助于真正实现效率增长的目标。

实施两权分离必须解决的问题

要以编营两权分离作为媒介内部制度创新的核心,为媒介有效资本运营提供制度保障,目前仍有许多问题需要解决。

明晰产权,公正评估,严防资产流失,促进有效运营。

实施两权分离首先要将媒介经营性资产的产权进行明晰的界定,明确出资者、所有者,对媒介资金分散的来源进行整理和归并,确保国家的主控地位。

第二步,对媒介经营性资产进行准确的评估。2000年哈尔滨日报报业集团对其商业信誉、商标(以“报达POTA”为识别标志)等无形资产评估,价值达到39.2亿元,开创了我国党报无形资产评估的先例。从总体要求看,媒介资产评估程序应遵循公开、公平和公正的原则,由权威的、独立的中介机构进行,对媒介的物质资料和无形资产(包括党报等知名大报的品牌效应等)进行准确、公正的专业性评估,既要防止在实行两权分离的过程中造成国有资产的流失,也要防止对媒介资产不切实际的夸大。

同时,产权明晰后,也有利于日后引入业外资本后成立的经营性公司划分产权主体,明确产权权利(包括所有权、占有权、处置权、收益权),避免无谓的纠纷,鼓励、促使资本有效运营。在目前情况下,为确保媒介国有,可用法规形式确保媒介资本结构中国有资本方的控股地位。

明确领导体制,真正实现政企分开、政事分开。

实现两权分离的具体制度形式各地区、各媒介视本地区和自身情况不同,可有所区别。但为了切实保证政、事两分开,保证意识形态的安全性,同时也为了保证经营行为不受不必要的行政干预,接市场规则有效运作,两权分离实行的领导体制必须保证编辑部门和经营公司各自相对的独立性。类似于社委会的编辑机构仍可实施党委领导下的社长或总编负责制,但不干预经营公司的日常运作;经营公司实施类似董事会负责制,同时设监事会,负责资本保值、增值,不干预社委会日常工作。两个机构在集团内部基本平行,不存在领导与被领导关系,并将这种相对独立性作为制度在集团内部严格执行。

经营管理部门按现代企业制度改造,建立有效的公司治理结构。

对于媒介集团内部的广告、发行、印刷及其他多元经营的产业机构,实施两权分离后,必须按照“产权明晰、权责明确、政企分开、管理科学”的要求建立现代企业制度,接受严格规范的公司制改造。同时设计出符合我国国情和媒介特点的媒介经营公司的治理结构,在公司内部建立有效的决策、执行和监督、激励机制,这将是媒介经营公司改造中的核心点。

成立中立的、权威的中介和核查机构。

两权分离后,为规范媒介经营行为,有必要尽快引进、建立中立的、具有公信力的权威中介和核查机构,对媒介的广告、发行行为实施监督,对于发行量、阅读率、收视率等关键性的数据实施调查和核查,彻底杜绝虚报发行量、收视率的市场欺诈行为,规范市场运作,这一呼声媒介内外由来已久。在计划经济条件下,媒介不面向市场,发行量、收视率不具备商业意义,但随着媒介经营产业化的开展,发行量、收视率等媒介数据都事关交易的公平、诚信和市场的规范。据悉,新闻出版署计划邀请外国中介调查公司来中国成立合资公司,规范新闻出版业的数据调查和发布。

政府媒介监管方式转型,由行政主导型向法治主导型转变。

政府主要职责是运用公共权力提供秩序,且必须在法治轨道上运行。由于过去媒介单一的行政隶属性,政府调整媒介主要依靠行政指令和政策调整,优点是灵活性强,适应性强,缺点是容易带有随意性倾向,忽略媒介编、营运作内在规律。

实施两权分离后,为适应媒介发展新动向,尊重传媒内在运行规律,政府监管方式将由行政主导型向法治主导型转变。政府调控媒介的主要手段是立法和执法,规范媒介编、营两方面的运作:维护正常的媒介市场秩序,遏制恶性竞争、不正当竞争行为;维持媒介正确的舆论导向,用法律法规规范媒介内容。今后的政府监管要逐步适应从内部行政干预转向外部法律规范,以制定规则和监督规则执行为主。

抓紧专门性的媒介经营人才培养。

我国现有的新闻教育仍沿袭过去以培养采编人才为主的方式,这显然不能适应两权分离后对媒介专营人才的大量需求。应急之策是,媒介可以从经营实践中挑选一部分有操作经验的人才,同时可以直接从工商管理、营销等专业延揽人才。据报道,如今就有不少媒介开始青睐MBA学位,这可以看作是媒介对经营人才的呼唤。但就现有人才情况看,这两类人都不尽如人意:现有实践中涌现的人才大部分是由过去采编人才转化而来,经验强但专业性不足,从长远看可能缺乏后劲;从其他经营专业引进的人才可能精通一般企业运作规律,却不一定熟悉媒介尤其是中国媒介的特殊性,弄不好,很容易一厢情愿地“把媒体当生意”,其后果未必符合当初编营分离的初衷。从国外也可以引进专门的媒介经营人才,但国内外媒介体制有本质的差别,他们未必熟悉中国媒介现状和特殊性,对国内媒介市场环境要有很长的摸索和适应期。所以,为长远计,现有新闻教育为适应今后媒介发展的现实必须抓紧时间培养专门性的媒介经营管理人才,使其熟悉国情,了解传媒,又善于经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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