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清水警察局的第四个夜晚,吴明和往常一样,饭后在房间内活动了一下,便歪在床上,漫无边际地想着心事。直到外面变得静悄悄的,再也听不见警局外面马路上的喧哗后,才盘腿开始打坐。
吴明醒来后发现,自己打坐时,一旦进入到物我两忘的境界,就算是整夜不睡,也能起到很好的休息效果。只是两条交叠在一起的腿往往会受不了,不得不每打坐三四个小时,就要起来活动活动。
这天夜里也一样,当吴明再次被麻木的双腿打断了打坐,刚要从床上下去。突然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从墙后传过来。吴明并不知道没有后窗的后墙外面是什么地方。只是,现在的时间估计应该是凌晨三点左右了,谁会在外面呢?吴明不由把头靠在墙上,耳朵紧紧贴着墙皮,脚步声变得清晰起来,听声音似乎是两个人。
很明显,脚步声正是冲着自己所在的屋子来的,可是当来到近前时,却没有停下来,反而沿着后墙继续朝东去了。从声音判断,大概向东走了有十米不到,脚步声终于停了下来。吴明知道,自己住的房间东侧正是关着那两男三女的两个房间。
尽管吴明心中有疑惑,却因为脚步声不是停在自己房间的外面,便不打算再关注下去。挪到床边,穿上鞋,刚要弯腰提鞋的时候,突然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传来,让吴明做出了一个本能的动作——瞬间卧倒在房间的地板上。随即,吴明脑海中冒出来纷乱的画面,有爆炸,有密集的枪声,有火光,有因为爆炸而冲天而起的烟尘。
吴明很想去仔细捕捉那些画面,可是,画面来的快,去的也快。还不等吴明把注意力集中到某一个画面上,那些纷乱的画面,如同肥皂泡一样,一起破碎消失不见了。
“啪——”
“哒哒,哒哒哒哒,——”
一连串的枪声从墙后传来,让卧倒在地板上的吴明再也顾不上去想脑海里突然冒出来,又很快消失的画面。起身来到房门前,马步站好,双手握拳从腰间发出,铁板做的房门顿时被吴明双拳轰飞,几乎是紧贴着飞出去的铁门,吴明瞬间来到走廊里。当铁门咣啷啷落地时,吴明早已跑到院子里。一猫腰贴着墙根迅速转到后面,眼前的景象让吴明不得不再次卧倒在地。
只见四名警察,有用手枪的,还有拿着半自动步枪的,正朝自己所住房间东侧,也就是关押另外两男三女的房间里开火。而被刚才的爆炸声炸出了一个黝黑的墙洞里,也不时有枪支发射时的火光闪过。吴明的突然出现,自然也引起了那四名警察的注意,其中一名转身就朝吴明趴着的地方,连开数枪。吴明的身体贴在地面,如同游在水中的蛇一样,三扭两扭已经退回到刚才转过来的西墙跟下。
吴明离开警察的射击范围后,并没有待在原地,而是原路返回,迅速回到刚才出来的走廊里。把耳朵贴到自己房间东侧的房门上仔细听了听,随即后退两步,突然屈膝一跃,双腿揣在门上,当房门应脚而向里面倒去时,吴明趁机双手扳住正要落地的门扇,以房门为盾牌,冲进了房间里。
“当、当、当。”
三声清脆的,子弹射到铁门上的声音响过之后,吴明早已用门扇挡在身前,自己在贴到了房间的东墙上。从一侧的缝隙中,吴明看见那两个曾经在曲阳小旅馆里见到的男子,正紧贴在后墙被炸出的洞口两侧,不时朝外面的警察开枪。其中一人扭头朝身后喊了一句:
“小亮,吴磊,干掉他,从正门冲出去。”
小亮,吴磊,正是和吴明同车来到清水的那两名年轻人。
那人的话音刚落,门板上再次传来被子弹击中的声音。
吴明稍微考虑了一下,突然用双手扳住门扇的两边,以门扇的一端触地,顺着水泥地板,快速超前冲了过去。铁门和水泥地面摩擦产生的尖锐刺耳的声音,让正对着门板开枪的小亮和吴磊愣了一下。就是这一愣神的空当,让吴明抓个正着。门板瞬间离地,以水平的姿势飞起来,把小亮和吴磊同时打翻在地。
地上的吴明趁机连翻三个滚,滚到洞口边正回身拿枪指向他的一个人脚下。双手抓住此人双脚的脚踝,猛然用力一抬,当对方的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吴明双手再次用力,平拖着他离地的身体,砸向另外一边那位,不知道该对付外面的警察,还是先回头对付冲进来的少年的男子。
噗通,噗通,两声闷响过后,屋内已经没有站着的人了。
地上的吴明旋腿拧腰,双手在地上一撑,身体站起来的同时,以左腿为轴,右腿一个斜劈,把刚要爬起来的吴磊再次打倒在地。吴明的动作实在是太快,根本不给倒地四人任何爬起来,或者抬枪设计的机会。三下五除了,已经把四人手中的枪都打掉。同时,或拳,或脚,击打在四人身体上的要害部位,让他们短时间内失去了行动能力。
吴明这里刚把四人摆平,外面的警察也冲了进来。
“都不许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还好,没有人拿枪指着吴明,因为吴明刚才的举动,被他们在外面看得清清楚楚,特别是那个端着一支狙击步枪的警察,看向吴明的眼神里,满是小星星。
从爆炸声响起,到四人被制服,前后不过三分钟的时间。直到这时,院子里才传来赶来增援警察的声音。
让吴明再次没有想到的是,不仅崔毅又出现在这里,竟然还有碧云城警察局局长林俊。
“小伙子,我们又见面了。”
“你好。”
吴明终于很正式地和林俊林局长打了一次招呼。
“走,天也快亮了,我们到前面的办公室坐坐吧。”
吴明也知道,接下来这里一定很乱,还是跟他们到前面躲躲吧。于是抬腿跟在林俊和崔毅身后,来到清水公安局办公大楼四层,一间办公室内。
同时进来的还有几个人,吴明都没有见过,里面并没有审讯过他的几名警察在内。
“老张,怎么样,这会你相信我们的话了吧?”
“真是不见不知道,一见吓一跳。小伙子,这一身功夫是怎么练出来的?”
“不知道。”
吴明还是一如既往地平淡,经过刚才连番的打斗,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什么变化。
“林局,你们还是没有得到一点线索吗?”
“没有,边防部队都查过了,并没有失踪的战士。”
林俊说完,回头看着吴明说道:
“小伙子,不如暂时先给自己取个名字,这样称呼起来方便。”
“吴明。口天吴,日月明。”
“吴明,无名,好名字。”
“对了,吴明,这位是清水公安局的张局长。”
“小伙子,因为你身份不明,导致警局对你产生了误会,还请你见谅啊。”
“没事。”
“你离开碧云城到清水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做?”
“我想到‘小易咖啡’去看看。”
“方便告诉我们原因吗?”
“只是得到一点信息。就是被你们收起来的那个打火机,是我在醒来时的丛林里捡到的,那个打火机来自‘小易咖啡’。”
吴明并不想说自己遇袭的事情。
“真的?快,去把吴明的随身物品取来。”
一名警察应声走了出去,很快便把属于吴明的所有东西都拿了进来。
吴明指了指那个黑色的,一次性打火机,没有说话。
张局长拿起来看了看,见上面的确印着“小易咖啡”四个字,另一侧的电话号码,也的确是清水的号码。
“不如这样,由我们警察出面,也许更方便些。尤其是我们能调来咖啡馆的监控视频,而你却不能。”
“那就麻烦你们了。”
吴明很痛快就答应下来。
“别说麻烦,先是对你产生了误会,你又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再说,去小易咖啡调查,也是我们分内的事情。”
听到这里,吴明的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前面的话他信,后面的一句却纯粹是哄小孩子的。如果不是刚才自己的表现,让他们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再者,也许他们对自己的身份来历,比自己还要好奇,所以才主动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