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局长赵飞是位转业军人，非常熟悉部队的生活。从少年的口气中，隐约听出了一丝部队首长对下属的命令口吻，便急匆匆回到三楼的小会议室。
“上次我们只是在公安系统的资料库中寻找他的踪迹，却忽略了到军队系统查一下。刚才我听他对那个米粉商贩说话，很像部队里首长对下属的命令口气。”
“我们可无权查阅部队的资料，这件事就交给赵副局长，先和这里驻防的边防部队协商一下，让他们先查一查，有没有失踪人员。”
罗政委补充道：
“以此人的身手判断，绝不会是普通士兵，重点查一下特种作战部队。”
“好，我马上去部队，和他们协商。”
副局长赵飞离开后，上午闯进来的民警小李又进来了。
“林局，罗政委，崔科长，现在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门前的交通都堵塞了。再有不到半个小时，就是学校放学的时间，怕是还会吸引越来越多的人。如果不及时疏导，可别再引发踩踏事件。”
警员小李的话，顿时引起两位领导的重视。政委罗仲良看了看林俊局长，站起来说道：
“我下去和他们沟通沟通吧。”
林俊点点头，又吩咐旁边还没笑够的崔毅道：
“你也去，负责维持秩序，如果发生意外，一切唯你是问。”
“是。”
崔毅努力收拾起笑意，跟在罗政委身后走了出去。
小会议室只剩下林俊一个人后，他的嘴角也高高翘了起来。嘴里自言自语地说了句：
“不知最初是谁设计的，怎么把会议室放到阴面，改天要改过来，朝着大门的方向不是采光更好？”
政委罗仲良来到警局大门口，不等他开口，有些认识他的痞子就围了上来。虽然有崔毅带着手下维持秩序，现场还是发生了一次小小的骚乱。
“罗政委，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是啊，警察叔叔，你们一定要给我们做主。自从这尊瘟神来到碧云城，我们一天舒心的日子都没过过。他是见一次打一次，也不知道他怎么那么好的眼力和记忆力，从来就没打错人。”
一个小混混带着哭腔的叙说，差点让罗仲良没忍住心中的笑意。后面的崔毅，已经是背转过身子，面向警局大门了。其余几名警察，也无不低下头，脸都憋的彤红。
“你们不是欺负人的时候被他看到了吧？”
“哪有啊？第一次，第一次是我和一个卖水果的小商贩吵了两句，让他碰巧看到，打我一顿也就罢了。可是后来的几次，我什么都没干，只是在街上闲逛，被他看到了，还是暴揍一顿。”
“你们就那么老实，没组织起来打人家？”
“罗政委，狗急了还会跳墙呢，好几次，我们二三十个人打他一个，还是被他一个个放倒在地，可是，我们连他的衣角都没摸到过。”
“他有那么厉害？”
“罗政委，厉害不厉害，你刚才又不是没看见。”
“是啊，更要命的是，我们去报案，身上竟然找不到被打的证据，所以派出所都不管。”
一个小混混的话，终于把崔毅几个笑翻了。就是政委罗仲良的面部肌肉，也在一阵阵抽搐着。
这些混混大都光着上身，下身也不过是一件短裤。刚才大部分人都被那位少年打倒过两次，罗仲良听那位小混混说完，真的仔细观察了一下身边的几个人，身上的确看不到任何伤痕。心里暗赞道，果然好身手，打了人竟然连证据都留不下。
“我说各位，你们今天的遭遇和你们平时的所作所为是分不开的。他怎么不打旁人，专门打你们呢？还是你们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被他发现了。所以，我劝你们还是乖乖回去，好好做人，别再游手好闲，专一靠欺负人过日子。”
“罗政委，你们警察办事不能这么偏心。我们打架斗殴时，你们要么拘留，要么拘役，还动不动罚款。可是，你眼睁睁看着他打我们却不管。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警察就是这样为人民服务的吗？”
“这位兄弟说的不错，要不你们到办公楼一楼的治安科报案去吧。那里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班。”
听到罗政委如此说，小混混们都不说话了。他们的缄口不语，却引来周围围观群众的起哄。
“是啊，报案去啊，快去报案。”
场面越来越乱，马上就到学校放学的时间，警局西面就是一所小学，接孩子放学的家长正在陆续赶来。无一不被吸引过来，警局门前的东西大街，早已是堵了个水泄不通。
“我命令你们马上散开，不然我们会以扰乱社会治安拘留你们。”
崔毅一看形势有点失控，急忙大喊了一声。
“正好，我们就等着被拘留呢。有吃有住，还不用挨打。兄弟们说，是不是啊？”
“好啊，反正也没好日子过了，还不如躲在警局里呢。”
小混混一个个七嘴八舌，崔毅的一句话如同捅了马蜂窝一样，引起他们嗡嗡的议论声。
政委罗仲良眼看不是事，只好命令崔毅调集警力，先把门前的这帮人赶进警局大门，又劝围观的群众散去，堪堪没有妨碍旁边的小学生放学。
回到城西的烈士陵园，少年看见守护陵园的王大爷正坐在树荫下乘凉，也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
“回来了？”
“嗯。”
“又去打架了？”
“没意思。”
“怎么了？”
“一点都不过瘾，根本就舒不开手脚。”
“你今年到底多大？”
“不知道。”
“有过女人吗？”
“忘记了。”
还是一问三不知，几乎同样的问题，王大爷每天都要问一遍。
“明天干什么？”
“还去。”
“警察没抓你？”
“没有。”
第二天上午八点，当林俊局长准时来到市公安局时，那些一直到昨天下午六点，警局下班后，才离开的痞子们，又陆陆续续回来了。不过，这次他们没有再打什么标语，而且也不像昨天那样，是空身到来，然后席地而坐。今天每个人手里都多了一个马扎。林俊觉得事情有些不对，马上吩咐崔毅：
“看这帮家伙带着马扎来的意思，怕是不是用来坐的吧？”
“嗯，十有八九是想当武器用。”
两人刚说到这里，外面就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急忙走下楼，来到办公楼门前，一看之下，两人都无语了。
少年还是那身打扮，正站在痞子中间，依然是漫不经心地轮拳踢脚。根本就不管那些远远扔过来打到身上的，以及被小痞子当做盾牌遮挡身体的马扎。说起来也奇怪，那些马扎在少年的拳脚下，就如同纸糊的一样，根本连迟缓他动作的作用都起不到，就被打碎了。看到这样的情景，崔毅和林俊也就不再担心，扔到少年身上的马扎会伤害到他了。
尽管一帮痞子手里多了马扎做武器，少年并没有表现出异样的表情，也没有因为他们拿了武器，而下重手。效果还是和昨天一样，一拳一个，一脚一个，打倒在地后，就不再理会，继续朝下一个目标飘过去。
崔毅对于少年快速而又诡异移动的脚步，只能用一个“飘”字来形容。都说旁观者清，就是崔毅这个旁观者都猜不到少年的双脚，下一步会走到哪个位置，更何况身在其中的痞子们？
唯一不同的是，少年今天没有放过一个痞子，就是躲到围观人群中的，也一个个揪了出来，照例是简简单单的一拳一脚打倒了事。
打完后，习惯性地拍拍双手，甚至没朝警局门口看一眼，就扬长而去。
“林局，我们刑警队好像缺一名教官。”
崔毅没有因为被少年无视而生气，反而起了一个如此不着边际的念头，难怪林俊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就回楼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