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愈下愈大,仿佛起了瘾一般无休无止了。夏老师抱着小黎向赵家湾村——这附近几个村子唯一的一家卫生站跑去。
说起那卫生站,其实不过是一个姓张的土郎中自己开的一家药铺。这十里八乡的若是有人得了个什么病倒也是要往那里跑的。
夏老师抱着仍在发烧的小黎在雨中走着,她尽量将小黎抱得紧贴自己的前胸,微微弯着腰好为小黎遮挡雨水。
山路崎岖难行,加上又赶上大雨,虽说这卫生站就在赵家湾村东,可这路都是黄泥铺成的,一到下雨天就滑溜溜的,和冰面有得一拼。
夏老师抱着小黎终于是爬上了那个又陡又滑的上坡,眼看着再下一个坡就到了,可是一时没注意,脚下一滑,两脚正好抵在一块石头上,本来要往后仰的身体立时前窜。这时夏老师可慌了神,使劲扭身倒地,这才没有压着小黎。
夏老师也顾不得满身的黄泥和疼痛,紧抱小黎爬起来,继续前行。
夏老师忽然听到怀中的小黎在喏喏地说些什么。细一听,原来是在叫妈妈,语音有些含糊不清。夏老师往怀里看去,小黎眉头紧蹙,眼睛依然紧闭,脑袋左右小幅扭动着,手紧紧地抓着夏老师身前的衣襟,显然是在说胡话。夏老师更加心疼,却是不敢再耽误了,加快脚步,终于是来到了卫生站的屋檐下,这才没了雨水的淋打,但是两人身上已无一处干爽的地方了。
夏老师腾出一只手来敲了敲门:“张医生,在家吗?”
无人应声……
“有人吗!”夏老师开始焦急起来。
“咚咚咚”她又使劲地敲门:“张医生!救人呐!”
“救人呐,张医生!”夏老师大声喊道。
“是找张医生吗?”
夏老师转过身来看见一位老婆婆走了过来,大概六七十来岁,满头白发。心下大喜,赶忙道:“是啊,大妈!我找张医生。”
那老婆婆走近了些:“我是张医生的邻居。”看看这师生俩,可怜道,“哎呦!你们来得可不是时候。张医生不在家,听说是去走亲戚了。”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夏老师急切地问。
“大概明天吧,你看这雨下得。”
“这可怎么办!”
那婆婆又看了看小黎:“孩子发烧了吧?哎呦……”跟着着急道。
夏老师听那婆婆这样说一时没了主意,着急地直跳脚。
那老婆婆见状快慰道:“姑娘啊,你先别急。你呀,顺着着这条小路下去”老婆婆指了指门前的一条小路,“俩钟头就可以到镇上了。”
夏老师知听她这样说,当下也没有其他办法,看了看怀里的小黎抬脚便要往雨里冲却被那老婆婆叫住。
“姑娘啊,你先别急着走小孩发烧是淋不得雨的。唉,现在的年轻人咯……你等等。”说罢摇着头转身走进张医生隔壁的房子。
夏老师不明所以,却也没着急走,因为她也知道小黎淋不得雨。刚刚因为着急有一段时间却是没感觉到下雨,在半道上才察觉自己和小黎是顶着大雨出来的。
正想着,只见那婆婆手里拿了把青布雨伞向这边走来,别看那婆婆一把年纪,一双小脚走路还挺快。
婆婆走到更前,把伞递到夏老师手里:“快去吧,别让孩子烧坏了……”
“谢谢您,婆婆!”夏老师接过伞撑起来便走进了雨里,顺着那条小路直奔镇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