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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古之恶来

一路走走停停,拖累着这么多人的行进速度,钟离有点脸红。

虽然不知道距离洛阳还有多远,但距离颍川倒是有大段距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洛阳,钟离表示这几天风餐露宿的有点难熬啊。

不理会钟离幽怨的目光,荀彧还是很淡定的坐在牛车的一边,一只手捧着本《汉书》看的津津有味。

钟离见荀彧不搭理自己,在牛车上滚了一圈。周围几个护卫虽是在这几天见多了钟离的不安分举动,但每次看见,都会忍不住笑容。他们倒是对这个没什么架子,仁厚的士子充满了好感。

荀彧眼角瞄了一眼钟离,扯了扯嘴角,暗道,本以为奉孝就已经是士子中的另类了,没想到子承却是士子中的异类,自从在搭理了子承几次后,都被钟离缠着闲聊了好几个时辰,荀彧表示,这次他保证看不见钟离的任何举动。

钟离叹了口气,遇上文若这么个闷葫芦,好无聊啊。目光远眺,却看见了一群人,这里却是一个难民营地。

这个难民营地位于官道不远处,聚集着一大群遭受战乱之苦,从四周欲前往洛阳的难民,只是洛阳乃帝都,不允许这群人进入其中,扰乱治安,被军队驱逐出来,只能在这四周落脚,希冀过路的人能给点施舍,混口饭吃。

一群难民看见牛车,便急匆匆的冲了过来。

几个护卫见此,连忙挡住他们。

“爷,赏口吃的!小的已经几天没有吃的了。”一个瘦的不成人样的中年汉子哭丧着说道。

“爷!爷!”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挤着过来,喊道,身材单薄的不像话。

钟离看着他们一个个瘦骨嶙峋的模样,仿佛有块大石头压在胸口,现在可还不算是乱世,百姓却已经遭受着如此磨难,当乱世到临,易子相食似乎不会再只从书本上看见了。

荀彧叹了口气,心里也有点不忍,这大汉朝的江山当真如此破落不堪了吗?

钟离示意手下拿出粮食交给他们,便走下牛车,道:“文若,我欲进这营地一观,文若觉得如何?”

荀彧点点头,也从牛车上下来,说道:“同去同去!”便带着两个随从护卫跟着,留下剩余的四个护卫在那分发点粮食和看护行李。

······

钟离走在难民营地中,看着人们住着破烂的草棚,茅舍,甚至有些人席地而坐,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心中有点不舒服,但是他现在一介平民,并没有什么能力来改变这些。

难民营地的一些人好奇的看着钟离等人,见他们身着华服,身后跟着带刀的护卫,便知道是贵人,人们也只是远远的看着,没敢接近,生怕冲撞了贵人,酿成无妄之灾。

顶着众人好奇的目光,钟离慢慢的踱步走着,看见了一个稍微好一点的茅舍,门外站着一个面带菜色的小女娃,单薄的身体,仿佛风一吹就能吹倒的样子。

看着这么个在后世本应幸福快乐的读书的女孩,钟离有点心酸,想了想,钟离走了过去。

小女娃怯生生的看着钟离等人走过来,竟是扭头就往屋里跑。

钟离愕然,这是吓到别人了吗?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头。

“大丫,你慌慌张张的干什么?又饿了?”屋内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不要吵着我做饭,出去。”妇人有点恼,把小女娃带了出来。

妇人看着约莫三四十岁,一副非常平凡的面容,看着屋外站着的钟离等人,有点慌神,这几个一看就是贵人,妇人有点紧张,一副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钟离微微一笑,说道:“大嫂不必如此慌乱,我等几人只是看女娃身体过于瘦弱,想给点食物给你们!”

妇人点点头,有点抵触,手在衣服上抹了几把,却又不知道如何行礼,有点慌乱。

钟离摸了摸身上,发现自己没钱了,苦笑的朝旁边的荀彧说道:“文若借点银钱给我吧,我身上没钱了。”

“子承可是看不起彧?仁义之举,何谈借!”荀彧正色,沉声道。说罢便命随从掏出银钱,交到钟离手上。

钟离笑着接过了银钱,然后递给了妇人,道:“大嫂好好收着吧,照顾好孩子。”围观的一些难民看的眼睛都直了,暗道怎么如此好事没让自己碰上。

钟离看着四周一群渴望的眼神,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一番施舍,恐怕会给这妇人带来一些麻烦,只得苦笑道:“文若,看来这次可得让你出一次血了。”

荀彧朗声说道:“钱财乃身外之物,如若能帮到这些人一把倒也值得,只是治标不治本。唉.”嘴上虽是这么说,便仍命人给在场的人分一些银钱,难民营地里人虽然多,但围观的人倒是比较少,所以每个人得到的钱倒是有不少。

这些人平白无故得到这么些银钱,自然是感恩戴德。

财帛可以动人心,有一些中年汉子从家人口中得知这个喜事,若有所思。

忽然听得一声大喊:“张三,李四!你们这群人围在我家作甚!又想打什么鬼主意!”只见一个大汉从人群中挤了过来。

那个大汉生的丑陋,虎背熊腰,肌肉虬结,一看就是条健壮的汉子!

大汉本去出门打猎,却看得一群人围在自己家门口,尤其是平日里那几个好吃懒做的张三李四等人皆在,担心自己的恩人受到什么伤害,急忙挤了过来!却发现自己想错了,只见几个人坐在家中,当中一人,长得虽是平凡,但眉宇之间有一股正气,让人心生好感,其后一个人,一身儒雅之气,翩翩君子不过如此。心底舒了口气。

钟离愕然,听这喊声,中气十足,看这身材,一看就是个壮士,怎么看也不像是个难民,说他是猛将都有人信.

妇人这次倒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子满,你可算是回来了。”

大汉抱拳向钟离几人行了礼,道:“不知几位贵人因何而来?”钟离正要回话,就看见那妇人拉着大汉去了旁边窃窃私语。

盏茶功夫,来来去去的经过便由妇人之口传入大汉耳中。

于是,大汉看钟离等人的眼色都变了,目光带着敬重,都说读书人天性凉薄,今日观其作为,却据是仁厚之人,如果当日能遇上此种人做县令,自己也不至于背井离乡了!

再次抱拳,充满了诚意,“在下典韦,字子满!”

噗,典韦?钟离差点失态,怎么自己随便走走都能遇见个历史名人!这是主角模式开启了吗?不对啊,典韦此时不应该在陈留等待老曹吗!

定了定神,钟离拱手回礼,“钟离钟子承!”

······

几人又闲聊了一会,钟离开口:“说句难听一点的话,我观子满,乃勇猛之士,怎会流落至此。当今天下黄巾余孽未平,子满何不投军,建功立业不在话下。”

典韦摇了摇头,说道:“自有难言之隐。不便详说,望见谅。”

荀彧叹气,“若典壮士有意建功立业,可随时去颍川荀家!我等欢迎之至。”

唉,招揽失败,钟离有点心痛,说好的主角模式呢!

两人对视了一眼,钟离起身,“既如此,我等不便强求,如子满回心转意,可随时来寻我,叨扰之处,望请见谅,我等还欲赶路,便先告辞了。”

典韦起身抱拳:“不知几位先生欲前往何方?”

“洛阳。”钟离回答道,见典韦要相送,便摆了摆手,道:“子满不必相送。”

典韦见着钟离态度坚定,只得点头:“那祝诸君一路顺风。”

······

一切重回正轨。钟离继续坐在牛车上,只是神情有点低落。

荀彧瞄了一眼钟离,放下手中的书简,说道:“子承可是在想典壮士?”

钟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典韦倒是其次,倒是我没有料到,我大汉的百姓竟沦落至如此,须知这可是靠近我们的帝都洛阳之地啊。皇城脚下,尚且如此,我已经不敢想象别的地方的惨状了。”

荀彧叹了口气,“这煌煌大汉,我等更要尽一份力,让其恢复往日荣光!”

看着这个死脑筋的保刘派,钟离苦笑,拿什么拯救你,我的荀令君。

······

妇人看着典韦,说道:“老典,你怎么不随这几位贵人前去,难得有贵人看重于你,我娘俩你可不必在意!”

典韦苦笑,“杜大嫂,当初是你收留了我,我典韦岂是忘恩负义之人,答应护着你们便不会背弃诺言。”

杜氏指着典韦,又气又喜,气的是典韦不顾自身前途,喜的是典韦重情重义。想了想,杜氏又说道:“当日之恩,你已经报完了,要不是你,我娘俩可能早就已经死于乱军之中了!我们怎能再耽误你前途。”

典韦正色,沉声道:“对你虽是小恩,但于我而言,就是大恩!大嫂休要再多言。”

杜氏还想再劝,却见典韦直接出门就走。只得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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